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除夕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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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世華堂!
    “是個令字。”景雪瑤隻眼珠一轉的工夫,便說出了答案。而猜謎人則笑著頷首,將小紅燈籠和孔明燈送給了景雪瑤。
    “姐姐文采風流,月瑤拜服。”景月瑤一如既往的守在景雪瑤身邊,適時的拍著馬屁。或許如今她的身份都要比景雪瑤要高出許多,可有些事情既然開始已經注定了模式,後來便很難改了。
    景雪瑤嫣然一笑,後有些嬌羞的瞧著富察巴頓;後者對她讚許的點頭,景雪瑤心裏立即吃了蜜一樣的甜。
    有人甜,就有人酸。景雲瑤隻感覺自己的手臂快被一旁的陀瑾給抓殘了。她連忙在一旁開口道,“老師,我這二妹妹打小與您一塊長大,自然沾了您不少的文氣;雲瑤跟著您學習了將近一年,此時便也獻醜了。”
    此言一出,景雲瑤才感覺手臂上陀瑾的力度稍稍減了些。陀瑾雖是貝勒府的格格,詩詞歌賦一類還能登得上台麵,但這猜燈謎,她便真的不擅長了;可她又不願眼見著讓景雪瑤就這麽站了高峰,便暗暗的讓景雲瑤幫忙了。
    “這位姑娘,猜什麽?”猜謎人見這一行人的衣著,又聽他們說話,便覺非富即貴,況且周圍也沒個能猜出燈謎的,著實無趣,這便一直在景雲瑤一行人中周旋了。
    “嗯……”景雲瑤略作思考後,開口道,“古詩吧。”
    猜謎人便在故事類的燈籠處隨意拉下一個,瀏覽了字條後,揚著嘴角開口道,“這個可難了,姑娘且聽著——除夕殘年又逢春。”
    這句詩才出口,就連富察巴頓都蹙了眉頭,在努力的想著。景雪瑤更是咬了嘴唇。拿著手指不停在手掌上畫著。陀瑾這下可有些威風凜凜了,好像一會兒回答的是她一般。挺直胸膛後,她信心滿滿的望著景雲瑤。景雲瑤頷首一笑,開口便答,“除夕取‘夕’旁,殘年取年的下半邊,逢春便是‘見木’,三個加起來,便是桀驁不馴的‘桀’字。”
    “厲害,厲害。雲瑤如今可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了。”富察巴頓訝異著拍手,倒為景雲瑤喝彩起來了。
    眼見著景雲瑤手裏也有了小紅燈籠和孔明燈,景雪瑤的嘴快要嘟到天上去。她簡直恨死了景雲瑤這個冤家。無論什麽事情,隻要有景雲瑤在,她從來就沒得過好。這般念著,景雪瑤越想越氣,索性又對猜謎人道。“我也要故事類的燈謎。”
    “好。”猜謎人再度拉下一個燈籠,開口道,“後村閨中聽風聲。”
    “姐姐,別輸給景雲瑤。”景月瑤在景雪瑤身旁小聲為她打氣,可任景雪瑤想破了頭皮,也找不到其中要領。最終隻是恨恨的瞪了景雲瑤一眼。
    景雪瑤這吃癟的樣可是讓陀瑾得意壞了,她清清嗓子,對一旁景雲瑤道。“雲瑤,你妹妹一直瞧著你,可是在向你求助呢。”
    “既如此,好吧,”景雲瑤就坡下驢。接著陀瑾的話,道。“後村,指的是村字的後半部,便也是個‘寸’;閨中,指的是閨字的中間部分,便也是個‘圭’。圭加上寸,正是個‘封’字。”
    “姐姐,英雄!”景冰瑤對景雲瑤已經到達了極度崇拜的境地,她這個英雄姐姐,不但英勇,而且別樣的聰慧,實在是她的人生榜樣。
    景雲瑤手中拿著小紅燈籠,笑嘻嘻的望著景雪瑤。而景雪瑤的臉已經氣成了豬肝色,一言不發的立在原地。景雲瑤當即對其身後的沈傲珊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上前安慰,並且為景雪瑤出頭。沈傲珊自然心領神會,上前便與猜謎人繼續要燈謎。
    這樣一番一番的輪下來,景雲瑤隻覺得疲累。本來白天時候她就已經足夠辛苦,跑東跑西的;晚上還要來這裏聞著醋味兒,實在累得慌。也正遇上一股人流驀地過來,一大幫人全被衝散了,盡管景雲瑤一直拉著景澤嵐的手,可還是跟著人潮被擠出老遠,兩盞小紅燈籠都被踐踏成了碎紙片。
    但聽人群中氣氛高昂,都在說著什麽廣東的名角過來唱戲,這才一股腦的往戲台子那邊跑。景雲瑤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卻發現她隻剩自己一個人了。想來景澤嵐那麽大年歲了,自己也不會走丟,她便索性得了閑,往人少的地方而去。
    馥鬱閣所在的京師郊區,如今倒是人少,隻是馥鬱閣裏頭也黑燈瞎火的,想來以王英俊那拈花惹草的性子,過年這樣熱鬧的日子,他也不會獨守空房,肯定又不知道去了哪裏風流。景雲瑤正有些好笑的想著這些的時候,忽的聽到一陣簫聲,這簫聲似是夾雜著冰泉之氣,又忽如海浪層層推進,忽如雪花陣陣紛飛,忽如峽穀旋風凜冽,忽如小溪陣陣流淌。時而悠緩綿長,時而急劇躍進,時而如泣如訴。
    跟著這簫聲,景雲瑤離得馥鬱閣越來越遠,最終過了護城河,進入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樹林。如今是冬天,地上又有些未化的白雪,景雲瑤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吱嘎吱嘎”的聲音。或許這聲音打攪了吹簫人,在景雲瑤離那簫聲越來越近的時候,簫聲戛然而止。
    “在下景雲瑤,聽聞閣下簫聲悅耳,卻帶著些悲涼和淒淒,便被吸引了來,若打攪了雅興,還請諒解。”景雲瑤拱起手,在滿月之下對著空地深深鞠了一躬。
    起身還未抬頭的時候,她便知道那吹簫人是誰了。因為一股冷氣莫名的從對麵傳來,而擁有這種冰冷氣息的人,除了章白玉,景雲瑤沒有遇見過第二個了。
    “你怎麽在這。”章白玉將落玉瞳焰插回腰中,後目光如炬的盯著景雲瑤。
    景雲瑤倒是沒有太多的吃驚,隻是笑笑,後道,“其實雲瑤早該想到,這樣好的簫聲,除了白玉,再無他人了。”
    “哼。”章白玉冷哼一聲,抱起膀子沒有說話。景雲瑤這才想起,章白玉剛剛是問了她問題的,忙回道,“其實雲瑤本是與府裏的兄弟姐妹們猜燈謎的,結果忽的來了一大幫人,說是要去看廣東名角的戲,便把我們衝的七零八落了。”
    章白玉的眼神落在景雲瑤懷裏抱著的兩個孔明燈上,半晌,才開口問道,“那是什麽。”
    “這個?”景雲瑤這才發現,原來盡管燈籠被那些人踩碎了,可孔明燈因為是折疊的,所以還好好的抱在懷裏,她立即眉開眼笑的對章白玉說道,“這是孔明燈啊,你從前沒玩過嗎?”
    “過年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麽好日子。”章白玉冷冷瞧了一眼孔明燈,後負手轉身,不再去瞧景雲瑤。
    “為什麽?”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景雲瑤似乎對章白玉的一切感興趣起來,盡管她自己還後知後覺的沒有發現。
    “額娘還在的時候……每逢過年,都隻有我們兩個,”章白玉平時話極少,可對著景雲瑤,他竟頭一次的敞開了心扉,將心底那些痛苦的事情一股腦的倒了出來,“額娘身體不好,越到冬天寒冷的時候,她身上疼的次數就越多。所以從前每到過年的時候,都是我與額娘最痛苦的時候。終於,在那一年,額娘在痛苦中去了。去的時候,她摸著我的頭,告訴我別傷心,她要去一個沒有病痛的好地方,讓我以後乖乖聽阿瑪的話。自打有了這渾身刺痛的毛病後,額娘已經很少笑了,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額娘笑。”
    話說到最後,章白玉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景雲瑤做過母親,所以章白玉額娘的心情,她很能理解。其實她何嚐放心這個兒子日後獨自跟著阿桂呢,所以能夠教他的最後一項,就是要堅強。閉上眼睛,景雲瑤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站在章白玉的背後,望著這個總是用堅強包裹自己的大男人,口中喃喃道,“你額娘在那個沒有病痛的地方生活的很好,我想她如今唯一的願望,就是你能夠幸福。”
    章白玉輕輕撫著腰中的落玉瞳焰,那是額娘留給他唯一的念想之物了。忽的,他轉過頭,因背著光,景雲瑤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卻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景雲瑤的淚。章白玉隻感覺心頭一緊,後伸手拭去了她的眼淚,頭一次以極其溫柔的語氣對景雲瑤道,“你,可願與我去陪陪額娘?”
    景雲瑤用力的點頭,後章白玉將景雲瑤橫抱懷中,運起體內真氣,腳尖點地的瞬間便在樹枝中間穿行。景雲瑤緊緊摟著章白玉的脖頸,望著越來越遙遠的京師,感覺四周頓時冷清下來,唯有章白玉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景雲瑤終於再度雙腳落地。麵前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廣闊平原,地上也滿是積雪,走起路來吱嘎吱嘎的響。景雲瑤四下望著,這裏不像是有墳的所在,回頭看向章白玉的時候,卻見他眼角帶著幾絲晶瑩。
    “白玉,伯母在哪兒?”景雲瑤心中一陣刺痛,上前拉住章白玉的手,試圖溫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