94、二女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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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世華堂!
    沈從薏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次她頭疼了,並且因為景雪瑤之事夜不能寐。第二日早起的時候,她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嗬氣連天。黃澤見了,也知道定是昨晚景雪瑤給沈從薏出了什麽難題,才導致她安睡不得,所以貼心的幫沈從薏梳洗打扮好後,便靜靜立在一旁。她知道,以沈從薏的性子,這會兒也是該開口的時候了。
    黃澤所猜果然不錯,沈從薏呆呆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半晌便道,“黃澤,你看,我的眼角出現魚尾紋了,終究是老了,有些事情算計不到,有些事情無能為力。”
    “二夫人何以有此一言,二夫人風華正茂,福澤深厚,心思細密,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黃澤先按常理出牌,誇了沈從薏幾句。
    “福澤深厚?唉,若福澤深厚,雪兒那孩子就不會成天給我找麻煩了。”沈從薏搖搖頭,一臉的無奈和忐忑。景雪瑤如今以她從前之事為榜,逼著她幫忙說和與富察巴頓之事。可是那富察巴頓是陀瑾瞧上的,陀瑾可是格格的身份,她又憑什麽與人家爭?可若要景雪瑤為妾,她又屬實舍不得;況且陀瑾的性子像極了景福雅,那樣的火爆霸道,又怎會容許富察巴頓納妾呢。
    “二姑娘乖巧懂事,哪裏會給二夫人找麻煩呢。”黃澤這話說出來,自己首先就不相信。
    “她若是真如你說的那般便也好了,可偏偏不自量力的要和格格搶……唉,她不過是個庶女,這心思也太高了些。”沈從薏一再把頭搖的像撥浪鼓,唉聲歎氣的模樣都不像素日裏的她了。
    “二夫人過慮了,明的不行,咱們來暗的不就是了;況且富察府的巴頓少爺與咱們二姑娘青梅竹馬。總也有多年的情分在。”黃澤在沈從薏耳旁吹著風。
    “此事哪有這樣簡單,一個格格看中的東西,哪怕是人,不也是手到擒來?”沈從薏端起茶杯又放下,這會子她哪裏還有心情品茗。
    “二夫人您聽,外麵熱熱鬧鬧的,該是將軍府和富察府的來了。咱們且先瞧著事態如何發展,再應對也不遲。二夫人一直這樣憂心,萬一熬壞了身子,那可就什麽事兒都辦不成了。”黃澤一麵規勸著。一麵在沈從薏臉上鋪了厚重的粉和胭脂,以遮掩住那黑眼圈和蒼白的臉色。
    這些日子,景澤嵐的精神倒是愈發的好。景雲瑤有了空閑也會教他識字認藥,還在鍾離苑取了醫書給他,讓他先瞧著,不認識的字便畫個圈圈。景澤嵐終究是聰明,約莫半月有餘的工夫。就看了小半本,盡管每一頁都挺多圈圈。而每日清晨,景雲瑤都會去與寒煙一塊照料小園子所種的香花,見那些綠油油隨風舞動的樣子,景雲瑤徑自笑的開懷。
    很快便到了立秋之日,而富察巴頓的科舉考試也結束了。不負眾望的。他坐上了金科狀元的交椅,當堂便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職,官拜六品。衣錦還府之日。景府的人前來富察府恭賀。富察英奇幾乎笑的合不攏嘴,他曾是個敗家子,整日遊手好閑,不學無術,幾乎敗光了整個富察府;好在他這個兒子爭氣。終於又給富察府光耀門楣。
    富察巴頓鞠躬感謝著每個前來道賀的人,眼神卻一直瞧著門口。景府的人來了不少,可就是沒見景雲瑤人影;誰知他還左顧右盼的工夫,卻見景雲瑤與貝勒府的陀瑾一道過來了,兩人還都沒空手,每人手中提著不少東西,看樣子好像是藥材;而身後兩個婢女則是大包小包的拎著道喜之物。
    富察英奇眼尖,遙遙望見陀瑾來了,立即殷勤的上前,格格長格格短叫的親昵無比,那卑躬屈膝的模樣看得富察巴頓直皺眉頭。景雲瑤將一切瞧在眼裏,心中倒也同情巴頓。像他這樣的才子,是最最清高的,可偏偏攤上一個這樣勢力的阿瑪,怪不得他要這般了。
    景雪瑤帶著府裏幾個妹妹正在屋中閑坐,開始時候她可是以富察府女主人的身份招待客人的,可回頭的工夫卻見景雲瑤與陀瑾一塊來了,並且富察英奇和富察巴頓正與她們聊得火熱,頓時一杯熱茶燙了手,驚得她一脫手,茶杯便落在地上,碎成千萬塊。景月瑤忙奔了過來,見景雪瑤的手都燙紅了,立即拿出錦帕小心擦拭。可景雪瑤竟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徑自將牙齒咬得咯咯響。
    景月瑤順著景雪瑤的眼光望過去,立即與她一道同仇敵愾道,“我就說一大早怎麽不見景雲瑤的影兒,原來竟是拔了腿兒跑去貝勒府獻殷勤了。”
    “你看她在陀瑾格格身旁那諂媚的模樣,真讓人作嘔!”景雪瑤甩了手,一旁蒼耳連忙在地上收拾著,不敢有一絲的怠慢。
    “今兒就算是巴頓哥哥的好日子,可陀瑾身為高貴的格格居然出閨慶賀,看來是對巴頓哥哥用了真心,”景月瑤說著,忽然感覺到景雪瑤目光一冷,忙又改口道,“不過巴頓哥哥與二姐姐情深意重,定也不會領她的情。”
    “哼,我倒要去會會這個陀瑾格格,端午那日真是忍她都忍夠了!”景雪瑤語畢,不顧景月瑤的再三勸阻,立即大步流星的就往富察巴頓的方向走了去。
    而此時,景雲瑤和陀瑾正將手中的藥包遞給巴頓,這時候景雲瑤自是聰明的沒有開口,將一切機會都留給了陀瑾。陀瑾也是個大膽的,倒是沒有一絲羞澀的直接道,“這些藥材都是給你補身子的,前些日子你為殿試夜夜熬著,定也是虛的很。”
    “多謝格格美意。”富察巴頓示意一旁小廝收下,但聽陀瑾笑嘻嘻的指著景雲瑤道,“你與我都這樣好了,還客氣什麽,況且這藥方可是我向咱們女神醫求的,你可要按時服用才是。”
    女神醫,自然指的就是景雲瑤了。景雲瑤笑笑,才要措辭,但見景雪瑤不知何時趕了過來,在一旁酸不溜秋的開口接了一句,“呦,巴頓哥哥和格格什麽時候關係這樣好了?”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富察英奇見巴頓一臉的尷尬,忙開口笑道,“巴頓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又有了出路,也該是尋個人管管的時候了。”
    “阿瑪!”富察巴頓頓時微微紅了臉,羞澀的望向景雲瑤那邊,眼神多有閃躲和曖昧。
    陀瑾可是與景雲瑤站在同一邊的,景雪瑤見了,也隻當巴頓對陀瑾有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負氣道,“富察叔叔,都說滿人最重承諾,當初巴頓哥哥可是與景府定了親的。”
    “那不是正好,”陀瑾曾經也聽景雲瑤有意無意間說過,景雪瑤與富察巴頓是青梅竹馬的情誼,相交匪淺,所以這工夫完全視景雪瑤為死敵,初見時的好感全無,便也硬生生道,“我額娘是景府的嫡女,我也算是半個景府人。”
    雖然沈從薏天天在景雪瑤耳邊說著什麽“嫡女庶女之分”,但直到今日,直到這個時辰,景雪瑤才真真體會到那話的真意。她一咬牙,挺起胸膛義正言辭道,“身為景府之人,首先姓氏為景才是。日後,在富察府中,也可稱為‘景氏’,而格格是高貴的滿人,該稱為‘烏爾答氏’才對。”
    景雲瑤就算不去看,也知道景雪瑤與陀瑾此時雙方眼中的火意幾乎將對方燃燒殆盡。她雖心中冷笑,麵兒上卻總也得過得去,便開口勸道,“好了,都說女大當嫁,大妹妹和格格也到了年歲,便恨嫁了是不是。咱們金科狀元郎的確是風流才俊,你們也稍稍矜持些才是。況且婚約之說,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兩個爭來爭去,不是讓他人看了笑話嗎?”
    “大姐姐特意去貝勒府將陀瑾格格叫來,不就是想看這一出好熱鬧嗎?”景月瑤不知何時也過了來,冷嘲熱諷的接了一句。
    “月妹妹這話可當真是說錯了,”景雲瑤笑笑,沒有過多反駁,隻是多說了句,“若我想看熱鬧,該叫章佳府的舍彥穀叔叔來,那樣才當真是熱鬧了呢。”
    “你!”景月瑤上一回三番幾次的對章白玉熱臉貼冷屁股,可是在府中盛傳了一陣子,弄得人人皆知,好好的丟了一回溫晴茵的臉。溫晴茵也因此說道了她幾句,讓她心中愈發的生氣。此時景雲瑤再一提起,她自然就是氣上加氣,可也隻是吃癟的份兒,便選擇閉口不言了。
    “並非雲瑤喚我,我早便與巴頓定下這個日子了。”陀瑾輕蔑的瞟著景雪瑤,那眼神似乎在說,即使你們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可若巴頓鍾情於我,你又有何辦法?
    “哎呀哎呀,你們這幾個丫頭,總這樣纏著巴頓賢侄可不成,他總得應付其他人。”溫晴茵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笑眯眯的盯著幾人,給陀瑾福身請安後,便帶著幾位姑娘到了內堂。
    富察巴頓的目光隨著景雲瑤身影的消失而收回,他暗暗歎口氣,卻聽富察英奇在一旁悄聲道,“巴頓,我見格格對你一片癡心,如今你也小有成就,不如擇一日我去貝勒府提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