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得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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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世華堂!
    “便是這個正月的事兒了,”令皇貴妃倒是如實相告,沒有摻雜一絲隱瞞,並且還給她最寵愛的景祥隆先記一功,“說起這事兒,還是景院使提起的。景院使也知道臣妾的病一直拖著不是個事兒,便推薦了他的孫兒,景澤嵐入宮為臣妾瞧病。”
    “景澤嵐?”乾隆還是第一次聽聞這個名字,好奇問道,“說到景府的人,景雲瑤朕倒是聽聞過,皇貴妃喜歡她,朕還特意賜了她為荷香格格。這景澤嵐又是何許人?醫術比景雲瑤還要精湛?”
    令皇貴妃噗嗤一笑,對著乾隆福了福身子,才繼續道,“皇上,這景澤嵐,正是荷香格格的親哥哥。他曾因病渾渾噩噩了將近二十年,雖然才清醒不久,對醫術的造詣卻已是極高了,就連景院使都稱景澤嵐當真是個天才呢。”
    “讓一個才清醒不久的人進宮給你瞧病?景院使也真是太過冒險。”盡管令皇貴妃如今毫發無傷的站在乾隆麵前,但一想到曾經冒了這樣大的風險,乾隆就不得不生出一顆責怪景祥隆辦事不周的心。
    “皇上,以景院使的為人,他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令皇貴妃見乾隆麵色不對,忙又補充道,“景澤嵐是與荷香格格、章佳更甘圖吉一道進宮的,而更甘圖吉更是景澤嵐的良師益友,是他將景澤嵐一手教出來的。”
    乾隆想起令皇貴妃說的“三位外人”,到了此時才恍然大悟,帶著幾絲不好意思的笑道,“這倒是朕多心了。有荷香格格和更甘圖吉在,再加上這位禦醫世家的正統傳人,怪不得皇貴妃的頭風症能夠減輕。太醫院考試在即,女子自是考不得了。這更甘圖吉和景澤嵐應該都去參加的吧?”
    “更甘圖吉曾是遊醫,野慣了,不願服管,在京安大藥房做大夫;至於景澤嵐……唉。”令皇貴妃歎了口氣,幾乎將乾隆的胃口釣到極致了。
    “皇貴妃,景澤嵐如何?他總不會也是不服管吧?”章佳更甘圖吉這個名字,對於乾隆來說已經耳熟能詳。章佳阿桂曾經在覲見的時候多次提過自己這個大公子有多麽的不聽話,看著阿桂那般歎息,乾隆也不好多說什麽了。但這景澤嵐,生在禦醫世家。又是嫡子嫡孫,考入太醫院幾乎是不二的選擇,他又有什麽理由呢?
    “皇上。臣妾先前說過,景澤嵐渾渾噩噩了將近二十年。他的確是醫學方麵的天才,景院使都自歎不如,這不錯;可若說到寫字,那就……有點為難他了。”令皇貴妃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乾隆的神色。見後者神色驀地一凜,她立即又開口道,“荷香格格倒是說了,開始的日子,她可以一起去幫忙,若要寫方子一類。她可以代勞,讓景澤嵐在最快的時間內學會獨立。臣妾私以為,這的確不大符合規矩。但太醫院有那麽多禦醫,都瞧不好臣妾的病,卻偏偏讓景澤嵐瞧好了,臣妾怎麽說也欠他一個人情……”
    令皇貴妃所言,於情於理都合。乾隆也覺得不該就這樣喪失了一個未來的好禦醫。隻是若要破格錄用,難免會有人說他徇私。一番思慮後。他歎了口氣,對令皇貴妃道,“皇貴妃,你的心思,朕懂,朕何嚐不想順水推舟。隻是這樣於情於法都不合,朕若真這樣就讓他簡單通過了,那些為考太醫院考到白頭的人,豈不認為是朕辜負了他們?”
    乾隆的這番煩惱,令皇貴妃早便想到了,她眼珠一轉,又對乾隆道,“皇上,臣妾倒是有一法,不知皇上是否願意聽聽。”
    “你說,朕聽著。”乾隆點頭,示意令皇貴妃開口。
    “皇上,太醫院的考試,景澤嵐正常參加,唯有初始的筆試那關,可不可以請主考官與景澤嵐單獨在一個房間內,由主考官讀題目,景澤嵐口答,然後另一人書寫呢?這樣一來的話,皇上便沒有徇私;若有任何人有疑義,便可大大方方的說,景澤嵐治好了臣妾的頭風症,這次是破格給予這樣的待遇。若他能夠考上見習醫生,在這幾年裏,他便可以一麵習醫一麵習字,待真正考醫生的時候,便要靠自己筆答了。皇上覺得,臣妾這招可用嗎?”
    “嗯,”乾隆點頭,臉上的沉思與掙紮早已隨著令皇貴妃的話而煙消雲散。他摟住令皇貴妃的肩膀,深深的望著她那雙笑笑眼,道了句,“有皇貴妃在,朕一切無虞!”
    景雲瑤與景澤嵐回到景府的時候,可是風風光光的,章青雲一直將兩人送到念嫣苑,後才依依不舍的離去。景雲瑤卻絲毫都坐不住了,他們在皇宮待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走的時候景府地麵上還有積雪,回來的時候,卻已經冒出絲絲綠意了。她迫不及待的拉起景澤嵐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哥,這樣的好消息,咱們該告訴祖父才是。”
    景澤嵐也笑嘻嘻的跟著,他的心境從未這樣開闊過。隻不過才出了院門,他就停住了腳步。景雲瑤納悶的回頭看他,但見景澤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對景雲瑤道,“雲瑤,我其實……有些懼怕祖父,不如你去祖父那裏,我去找大哥告訴這個好消息!”
    “你要去紫竹苑?”一想到沈從薏在那個紫竹苑,景雲瑤就有些不放心。不過若景澤嵐將這事告訴景澤楓的話,抓狂生氣的也會是沈從薏吧。一念及此,景雲瑤放開了手,隻囑咐了句,“快去快回”,便自己往延壽苑而去了。
    沈從薏本還在香坊處理那些去年的幹花,卻忽的聽到門口丫頭報了聲,“二少爺萬安。”她邊想著景澤嵐怎麽會來她的紫竹苑,邊出了香坊門,對著景澤嵐便慈愛的迎了上去,開口寒暄著,“嵐兒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竟不知道呢,快過來讓二娘瞧瞧,這些日子胖了還是瘦了。”
    “胖了,”景澤嵐羞赧的笑笑,被沈從薏拉著往主房而去,“宮裏頭一日三餐都是大魚大肉,想吃個清淡的都沒處吃去,又常日的不運動。”
    “嗬嗬,胖了好,先前嵐兒你就是太瘦了,該長點肉。”沈從薏拉著景澤嵐坐下後,又開口問道,“可是想吃些什麽,二娘著人準備去。”
    “二娘,不必了,嵐兒是來找大哥的。”景澤嵐實在有點受不了沈從薏這過度的熱情,便直接道出了來意。
    “憶翠,快去叫楓兒過來。”沈從薏回頭吩咐著,卻見沈傲珊正好路過門口,忙招呼著也進來,與景澤嵐有一搭子沒一搭子的說著話。後見景澤楓來了,沈從薏才起身讓景澤楓坐下,後拉著沈傲珊往門外走,邊走還邊說著,“你們兄弟兩個好好聊聊,我與傲珊準備膳食去。楓兒,可留住你弟弟,咱們今天好好聚聚。”
    “知道了,娘。”景澤楓自從挨了打之後,性子變得沉鬱了不少,臉上也鮮少見到笑容。這會兒見景澤嵐來了,心裏才稍稍好過些,畢竟盡管沈從薏說的再多,他還是將景澤嵐當成親弟弟一樣,兄弟兩個沒什麽不能說的。
    “大哥,你臉色怎麽還這樣蒼白,身上的傷還沒好嗎?”景澤嵐有些擔憂的望著景澤楓,昔日裏他們兄弟在一起,都是說說笑笑的,從沒有過這樣嚴肅的時候。
    “唉,”景澤楓歎了口氣,望著景澤嵐,才道,“澤嵐,不瞞你說,身上的傷不算什麽,心裏的傷才……”他捂住臉龐,深深的低下頭,語氣中帶了幾絲哭意,“那畢竟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大哥……”景澤嵐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景澤楓,隻好起身,到了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想了半天才堅定道,“大哥,待我進了太醫院,也做了見習醫生,到時候我們兄弟每日在一起,就會忘記所有難過的事情了。”
    “你也能進太醫院了嗎?”景澤楓聞言,抬起頭來,眼圈紅紅的望著景澤嵐。
    景澤嵐使勁的點頭,道,“皇上已經親口答應,並且將此事下達到太醫院了,屆時隻要我能夠以口答通過筆試的試題,就基本無虞了。”
    其實在太醫院,景澤楓表麵風光,卻是因為院判張中勝,而受了不少冤枉氣。可這些,他又不能與景天佑和景祥隆說,隻能自己憋著。如今若景澤嵐也能與他一起做了見習醫生,那他就有了夥伴,日後都會好過些。一念及此,景澤楓露出了微弱的笑意,起身給了景澤嵐一個擁抱,後道,“好,從此,我們兄弟合心,好好在太醫院闖蕩一番!”
    沈從薏靠在門邊,聽著裏頭兩兄弟的豪言壯語,打鼻孔裏冷哼一聲。她自是氣,隻是事已至此,她唯有一步一步先將眼前的事解決。沈傲珊在一側,望著沈從薏麵色複雜的臉,不用想也知道,新的一輪廝殺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