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青雲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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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世華堂!
事情竟這樣蹊蹺,若說是阿桂幾個回新疆的話,章青雲也不可能不提前告知的。景雲瑤越想越奇怪,心中的不安也就加了幾分。翹首望望門外,雖日頭還大著,她還是舉傘出門,臨行將景澤嵐托付給了景康雅。
是從何時開始,章青雲在自己心中位置如此重要了呢,以至於找尋不到他,便始終無法心安。景雲瑤這樣想著,不消一會兒的工夫便到了將軍府門前,卻呆愣的站在石獅旁,對那朱漆大門望而卻步了。
她畢竟是女子,總要矜持些的。況且她此番前來,又該如何說辭?總不好說,幾日不見章青雲,心裏掛念的很吧,這又要引起多少誤會和不必要的事端。尤其章白玉,從前對她說了那樣不客氣的話,如今她又怎麽有顏麵親自來尋章青雲呢,此舉實在太過衝動,都不像她景雲瑤素日裏的為人了,看來關心則亂一說還當真是沒錯。
“你來做什麽。”
在景雲瑤還在苦苦掙紮著的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打上頭傳來。景雲瑤抬頭一見,果不其然,章白玉正坐於紅牆之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在章白玉麵前,景雲瑤總有幾分怯意,便半晌才開口道,“兩日不見青雲哥哥,實在……有些擔心,便想著來瞧瞧……”
“真是這樣?還是尋不到更好的老師來教導你那癡傻的哥哥了?”章白玉立即嗤之以鼻,語氣極為不屑難聽。
景雲瑤實在不想章白玉誤會她對章青雲的感情,聽到他說景澤嵐癡傻,更是氣壞了,便冷著語氣回了句,“還請舍彥穀叔叔勿要血口噴人,雲瑤實在是擔心青雲哥哥……”
“更甘圖吉還不是被你害的。如今還竟還有臉過來?”章白玉打斷了景雲瑤的話,一張俊臉愈發冷峻。
“青雲哥哥怎麽了?”聽聞章白玉這樣說,景雲瑤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定定望著章白玉,也不再計較前事。
“哼,”章白玉先冷哼一聲,後蹙眉道,“他傻,為了那個賤婢的姐姐,竟要到太興後山的鍾乳石洞裏去尋山靈琥珀一味。結果琥珀沒尋到,自己卻被三角毒蛇咬了。”
“三角毒蛇!”景雲瑤的心頓時都涼了下來,古籍中載。三角毒蛇極為罕見,萬一中其毒,便是不治之症,輕者全身癱瘓,重者當即死亡。一念及此。景雲瑤眼圈兒都紅了,緊咬著下唇,問道,“可請了禦醫?發生了這樣大的事,為何祖父和爹爹並未聽聞?”
“哼,更甘圖吉若是癱瘓。我自會照顧他一生,不勞煩你來多事。”章白玉又瞪了景雲瑤一眼,他當真是恨透了麵前這女子。若不是她答應了要治好寒煙的姐姐飄絮,章青雲又怎會獨自一人冒險去了鍾乳石洞,還被三角毒蛇咬到,以至於來了的禦醫都束手無策,不是搖頭就是歎氣。
“祖父是太醫院院使。醫術自是高超,可舍彥穀叔叔因為雲瑤的關係竟不告知。生生斷了青雲哥哥的生路……”景雲瑤說著,牙齒咬得吱嘎作響,“雲瑤打擾了。”景雲瑤對這章白玉一福身子,扭頭便走,背影甚為決絕。
“哼。”章白玉總算打發掉了這個大麻煩,便轉身一躍,回了府中。他還要去瞧瞧章青雲,自打他暈暈乎乎的走回來之後,便沒有再清醒過,他不放心其他人伺候章青雲,非要自己在身邊才是。
景雲瑤急的也顧不上景澤嵐,反正有景康雅照顧,他定然一切無憂;便急急回了景府,直直往延壽苑去了。
這會子正趕上午頭,景祥隆和溫又容正在休息,綠柳見景雲瑤慌張趕來,忙迎上前去,福了福身子問道,“這大中午的,大姑娘仔細中了暑氣。”
“綠柳姐姐,我要見祖父,有急事!”景雲瑤說著,繞過綠柳又匆匆趕在前頭。
綠柳打小就是跟著溫又容的,雖是個丫頭,但在府中地位也不低,不然怎能讓景雲瑤喚聲姐姐,她立即上前一把攔住景雲瑤,笑道,“大姑娘先到廂房休息片刻,待老太爺和太夫人醒了,奴婢自會通報。”
景雲瑤也知延壽苑與其他各院不同,畢竟是景祥隆的院子,裏頭人都是循規蹈矩的,誰來都是如此。一念及此,她隻好暫時靜下心來,紅著眼圈兒與綠柳解釋道,“綠柳姐姐有所不知,將軍府的圖吉叔叔因被三角毒蛇咬了,現在生死未卜,我必須速速尋了祖父去。事關圖吉叔叔的性命,雲瑤片刻耽擱不得。”
“竟有這樣的事!”綠柳瞪大了眼睛,也知道事態緊急,自己倒是跑在了前頭去通報了。
景雲瑤忐忑不安的在景祥隆臥房門口徘徊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便見景祥隆已經穿好衣裳背好藥箱,竟是準備前去了。景雲瑤忙上前接過藥箱,一麵走一麵對景祥隆說著事發過程。直到兩人上了輦轎,景雲瑤才住了口,卻感口幹舌燥,嗓子眼兒也生疼。隻是她這點疼,又哪裏比得上章青雲所受的那些苦呢?
景雲瑤坐著一顛一顛的輦轎,撩開簾子瞧著外麵的風景,心卻早就飄到了章青雲身邊。章白玉說的沒錯,他傻,真的傻透了氣,為何有了方子卻不與自己商量,卻徑自去了那樣危險的地方。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他是要自己難過不安才好嗎?
景祥隆親自來瞧,阿桂自也出迎。數日不見,阿桂倒更是老了幾分,估計也因為章青雲這身子而愁壞了。景祥隆與阿桂兩個老友寒暄幾句,便直接去了章青雲的臥房;景雲瑤身後緊隨,繁華如將軍府,她卻沒空去左右觀望一下,隻一心係著章青雲。
章白玉回頭的工夫,但見阿桂已經引著景祥隆進來,在瞟到景雲瑤也緊跟著的時候,臉色立即更加冷淡。他真是低估了這個女子,原以為她已經知難而退,誰曉得她竟迎難而上,還叫了幫手和救兵。
章白玉一臉的不屑,景雲瑤不願意看,便也不看便是。隻是床上躺著仍然昏睡的章青雲,讓她心裏劇烈的一痛。章青雲露出在外的皮膚已經開始呈現微微的青紫色,這是毒性開始延伸的征兆,虧得章白玉居然還讓他這樣發展下去都不願讓景府的人過來,虧得他口口聲聲說為章青雲好,這樣的做法真是幼稚至極!
景祥隆一言不發,先觀了章青雲的膚色,後便閉目切脈。半晌,他重重歎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對一旁焦急不已的阿桂說道,“將軍,禦醫們是不是已經下了判斷?”
“是啊,太醫院當值的李禦醫和張禦醫都搖頭說沒得治……可舍彥穀這孩子還偏偏不讓……”阿桂瞧了章白玉一眼,也跟著歎息一聲,後問景祥隆道,“景大人,可有什麽法子?”
景祥隆沉吟半晌,搖搖頭,後道,“尋常的法子是沒有了,三角毒蛇是最最劇毒之蛇,遊過之地寸草不生,所以才會在石洞存活。“
“哼,院使不過如此,何必多此一舉。”章白玉在一旁冷冷開口道。
阿桂頓時冷下臉來,章白玉便摔門而出。阿桂扯出一張苦笑的臉,對景祥隆尷尬道,“舍彥穀對漢人一直有偏見,景大人不要介意,也是我見他幼年喪母,打小便寵壞了……”
“唉,無妨,都是孩子們的事兒,”景祥隆倒是頗為理解,這愛子之心並非僅阿桂一人獨有,他對景天佑不也是過度溺愛麽,“隻是圖吉賢侄這毒……恐怕我也無能為力了。”
阿桂才想頷首道謝,景雲瑤卻抓住了景祥隆剛剛的話,急急追問道,“剛剛祖父說,尋常的法子沒有,那就是有不尋常的了?”
“雲兒,我與將軍說話,你怎好插嘴,還不向將軍賠聲不是。”景祥隆無奈的對景雲瑤開口道。素日裏景雲瑤也是個懂規矩的,可今兒個竟如此失了儀態,真是讓他麵兒上無光。
景雲瑤也知自己此舉是唐突了阿桂,忙福身道歉。阿桂擺擺手說了聲無妨,又對景祥隆道,“雲瑤丫頭說的有理,景大人可是有何不尋常的方子,可以解了圖吉此毒?”
“有,倒是有的,隻是這禍害常人的方子……唉,我終是醫者,所以剛剛沒有說出口。”景祥隆再三搖了頭,就好像那方子是洪水猛獸似的,隻要說出來就會要人小命。
“景大人但說無妨。”阿桂追著說了一句,景雲瑤也死死盯著景祥隆。
景祥隆見執拗不過,隻得開口道,“《溫熱論》一書,是祖上傳下來的一本醫學奇書,上頭有不少的新鮮理論,是聞所未聞的。針對三角毒蛇之毒,書上寫著要以血液為食,並且這血液定要新鮮純淨,獻血之人要連服七日斷腸草,其血液便會是三角毒蛇之毒的克星,或可以使中毒之人恢複。”
“據我所知,斷腸草本身便已經是劇毒,又怎可能連服七日卻無事呢?”阿桂聽了,隻覺荒謬至極。
“獻血之人為保血液純淨,首先必未閨閣女子;其次,必要自身便中了三角毒蛇之毒,並且在中毒的第一時間服下斷腸草,血液方可有用。”景天佑說著,又重重的歎息幾聲。哪家未嫁的姑娘會傻到以身犯險呢,又有誰願意為了章青雲而草菅己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