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給白玉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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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世華堂!
“最親近的兩個,可不就是她們了。不過和大姐姐說話,也沒讓她們聽著。畢竟有些事,還是雨瑤和大姐姐兩個人知道的好。”景雨瑤做事從來都是小心謹慎,入宮之後自然也不例外。
景雨瑤如此,景雲瑤也就放心了。既然景雨瑤尋她是為了得子方一事,那她如今已經給了,便不該再多逗留,宮裏人多嘴雜,長春宮裏頭除了景雨瑤帶進來的兩個丫頭外,裏頭外頭都安排著誰的人,會與誰通風報信,現在誰都說不準。所以景雲瑤還是沒給那些人機會,匆匆道了別後,便在景雨瑤不舍的目光中離開了。
這三日過的很快,而章白玉不知是因為忙碌還是因為其他,並沒有再過來看景雲瑤。景雲瑤自是有些著急,一來擔心那日對王英俊的袒護讓章白玉傷了心,二來也屬實是放心不下。盡管袁東躍已經得到了西南的不少消息,對妖術一類的也有了理解,可萬一到時候有什麽突發事件……不見章白玉一麵,景雲瑤實在於心難安。
於是在這第三日的清晨,景雲瑤囑咐了醉竹幾句,後便偷偷的出了景府,去往京郊章白玉一行人的必經之處等著。雖時令為夏季,可清晨時候還是微涼,景雲瑤因為心急,也沒想這許多,穿的極少便跑了出來。一會子便凍得牙齒打顫了。
好在章白玉帶著先頭部隊——也就是暗兵部隊——提早出了城,章白玉自是目不斜視,一臉威嚴的騎著高頭大馬行進,唯有袁東躍發現一旁有動靜,前去一瞧,竟是景雲瑤偷偷藏在一個路旁的涼亭之後。他驚呼一聲“景大姑娘,怎麽是你!”後不顧景雲瑤再三要求其噤聲。愣是快速到了章白玉身邊,對他輕言此事。
章白玉眉頭一蹙,後立即下馬,往涼亭處而去。餘下的暗兵部隊隊員皆看向袁東躍,袁東躍擺擺手,示意大部隊先停一停,章白玉有要事要辦。這些人都是打小就跟著章白玉的,也知道袁東躍與章白玉關係極好,袁東躍的意思,大體也就是章白玉的意思了。便都停下腳步,在袁東躍的哨聲中四下散去。隻一瞬間,剛剛還四五十人的先頭部隊。卻好像消失了一般,黃土地上空餘一行行的腳印。
景雲瑤本是沒想讓章白玉看到她的,她隻是想遠遠的看章白玉一眼,便也於願足矣。可沒想到,袁東躍竟是這樣敏感。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她的存在。從廊柱之後,景雲瑤偷瞥著那大步跨過來的一雙腳,心也跟著那腳步聲突突的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還不待景雲瑤反應過來,章白玉的行軍披肩已經披在了景雲瑤的肩膀上。她本是蹲著,再抬頭一看,章白玉的形象似乎愈發的高大。有了這帶著章白玉溫度的披肩。景雲瑤總算有些緩了過來,她站立起身,卻不好意思看章白玉。隻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這大清早的,怎生穿的這樣少。若著了風寒,可該如何是好。”章白玉一開口,便滿滿都是責怪和心疼的語氣。
這句話讓景雲瑤的眼淚一下子便湧了上來。她緊咬著下唇,使勁的搖搖頭。依舊沒有說話。實際上,是哽咽的已經說不出話,或者說,麵對如今就要離別的章白玉,不知該說些什麽才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章白玉見景雲瑤如此,一把將她擁在懷裏。景雲瑤感覺到那強烈的心跳,竟是心疼更甚。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雲瑤,等我回來娶你。”末了,章白玉鬆開了手,後頭也不回的向高頭大馬處邁去。
景雲瑤手中緊緊攥著披肩的係帶,咬著牙,終於對章白玉喊出三個字,“我等你!”
我等你,一直一直等下去。等你回來,我們遠離這喧囂,去一處風景如畫的地方;茅草屋也好,石頭屋也罷,哪怕終生都在清貧中度過,我也無怨無悔。若你回不來,我便終身不嫁,待我死去,魂魄也要與你同歸,隻是白玉,你一定要等著我。
這些話,是景雲瑤說不出的,可字字都沿著眼淚打臉龐滑下來。章白玉聽到景雲瑤的聲聲哽咽,可他不願回頭,也不敢回頭,他怕萬一他回過頭,他這一趟便走不了了。
重新上馬後,章白玉吹起與暗兵部隊之間的哨聲,頃刻間,所有暗兵部隊隊員如同剛出城之時一樣,重新站好,在章白玉一聲喝令下,繼續向前出發。景雲瑤望著這些章白玉最得意的鐵馬騎,使勁的擦了擦眼淚,不錯,他們不過剛剛出征而已,後麵的事情誰都不清楚,自己何必如此悲觀呢。若愛他,就必須對他有信心,因為他是章白玉,所以他一定不會輸,他向來是頂天立地說話算話的男子漢,他一定會大戰告捷風風光光的回來迎娶自己!
其實景澤嵐倒是有些疑惑了,怎麽這兩日景雲瑤身子總是這樣不爽,今兒早上該去太醫院之時,卻發現醉竹在門口,不讓他進去尋景雲瑤。對此,醉竹的托辭是,景雲瑤身子不爽,這會子正睡著,今兒個便不去了。景澤嵐本想進去,可想想,還是沒有打擾,自行出去與景祥隆說了。
景祥隆點點頭,說著“雲瑤怎麽最近身子這樣弱了”,便也與景天佑上了馬車。到了太醫院之後,景澤嵐下馬車之時,倒是破天荒的又沒看到章青雲手裏拿著東西候著,進去大堂後,才發現章青雲正在收拾藥箱。遇上景澤嵐有些詫異的眼神,章青雲蒼白的笑笑,朝景澤嵐後頭瞅了半天,他才發現,景雲瑤今兒個又沒來。
“雲瑤……雲瑤她呢?”盡管章青雲對自己說了,不要問不要問,要逐漸淡忘,可他還是放心不下,出口問了句。
景澤嵐搖搖頭,麵帶愁色道,“今日身子不適,便沒有跟來。”
身子不適。章青雲麵色更加蒼白,今日是章白玉帶領大軍出行的日子,景雲瑤該是去送行了吧。昨日見她氣色不錯,教導景澤嵐的時候談笑風生,怎會一晚的時間便如此了呢。章青雲的頭都快垂到藥箱上去,看來盡管章白玉娶了妻,還是乾隆親自賜婚的,也抵擋不住他們兩人之間的情誼。
與這相比,自己的地位便就更……章青雲實在想不下去了,從前剛剛認識景雲瑤的一幕幕都打腦海中浮了上來。那個時候他們兩人多好,可從哪裏開始,他們之間筆直的路變得彎彎曲曲了呢?
“圖吉,今兒個你可是該去太後那裏走動走動了,”張中勝換上官服,準備與景祥隆一道去上朝,經過章青雲的時候,多囑咐了一句,“昨兒個給太後診脈的時候,太後還念叨著,怎麽最近你都沒去了。你也知道,咱們太後最注重養生,你的那一套,她可是吃慣了。”
“是,院判大人。”章青雲沒什麽精神的回答著,張中勝又瞧了他一眼之後,便與景祥隆一道走了。
“圖吉叔,你怎麽了?”景澤嵐的學習通常是從張中勝下朝才開始的,這會子準備的工夫,他便湊到章青雲身邊,納悶的問了起來。從前章青雲與景雲瑤的要好,景澤嵐是看在眼裏的;可如今,這兩人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遠到讓景澤嵐都開始有些害怕了。
“沒事,”章青雲抬頭望望景澤嵐,強作歡笑,嘴角抽動時扯的臉都有些僵硬了,“嵐兒快快將昨日所寫的方子拿出來,我先瞧瞧,等院判大人回來後,你再交給他。”
景澤嵐見幾次問章青雲,他都不肯開口。他也知道,或許身邊這些人都把他當成小孩子來看待,畢竟他糊糊塗塗的過了二十年,從清醒到如今卻還不到兩年,也不怪別人不與他說這些煩心事。景澤嵐歎了口氣,將幾張宣紙遞給章青雲,後道,“圖吉叔,我知道你們心裏有事,可不願對我說。無論如何,我隻想說,在嵐兒心裏,圖吉叔與雲瑤是最最登對的,嵐兒真心的希望你們好。”
景澤嵐這幾句話,就像催淚彈一樣,一下子便讓章青雲的眼淚滴了下來。他忙卷起袖子蹭了蹭,後也沒抬頭,隻是接過宣紙,默默的看了起來,留給景澤嵐一個落寞的背影。
景澤嵐就算再笨,也知道定是發生大事了,或許章青雲與景雲瑤兩個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他登時失落感比景雲瑤還要強烈,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支著下巴瞧著章青雲的背影,這個一直對他如兄如父的男人,這個他一直依靠著信賴著的男人,如今傷心到如此地步,可自己,到底能為他,為他們做些甚麽呢?
“很好,嵐兒進步如此之快,已經讓人倍感驚奇。”看了景澤嵐的方子後,章青雲連連點頭,隻是依舊沒有與景澤嵐對視。將方子交還他後,章青雲起身,背起了小藥箱,後又道,“一會兒院判大人回來,你且將這方子給他瞧便是。院判大人本就高看你一眼,這下肯定高興壞了。我往太後處走一趟,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
章青雲交代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太醫院,好像生怕景澤嵐再問什麽、再說什麽,讓他當場失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