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雲清澤楓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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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世華堂!
盡管這一夜對於皇宮中的任何一個知情人來說,都是極其難眠的一夜,可即使是能夠在皇宮內隻手遮天的景祥隆,如今在宮外,也是得不到宮內一絲消息的。如往常般一夜的安眠過後,第二日,景氏的幾個太醫院人士仍舊乘著馬車,顛顛噠噠的往皇宮而去,甚至在路途上,景澤嵐和景澤楓還歡聲笑語的。
如果景澤楓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想必這會兒的笑容都會凝固在臉上;別說笑了,哭都不夠他哭的。怎麽說呢,他冤啊,他真心覺得自己冤枉。尤其才一下馬車,就被幾個禁衛軍死死扣住,弄得他痛得生生跪在地上,低聲呻吟。
景澤楓雖說打小不怎麽受景祥隆待見,可也畢竟是大府的少爺,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景祥隆也被一下子弄得懵了,可畢竟擔心孫兒,還是上前攔了一步,拱手問道,“不知景澤楓犯了何罪,幾位小哥兒可否告知。”
那幾個禁衛軍先是互相對視了下,後前頭的一人開了口,“屬下素知景大人為人光明磊落、醫術高超,深得皇上與皇貴妃娘娘之心。隻是昨夜延禧宮出了大事,皇上親口下令要捉拿雲禦醫一行,屬下也是不得已為之,還望景大人見諒。”
延禧宮,又與雲清、景澤楓都有關係的,那就唯有葉春怡一人了。可葉春怡的卷宗景祥隆也見過,的確一直非常穩妥,怎麽會突然如此呢?
景雲瑤卻忽的茅塞頓開,看來這些日子她並沒有白等、也沒有苦等,那一天終於到來了,繼沈從薏的一石二鳥之後,也終於輪到了她的反擊。這一次,她要沈從薏承受比她還要多幾百倍的痛苦!
景祥隆知道對這幾個禁衛軍不用再多說什麽。他們隻是奉皇命辦事。況且當時情況如何,他該心裏有個數,再去想辦法。景祥隆再一拱手,又道,“不知老夫可否與景澤楓說幾句話?”
“景大人請便。”那禁衛軍倒是頗給景祥隆麵子,對那幾個支著景澤楓的隊友一擺手,那幾人立即退下,給景祥隆讓出了路。景祥隆對說話的禁衛軍頷首微笑,後幾步到景澤楓麵前,見他已經慌張失措的沒個樣子。使勁的拍拍他的肩膀,強作鎮定道,“你且跟著去吧。記得,所有事情都要誠實作答,決計不可有一絲隱瞞。隻要你是清白的,你就一定會沒事。”
景澤楓此時也隻能大體的想到,多半是葉春怡出事了。可葉春怡昨日還和他談笑風生的。雲清一直為她把脈調身,也都是得心應手,怎麽會出事呢。隻是事到如今,景澤楓看到景祥隆眼裏的安慰,雖心裏害怕,但還是重重點頭。他相信他的祖父,一定會有辦法的。
景澤嵐瞠目結舌的望著這一幕,望著幾個禁衛軍就那樣生硬的押走了剛剛還與他說說笑笑的大哥景澤楓。景澤嵐的雙腿倒是一軟,若不是景雲瑤眼尖,在一旁攙扶一下,恐怕他當時就要跪坐在地上了。
景天佑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隻知道看著景祥隆。景祥隆一咬牙。抬眼的時候,看到太醫院的門口圍著一群禦醫、吏目。心中也是亂作一團,難得帶著幾絲怒氣的開口道,“昨夜誰當值!”
“是我。”章青雲從一群禦醫中走了出來,先對景祥隆拱手問安,後麵上帶著幾絲遺憾道,“景伯父,萬分抱歉,我一直在宮中,沒法將這消息告知您。”
一看竟是章青雲親自斷定的,那就肯定不會有任何貓膩。景祥隆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不過好歹章青雲與景祥隆兩個關係處的極好,他還是一拍章青雲的肩膀,對其道,“一會兒我下了朝,你與我來一趟。”
別說是抓了景澤楓,就算是砍了景澤楓的腦袋,景祥隆也不能這會兒就與章青雲問個明白,早朝的時間可是馬上就要到了。估計景澤楓項上人頭的同時,他必須得先顧及著景府所有人的人頭。與張中勝一路往乾清宮走的時候,景祥隆還是滿麵愁容的,張中勝見了,也不知該安慰什麽,隻能對其道,“院使大人,這其中想必一定有誤會,待誤會解開,一切都會好的。”
張中勝自然也不能說出太多別的什麽,因為他也是才到不久,看到的也隻比景祥隆多了抓雲清的那一段。景祥隆不言不語,隻是歎息。想來景澤楓打小就充分的表現出了對醫學的極其不感興趣與沒天份,若不是當時景澤楓是他唯一的孫兒,即使是庶出,他也傾囊所授,他不想醫世華堂這個名字從景澤楓這裏斷送。如今想來,今天的這所有種種,似乎與自己當初的執拗也有著莫大的關係。如若從前沒有那樣的逼迫景澤楓從醫,或許如今他會與景塵佑一般,是個武將;即使不是武將,與富察巴頓一般,做個文官,又何嚐不可呢?
景祥隆此刻才懂得了什麽叫後悔莫及,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事情發生了,如今該想的,是如何解決。上朝的時間不長,基本就在太監的一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以及那句“退朝”後便結束了,景祥隆也有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乾隆的表情,盡管離的很遠,可景祥隆眼明心亮的,從乾隆那微微黑著的麵容上看來,便知他心情一定是差到了極點——如若不是這般,那些朝堂上的大臣們怎會有本不敢奏呢,在這朝堂混了幾十年,又有誰不懂得察言觀色,體察聖心呢。
回到太醫院後,景祥隆幾乎顧不上別的,直接拉了章青雲到屋裏,便準備將昨晚之事問個清楚明白。雲清和景澤楓此番被抓走,定是去了刑部。而刑部大牢,景祥隆怎會不清楚?那裏即使是被冤枉的人,也多數會被屈打成招;即使那些人顧及著他的幾分薄麵,能夠紋絲不動景澤楓,可景澤楓從小養尊處優,地牢那種地方,他的身子又豈能受的了呢?
景祥隆這才發現什麽叫做骨肉親情,即使過去自己再怎麽看不上這個不成器的孫子,可萬一他受了苦,自己心裏還是這樣難受。他越想越心酸,不經意間眼圈兒都有點紅了,眼眶也跟著濕潤了。章青雲見狀,也知道麵前這個老者心中所想,便不待他開口詢問,自己先將昨晚的事情一一道出。
“景伯父,您先別急,聽我說。昨晚本來一切如常,忽然延禧宮葉小主身邊的宮女蘭心大半夜的跑來太醫院尋人,說是葉小主下身流了很多血,痛不欲生一類的。我聽了便覺不妙,連忙背起藥箱與她一道往延禧宮跑。誰知才到延禧宮,便聽到裏頭傳來葉小主的哀嚎,那聲音讓人一聽便覺渾身忍不住的打顫。延禧宮的葉小主身孕已足五月,又向來胎像穩健,雲禦醫也是個穩妥的人兒,怎會如此呢。可這些,在我看到葉小主的那一霎那,幾乎全部推翻了。那時候葉小主已經眼白外翻,渾身顫抖,而幾乎半張床都被鮮血浸染,滿屋子都是濃重的血腥氣,或許再晚去一步的話,葉小主就會隨著夭折的皇子一塊去了……”
“皇子,葉小主懷的是皇子?”景祥隆捂住了額頭,是個公主還好,怎麽偏偏還是個皇子。
“不錯,”章青雲篤定的回答,“不但可以確定是皇子,還能確定的是,葉小主這皇子,是個死胎,並且是個畸形的死胎。”
章青雲的話簡直就像幾個大霹靂同時劈在了景祥隆身上一般,讓他從頭發絲涼到了腳後跟。即使畸形兒是雲清斷不出的,可是胎死腹中,雲清也做了幾十年的禦醫,又是婦產千金一科的聖手,怎會不清楚呢。
見景祥隆一臉的沉思,章青雲便知道他二人想到一塊去了,其實經過一晚的掙紮,他隻能給這種情況一個可能性,“景伯父,其實我懷疑,或許胎死腹中才是這次葉小主自動小產的原因。”
章青雲說著,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手裏拿著厚厚的一卷紙,交給景祥隆道,“景伯父,這裏是雲禦醫這幾個月以來開的所有藥膳方子,一般都是雲禦醫開了方子後,從抓藥、熬藥一直到端藥都是楓兒所為,中間不會有第三個人插手。可這些方子,我昨夜不眠不休的都進行了仔細研究,沒有一張方子有問題。相反的,這都是極佳的保胎方子。可為何,還是會胎死腹中呢?”
“圖吉,你與我去一趟延禧宮,如若不是方子上出了問題,有沒有可能,是延禧宮葉小主所居的偏殿內,有其他有心人放了不該放的東西?”景祥隆想著這幾十年來在後宮所見識過的手段,如今他隻有一一排查,方可能夠找出救景澤楓一命的辦法了。
如今若找不到任何他人加害的證據,那乾隆定會治雲清與景澤楓失職之罪。乾隆那樣寵愛葉春怡,葉春怡萬一因此覺得是雲清和景澤楓沒有照看好她的孩子,還她受了那樣大的痛苦,還不得讓他二人罪加一等?景祥隆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誰知就在景祥隆已經到了絕望的懸崖峭壁上之時,章青雲又不識時務的推了一把,“景伯父,還有一事。從葉小主脈象和剛剛的出血程度看來,她的身子已經受了極大的損傷,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