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嘲諷卻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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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世華堂!
    好不容易送走了章青雲,景雲瑤本想好生休息,畢竟她才落了胎,又流了那樣多的血,隻是微微一動,便是一身的虛汗。醉竹已經拿著章青雲開的方子出去抓藥,準備回來就給景雲瑤進補;景雲瑤正躺在床上,雲裏霧裏的時候,就聽到外頭守著的寒煙恭敬的聲音,“奴婢給二夫人請安。”
    二夫人,沈從薏也來湊熱鬧了?景雲瑤厭煩的蹙了蹙眉頭,不,與其說是湊熱鬧,倒不如說是來看熱鬧的。約莫著今兒一大早,念嫣苑昨晚著了偷兒的事兒已經傳得景府上下皆知了,她沈從薏這個時候過來,在外頭看來,是與她母女情深,可這其中究竟有幾許情深,景雲瑤與沈從薏二人心知肚明。
    景府的二夫人過來瞧景雲瑤,寒煙自是沒有任何理由攔著,盡管她清楚的知道,沈從薏從來對景雲瑤沒下過什麽好心思。滿臉心事的將沈從薏請進來後,寒煙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臉上的戒備之色十分明顯。景雲瑤斜瞥了寒煙一眼,不禁歎息,寒煙這丫頭還真是事事都表現在臉上,太過明顯了。沈從薏自然也發現了,但卻並不在意,還開起了玩笑道,“呦,寒煙這丫頭可是昨晚被偷兒嚇怕了,今天我過來,還是這麽濃重的戒備之色。”
    “二娘說的哪裏話,”景雲瑤本是沒什麽力氣與沈從薏周旋的,但瞧如今的情況,恐怕她不周旋也不成了,“寒煙這丫頭是擔心雲瑤,哪裏有戒備之色呢。”
    “好了好了,雲瑤何須替她解釋,我不過玩笑一句罷了,”沈從薏說著,對身後的憶翠揮揮手。又轉頭對景雲瑤道,“聽聞雲瑤昨個兒驚著了,這不,我一早便趕來,把這些東西送來。小小心意,還希望雲瑤你笑納了,別嫌棄二娘送的東西不好。”
    “二娘說的哪裏話,二娘能來看雲瑤,雲瑤不知多高興呢。”景雲瑤說著,也不知自己的表情是否咬牙切齒了。
    “高興就好。高興就好,主要是我見雲瑤昨個兒身子便極為不適,本心下想著昨晚來瞧瞧的。結果昨個兒太高興了,在將軍府多喝了兩杯,竟是有了些醉意,才沒過來。”沈從薏幾番提起了高興這個詞,滿口的譏諷之言。
    “寒煙。二娘送的東西,速速收下。然後去小廚房弄些上好的敬亭綠雪來,我可得好好招待二娘,不能失了禮數。”景雲瑤先是對沈從薏禮貌的笑笑,後抬頭對一旁呆立著的寒煙吩咐道。
    “大姑娘,奴婢。奴婢……”寒煙看了看沈從薏,又看了看景雲瑤,一副猶疑不決又不放心的樣子。
    “你這丫頭。”景雲瑤假意嗔怪道,“二娘不止是雲瑤的二娘,還是雲瑤的親小姨,雲瑤娘親的親妹妹,這可是血脈相連的。難不成你覺得二娘還會害了我不成?”景雲瑤說著,對沈從薏笑笑。後又對寒煙厲色道,“二娘就是害了自己的女兒,也不會害了打小就沒了親娘的雲瑤的,對不對,二娘?”
    眼見著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沈從薏隻覺得臉部抽動的相當不自然,她忽的有些倉皇,隻不過立刻又恢複過來,對景雲瑤笑道,“可不是這個理兒麽,姐姐去的早,雲瑤就像我的親姑娘一樣。”
    寒煙也知道景雲瑤定是話裏有話,而且見景雲瑤的樣子,似是讓她放心,便接過憶翠手裏的托盤,下去了。沈從薏回過頭,對憶翠厲聲道,“你這丫頭,太不識趣,難不成讓寒煙自己去弄這些?還不跟著去?”
    “是,二夫人。”憶翠不明就裏的福了福身子,跟在寒煙身後出了門。往小廚房走的時候,還想不明白,這裏是念嫣苑,自是有念嫣苑的三四等丫頭做這些下人的活兒,她一個紫竹苑的大丫頭,為何要跟著一起過去呢?
    “嗬嗬,”見沈從薏連憶翠都趕了出去,景雲瑤笑出了聲,“二娘,您對憶翠可是不如黃澤那般信任。”
    “憶翠的這裏,”沈從薏指了指腦袋,後道,“與寒煙相差無幾,實在是不讓人放心。看來我還是比不上雲瑤好運,我是從黃澤換到了憶翠,好的換成賴的;你卻由寒煙換成了醉竹,賴的換成好的。”
    “二娘切莫這麽說,在雲瑤看來,寒煙和醉竹一樣的好,她們都是最最忠誠的,與雲瑤更是姐妹情深。”景雲瑤忽的就認真起來,的確,對於醉竹和寒煙這兩個曾與她生死相隨的丫頭,她都十分重視。
    “姐妹情深?主子與奴婢姐妹情深?雲瑤,你未免拉低自己的地位了吧。”沈從薏卻對景雲瑤的話不以為然。
    景雲瑤嗬嗬一笑,雙眼卻忽的淩厲的盯上了沈從薏,讓沈從薏的心猛地一驚,“二娘,這種生死相隨,是有些親生姐妹、或者再親一點,雙生姐妹都沒有的。雙生姐妹,那是如何的親密,打從娘胎中開始,便一直相隨;出生之後,麵容又那般相似,本該是這世上最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可奈何最後,卻成了這世間最無法化解的仇人,二娘,你說這事是否可悲?”
    沈從薏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緊張,不過很快的,她平複了心情,畢竟這次,她可是以勝利者的姿勢來嘲笑景雲瑤的,“可悲與否,我不予置評。我覺得,這世上最可悲之事唯有兩件,一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男子娶了其他女子,二是至交好友抑或最信任的男子,冤枉指責,與另一女子交好。雲瑤啊雲瑤,若隻攤上一件,便已是極致可悲,兩件都攤上的話,嘖嘖……”沈從薏吧嗒吧嗒嘴巴,後幸災樂禍的瞧著景雲瑤,“那還不得把人氣的臥床不起麽。”
    景雲瑤瞧著沈從薏那模樣,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笑容倒是讓沈從薏一愣,半晌,才聽景雲瑤道,“二娘,那你不是便在說自己可悲麽?心愛的男子娶了其他女子,二娘,你是否在說二十年前,”景雲瑤忽的放低了聲音,悄悄對沈從薏道,“鴻時貝勒娶二姑姑一事啊?”
    “你!”沈從薏的火氣立即竄的幾丈高,哆哆嗦嗦的指著景雲瑤,她倒是忘了,景雲瑤這張利嘴,她吵架的話,是決計吵不過景雲瑤的,這倒是自取其辱了。隻不過沈從薏的心態好,她很快調整過來,又對景雲瑤冷哼道,“那又如何,如今臥床不起的,可是雲瑤你啊。別以為我傻的和其他府裏人一樣,真的以為你是被偷兒嚇成這般。景雲瑤,你是被舍彥穀和更甘圖吉刺激了吧。”
    “雲瑤就猜到,沈傲珊身上的香囊定是二娘所為,”景雲瑤無謂的笑笑,“二娘想要一石二鳥、一箭雙雕,讓雲瑤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一病不起。隻可惜啊,二娘,你實在太小瞧雲瑤了。二娘出來之前,青雲哥哥可是去尋了沈傲珊?”
    “他們兩個剛剛相認,更甘圖吉一夜不見,如隔三秋,一大清早的就跑來看傲珊,這又如何?”沈從薏特意強調了一下兩人之間的情感。
    景雲瑤卻笑容更燦爛,反問道,“是啊,可是二娘為何不想想,我都沒出房門,怎麽可能知道呢?”
    “你……”沈從薏忽的好像想到什麽,立即起身,指著景雲瑤咬牙道,“更甘圖吉先來了你這!”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為什麽來了我這裏之後,才去的沈傲珊那裏呢?”景雲瑤進一步引導著沈從薏。
    沈從薏的心登時好像漏跳一拍一樣,轉身倉皇的就往外走去,連道別都無。開門的時候,還與端著茶盞的寒煙與憶翠撞了個滿懷,茶杯落地不說,還濺的她一身茶水。隻都隻能讓沈從薏的火氣更重,她恨恨一跺腳,瞪了憶翠一眼,又大跨步往外走。憶翠哪裏知道發生什麽事,隻對著景雲瑤福身道別,後趕緊追了上去。寒煙還踮腳望著的時候,就聽到景雲瑤的聲音打內堂傳來,“寒煙,還不去送送二娘,可別失了禮數。”
    沈從薏火氣衝衝的回到紫竹苑後,正碰上一直伺候沈傲珊的丫頭大包小包的打小道走過來。小丫頭與沈從薏福身問安後,沈從薏蹙了眉頭問道,“表姑娘可是與圖吉在裏頭?”
    “回二夫人的話,奴婢剛剛在門口看到表姑娘了,表姑娘說章佳大少爺已經走了,她則是出去散散心,她二人應該都不在院裏。”小丫頭答的一板一眼的。
    出事了!沈從薏的心立即提了起來,大步大步的就往沈傲珊的房裏走。用力推開門後,屋裏一切如常,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沈從薏翻了衣櫃以及梳妝櫃,發現一切如常,才要坐下的時候,發現桌上放著一張紙,翻過來後,上麵是幾行娟秀的小字
    姑姑,傲珊走了,勿念。傲珊繼續留下,對姑姑已無大助,就此告辭。至於沈家,那並非傲珊之家,傲珊不願再回。請姑姑勿尋、勿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