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雲瑤與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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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世華堂!
景澤嵐說的再多,景雲瑤也是沉默。景澤嵐知道景雲瑤是為章青雲之事傷心,雖她不願開口承認,也直截了當的問道,“雲瑤,今兒哥哥就要你一句實話,你可是喜歡圖吉叔叔?隻要你說喜歡,哥哥就必定助你一臂之力。哥哥就你這一個親妹妹,說什麽也不能看著你這樣憔悴下去。”
“哥……”景雲瑤歎息一聲,才要開口,卻見景澤嵐驀地整個上半身都伏在桌上,看那情景,竟像是暈過去了。好好的怎麽會暈過去,景雲瑤心急的幫他把脈,卻發現身子一切正常,那這突然的昏厥是……
景雲瑤起身,卻忽的發現地上有一塊微小的石子。她曾聽說過,人體上有不少穴位,莫不是有人以石子點住了景澤嵐的穴位,讓他昏睡過去?能做的這樣悄無聲息的,也就隻有一人了。
景雲瑤越想越氣,景澤嵐又沒招惹他,他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帶著這念頭,她奪門而出,叉腰對著屋頂冷冷道,“舍彥穀,章佳舍彥穀,你給我出來!”
“幹什麽。”果不其然,景雲瑤這兩聲雖然音量不大,但章白玉就是平白的出現在景雲瑤身後。
景雲瑤嚇了一跳,忙回過身,先與章白玉保持了安全距離,後才氣呼呼道,“你不喜歡我哥哥,這我一向都知道。可是哥哥沒招惹你,你為何平白無故的把他打暈!”
“哼。”章白玉抱起膀子,正眼都不瞧景雲瑤一下。
“你如何猜忌我,諷刺我,瞧不起我,甚至用最惡毒的語言來傷害我,這都無所謂,可是。你不許動我哥哥一根汗毛,不然,我……”景雲瑤越說越氣,直到最後,捂著胸口喘起粗氣來。她高看了她這副身子骨,從前十八年的虛虧,最近一年來又受了不小的苦,讓如今的景雲瑤脆弱的不堪一擊,隻生了大氣,便覺血液上湧。喉嚨處一陣腥甜。
“你……”章白玉餘光瞥見景雲瑤臉上微現痛苦神色,想說什麽,卻又憋了回去。改為冷哼一聲,一運氣的工夫便上了屋頂。
景雲瑤見章白玉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也隻得又站了好一會兒,待頭不再那麽暈,胸口的氣息也逐漸順暢。才要抬腿往回走。正巧這會兒寒煙也差幾個小丫頭端著晚膳來了,見景雲瑤走路有些搖晃,忙心急的上前攙扶,景雲瑤邊往屋裏走著,邊道,“寒煙。你將這些膳食送到哥哥那裏吧,再差幾個小廝將哥哥搬回去。”
“搬回去?二少爺怎麽了?”寒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也不知是不是我氣著哥哥了,他暈了過去。不過無妨。我已經幫他把脈,哥哥一切正常,醒後自可無虞,隻是怕他餓肚子,你一直在旁守著就是了。”景雲瑤這樣吩咐著。寒煙心中雖有疑問,但見景雲瑤這樣虛弱的模樣。也不好再開口,隻點頭答應著,又問了一句,“大姑娘,醉竹怎麽沒在你身邊伺候著?”
“我差醉竹去伺候妹妹了。”景雲瑤擺擺手,寒煙便聽話的福身退下了。
景雲瑤躺在床上,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翻騰著很難受。而屋頂上的章白玉也好不到哪裏去,眼見著三更了,可仍舊未回將軍府,隻在景雲瑤屋頂上守著。袁東躍偷懶,打了個盹兒醒後,發現章白玉還是瞪著個眼睛,安靜的像尊雕塑似的,便打了個嗬欠,道,“少將軍,時候不早了,您快回府裏歇著吧,這裏有屬下就行了。”
章白玉不說話,還是那麽定定的坐著。袁東躍忽的起了玩心,湊近章白玉,小聲道,“其實夜間少將軍以碎石點了景二少爺的穴道,是不想聽到景大姑娘說出喜歡大少爺的事兒吧。”
章白玉忽的回過頭,目光冷冷的盯著袁東躍,半晌才道,“我是該理理你的舌根了。”
“少將軍饒命,”袁東躍知道章白玉也隻是說說,便緊了緊衣裳,又道,“屬下隻是說實話而已。少將軍,反正大少爺如今被廂房裏住著的那個迷得死去活來,而讓景大姑娘這樣傷心。屬下覺得,少將軍何不就此對景大姑娘表白心跡,說不定……”
袁東躍還沒暢想完,已經覺得頭上遭了記重擊,委屈的抬頭望著章白玉的時候,卻見他已經起身,一臉的冰冷似乎能將他整個人凍僵。袁東躍低垂下頭,知道這是章白玉真的動了氣,忙道,“屬下知錯,屬下胡言亂語,說了夢話,還望少將軍莫要介懷。”
“注意你的言行,不然下一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章白玉說著,原地坐下,竟又像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了。
這一夜,下起了極大的雪,雪花如鵝毛一般紛紛揚揚的飄下來,地麵上很快又厚厚一層。西北風嗚嗚的刮著,窗欞也不安分的一直響,這又讓景雲瑤回憶起了她還是沈從嫣的時候,住的那個破敗的屋子。
景雲瑤永遠記得那一日,也是這樣的鬼哭狼嚎般的刮著西北風,她那本來就快散架子的門窗傳出稀稀拉拉的聲音,窗欞邊上鑽進的風都幾乎滅了屋內唯一的火爐之中的小火。她腦海中一直回蕩著當時沈從薏那得意的大笑,還有那句句讓她寒了心的話
“要做太醫院院使的,是我和鴻時的兒子景澤楓!景澤嵐雖是景府的嫡子,但隻是個癡兒,已經是廢人一個了!沈從嫣,就算你醫術蓋世,也絕不會治好你那呆傻的兒子了!”
“嵐兒,嵐兒!”景雲瑤大喚著景澤嵐的名字打睡夢中驚醒,卻發現自己早已大汗滿麵,淚水連連。她忙伸手去被子裏不停摸索,直到摸到雙腿都在,才漸漸卸掉了緊張情緒。她怕,此刻她實在太怕,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她還是沈從嫣,住在那個破敗無人理睬的小屋裏,失了一條腿,照顧著癡傻的兒女,還要日日看著別人的臉色。
“怎麽了。”章白玉聽到景雲瑤那樣心焦的喚著景澤嵐名字的時候,便一個飛身下去,也不顧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推門而入,有些緊張的立在床邊,望著床上那個抱著被子呆坐的身影。
章白玉不知為何,身上總帶著一股陰寒之氣,景雲瑤身子一陣微顫,後竟都忘了問章白玉為何在此,隻開口道,“舍彥穀叔叔,就算雲瑤求您,不要對哥哥出手,好嗎?”
景雲瑤這哀求的可憐語氣讓章白玉無端的心疼起來,他甚少有這種情緒,輕輕觸碰了胸口後,他說出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句,“抱歉。”
“有舍彥穀叔叔這句話,雲瑤就放心了。”景雲瑤哪裏知道這是章白玉此生第一次的低聲下氣之語,可也清楚,能讓章白玉說出這話,已是不易,她該見好就收,便回答章白玉的話道,“剛剛……做了噩夢,夢到了許久之前的事。”
“嗯。”章白玉這話的意思,是讓景雲瑤繼續。
與章白玉相處這樣久,景雲瑤也清楚了章白玉的為人,便又道,“很可怕,我又住回了那個清冷的小屋子裏,被所有人欺負、被嘲笑,甚至被毒打……”景雲瑤抱住了頭,她不願回想起從前的日子,她再不願回到那個時候。
正微微顫抖的工夫,一個帶著些濕意和寒意的懷抱將她圈了起來。景雲瑤愣了一下,卻沒有拒絕,而是依賴的向內靠了靠。她是女子,就算素日裏裝的再強大,偶爾難過的時候,也希望能有個肩膀可以依靠,即使隻是片刻的溫暖,卻已經足夠。
章白玉什麽時候走的,景雲瑤已然不清楚,因為章白玉的懷抱實打實的讓她覺得安心無比,所以她這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再觀床邊,有些微微的黑色水漬,想來必定是昨晚章白玉留下的了。景雲瑤無奈笑笑,起身的時候,倒覺身子已經好多了。一念起景澤嵐昨天曾昏迷過,便立即穿了衣裳,披了狐裘便往景澤嵐的房間趕。
寒煙正伺候著景澤嵐更衣,景雲瑤這樣闖進來,倒是讓那兩人都愣了一下。見景澤嵐總算安好,景雲瑤才放了心,對兩人道,“好在哥哥醒了,不然我這一日,心裏總是不舒坦。”
“我昨晚便醒過來了,隻是聽聞寒煙說,雲瑤你似乎身子不爽,出去時又見你屋子裏黑著,便沒有打擾。這不,才想去看你,你竟就來了。”景澤嵐說著,觀了觀景雲瑤的氣色,頷首道,“不過現在見你氣色紅潤,身子該也好些了吧。”
“我一切都好,隻是昨晚可能是哥哥太擔心我了,竟忽然昏厥過去,可是嚇壞我了。”景雲瑤隻得這樣編了個理由。
景澤嵐也沒有多說,還在因為章青雲的事情擔心景雲瑤,不過見景雲瑤一大早的精神好了許多,便也稍稍放了心。兩兄妹用過早膳後,便照常與老師學習,隻是前腳才送走老師,卻被白術攔下,說是景月瑤驚著了玉瓔珞的胎,景天佑發了好大的脾氣,現在所有人都在紅梅苑,就差他們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