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白玉的另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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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世華堂!
“姐姐這樣為傲珊籌謀,傲珊實在無以為報,”沈傲珊如今是對景雲瑤甘拜下風了,想著幸虧當初沒有選擇把景雲瑤當成敵人,不然,如今怎麽被玩死的都不知道,“隻是傲珊能夠為姐姐做些甚麽呢?”
“我最看重的,就是妹妹的聰慧,”景雲瑤見沈傲珊並沒有細問自己是如何作害黃澤的,便知曉她心中所想,滿意的對她頷首道,“太醫院的考試愈來愈臨近,我目前為止倒是隻想讓二娘那邊雞犬不寧,好使得她沒工夫來害我哥哥。”
“姐姐這麽說,心中定然已經有了辦法,傲珊洗耳恭聽便是。”沈傲珊倒是對景雲瑤的心理揣摩的透徹。
“嗬嗬,”景雲瑤微微一笑,隨手抿了下耳邊的碎發,方才對沈傲珊道,“傲珊啊,你在紫竹苑的時間也不短了。在你看來,黃澤走了之後,二娘會提誰做這個大丫頭的位置呢?”
沈傲珊隻略作一想,便肯定道,“刨除越級提拔,一等丫頭的位置應該由二等丫頭接替。紫竹苑的二等丫頭有蒼耳、元香、曼文和憶翠四位,蒼耳已經跟著雪瑤姐姐出嫁,曼文一直是伺候大哥哥的丫頭,餘下的可能性應該就在元香和憶翠之間。憶翠這丫頭心直口快,沒什麽頭腦;元香則稍稍沉穩,從前也總跟在黃澤身後。依傲珊愚見,姑姑應該選擇元香做大丫頭。”
“你分析的不錯。”景雲瑤頷首,一雙眼睛都在發光。
“這些日子在紫竹苑,別的看不出,可紫竹苑的丫頭都是個頂個的忠心不二,姐姐若想在她們之中挑出一個站在咱們這邊,恐怕是有些困難的。”沈傲珊不明白景雲瑤為何要把目光放在丫頭們身上。
“我並非讓她們背叛紫竹苑,而是要她們幫個小忙……”景雲瑤說著。湊到沈傲珊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沈傲珊的表情從困惑到恍然大悟,後連連點頭,起身對景雲瑤恭敬又敬佩的一福身子,道,“姐姐思慮周全,傲珊拜服。”
“什麽服不服的,”景雲瑤笑著將一小包藥粉交給沈傲珊,又道,“隻是這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還得勞煩妹妹了。”
“傲珊為姐姐做事,是天經地義的。”沈傲珊再度向景雲瑤福了福身子,後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這才悄悄離了去。景雲瑤將沈傲珊送到門口,後才重回房門前。轉頭間,看到天空中圓圓的月亮。自打入冬以來,甚少有這樣圓的月亮,不是被陰雲遮蓋。就是唯有彎彎的一小牙。夜色雖濃,卻並不冷,景雲瑤進屋披了狐裘,難得有興致坐在欄杆上,倚著簷柱抬頭定定注視著月亮。
就在今天,就在這一日。自己終於邁出了複仇的第一步。這一步邁的如此艱難,可隻要有了這一步,她就不會再停下來。不會給沈從薏一分一毫喘息的機會。
“梅花雪,梨花月,總相思。”景雲瑤還癡癡望著滿月想著心事的時候,卻忽的背後一冷,然後耳中聽到了這樣的詞句。回頭望時。便是章白玉那精雕細琢如玉般的臉龐,他雖不看她。可卻與她一般,都望著空中那輪滿月。
景雲瑤看著這樣的章白玉,忽的笑了出來,那笑容似是能融化一冬的冰雪,“舍彥穀叔叔,雲瑤倒還是第一次聽您吟詩呢。”感覺好奇怪。不過最後這句,景雲瑤沒有說出口。
這詩的確襯景,可若是從富察巴頓的口中說出,倒覺合情合景;可說出口的是那個大冰人章白玉,這就不得不讓人奇怪了。
“你心情不錯。”章白玉一個跳躍,翻過欄杆,在距離景雲瑤約莫四掌寬的地方落座。
“舍彥穀叔叔事事洞察先機,想必已經知道是為何了。”景雲瑤有時候也十分不解為什麽章白玉總是對她的事情了若指掌,若說全為章青雲,那他也實在是太……
“難道對一個女子來說,害了他人就會令自己這樣開心。”明明是問句,從章白玉口中說出來,卻是實打實的陳述句,好像他隻是在敘述一件事情,沒有摻雜一絲自己的感情。
“今日我不害她,他日她必定是個大禍害,並非隻有女子這樣,舍彥穀叔叔,您雖在官場不久,但爾虞我詐看得少嗎?雲瑤這樣做,自是有自己的苦衷。”景雲瑤拿出官場來做比喻,是想讓章白玉最直接的明白自己的心思。畢竟在章白玉麵前,她就是一張白紙,根本無法對他隱藏什麽。
“哼。”章白玉冷哼一聲,倒是不說話了。
時間在這樣的靜默中一分一秒的過去,景雲瑤自是忍不住偷偷盯了章白玉好幾眼,但見他好像座冰雕似的,就連眼神都不曾側過,景雲瑤隻得開口打破這尷尬,道,“雲瑤從未想到舍彥穀叔叔竟對詩詞也是頗通的。”
“旗人的子女,少時都有專門的夫子教書。”章白玉倒也買賬,並非像每次那般沉默寡言,倒開始搭上景雲瑤的話了。
“舍彥穀叔叔詩書武藝雙精,又對樂器造詣頗高,為何至今仍孤身一人?”關於這個問題,景雲瑤早就想問了。若說章青雲不娶,是因為阿娜妮的緣故,那章白玉又是為何?
“君家朋友何須道,翻騰都常套,抵多少白發相知、按劍同袍。”章白玉不回答這個問題,又說起了莫名的話。
若是閉著眼睛,景雲瑤定會覺得身邊的人是富察巴頓,而非章白玉。這小詞兒說的,倒讓景雲瑤對其刮目相看了。景雲瑤才要說句什麽,回頭間卻見章白玉已經像來時一樣神秘的消失了。這踏雪無痕的招景雲瑤倒也是見怪不怪,隻是今日還未道別,他就離開,倒讓她心裏有了絲空落落的感覺。
“雲瑤,這大晚上的,你和誰說話呢。”景澤嵐的房門被忽的拉開,景澤嵐揉著眼睛探出半個身子。
景雲瑤總算明白章白玉是為何而走了,起身的時候,見景澤嵐還隻穿著布衣褲,她忙幾步上前,將景澤嵐推了回去,道,“哪有說什麽話,哥哥是睡的魔怔了。你瞧這天兒,雖沒那麽冷了,可你穿的也太少了呀。趕緊回被窩,抱個湯婆子好好暖暖,千萬別著了風寒。”
“雲瑤,看你絮絮叨叨的,不知道的哪會以為你是我妹妹,定都以為你是親娘了。”景澤嵐雖隻是玩笑話,可這話聽到景雲瑤心裏,卻讓她咯噔一下,又冒出諸多難受的滋味來。
離春節是越來越近了,景府上下都進入了一片緊張的氛圍之中。因為這一年的春節將會是近幾年來景府最熱鬧的一次——難得景祥隆的二子景塵佑一家和三女景寧雅一家都過來,景福雅和景康雅就更不必提了。這可是景府難得的一次大團圓,所以自然在接近年腳的時候,就忙忙活活的了。
這一日,景雲瑤和景澤嵐上午的功課才結束,出了門就見景祥隆笑眯眯的守在門口。兩人忙鞠躬行禮,景祥隆搖搖手,開口道,“咱們爺孫,不必客氣。之前你們兩個因為……隱疾而沉寂了十幾年,這又快過年了,屆時所有人都會回來,我這趟來,是給你們說說中間這段關係的。”
“祖父快請進。”景雲瑤與景祥隆如今倒是熟稔,上前便親昵的拉著景祥隆的手臂,祖孫兩個往正房走。景澤嵐雖也與景祥隆有過多次接觸,心底卻終究還是有些恐懼,便蔫蔫的跟在後頭。景雲瑤餘光瞥見,忙稍稍放慢了腳程,故意閃到一旁,給景澤嵐留出一條手臂的位置,讓他也走在一旁。畢竟她不能陪著景澤嵐一輩子,景澤嵐總是這樣膽小可不成。
景祥隆明白景雲瑤的意思,倒是主動的拍了拍景澤嵐的肩膀,對他慈愛的笑笑。這笑容倒是給了景澤嵐勇氣,他終於挺胸抬頭,走在景祥隆的一側,三人平行進了主房,都坐定後,景祥隆才開口對景雲瑤和景澤嵐道,“你們兩個至今為止,是不是隻見過你們大姑姑和二姑姑啊?”
景雲瑤和景澤嵐自然點頭,景祥隆接著道,“你們的大姑姑家有兩女一男,大女聶千萍和二女聶盼香已嫁,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次過年她們兩個要去夫家,你們便見不到了;但聶星旭——你們兩個常常一頭紮在藥房,這個小祖宗肯定是常見的吧。”
一提到聶星旭,景雲瑤就無緣無故的聯想到猴子。因為聶星旭就像一隻小猴子似的,沒有一分鍾的老實氣兒,她也能想見景祥隆這句“小祖宗”喚的是多麽無奈,便與景澤嵐都搗蒜似的點頭。
“至於你二姑姑一家,濟蘭、陀瑾和索倫圖都會跟著福雅和貝勒爺過來,說白了,富察一家都會過來,雪瑤也會回來,到時候,你們姐妹可要好好聚一聚了。”景祥隆說著,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畢竟她能夠如願以償的嫁入富察家,雲瑤你可是功不可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