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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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世華堂!
“二娘,究竟為何這般說?”景雲瑤停住腳步,一臉焦急的模樣,“祖父向來待大哥哥極好,如今祖父命在旦夕間,以大哥哥的性子,便決計不會袖手旁觀。不過如若二娘心疼大哥哥……”景雲瑤一咬牙,頓了下,後堅定道,“雲瑤想我哥哥即便是輸送了全身的血液,也會救祖父的!”
“娘!”景澤楓聽了景雲瑤所言,也的確不能理解沈從薏的想法,急急道,“祖父本就是因楓兒病倒,如今醫治祖父需要楓兒的血,楓兒自該義不容辭的。請娘不要再說這些話了,徒增楓兒的傷心。”
“景雲瑤!”沈從薏攥著拳頭高吼了一聲景雲瑤的名字,尖銳的讓所有人的目光登時集中在她身上。畢竟不說她與景雲瑤有著真正的親戚關係,就算是平常的沈從薏,也向來是笑嗬嗬的,什麽時候發過脾氣呢。可沈從薏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再這樣忍下去了,如今的情況已經不是她能夠控製的,“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給活路了嗎?”
“從薏,你說什麽呢!”景天佑著實有些聽不下去了,見沈從薏這般對待要救景祥隆的景雲瑤,心裏也是氣得緊。
誰料到沈從薏卻看都不看景天佑,隻一心盯著景雲瑤,又咬牙切齒的問了句,“景雲瑤,回答我!”
“娘!”景澤楓見沈從薏這般,也氣急了,焦灼的喊了這麽一聲,拉的音極長。
“你閉嘴,我這是為你好!”沈從薏驀地紅了眼睛,看來今日,這埋藏了二十幾年的秘密終究還是瞞不住了。她最不敢相信的就是。景雲瑤居然真的這麽狠,連自己親娘的臉都打了,就為了將她掃地出門。既然景雲瑤抱著這樣的心思,那她也唯有魚死網破了。反正如今景祥隆已經不在,憑著一個景天佑,還是不能把他們母子怎麽樣的。
“景雲瑤!”打定主意後。沈從薏反而不再提著一顆心,反正結果隻有一個,過程如何,她都不在乎了,“我提醒你,有些事情你與我一般清楚。如果你覺得楓兒的血,爹可以用的話。我便不再阻止!”
“沈從薏,你這是什麽意思!”景天佑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要被沈從薏氣的炸開了。
沈從薏這句話,把景府的一幹眾人都弄蒙了,其實她的意思很明顯,隻是眾人都巧妙的避開了那個可能性。倒是唯有景澤楓,似是聽懂了沈從薏的意思。他登時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立即語氣也不再那麽強硬,而是帶著些哀求道,“娘。你怎麽糊裏糊塗的什麽話都說呢!”
“我沒有糊塗,相反,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這件事情,終該有個了結了,楓兒,”沈從薏說著,目光中的凶狠終於緩緩化為了慈祥,“楓兒,你本不屬於這裏,你本不姓景的。二十四年前,如果不是沈從嫣執意……”
“夠了!”
就在沈從薏準備在眾人麵前說出事實的時候,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打眾人身後響起。這聲音沈從薏十分熟悉,從進了景府那日算起,她已經聽了整整二十四年。除了景雲瑤和沈從薏之外,所有人的表情中無不是訝異中帶著驚喜,景雲瑤是設局者,表情誌在必得;而沈從薏是入局者,驚懼的臉上寫滿了悲劇。
景祥隆打大廳裏屋走了出來,後負手而立,直直麵對著景雲瑤,重重歎口氣,對其道,“雲瑤,你的話,我信了。”
沈從薏看看景祥隆,又看看景雲瑤,當場雙腿一軟,險些跪坐地上。好在身後的憶翠一直攙扶,她才不至於太過失態,隻是此時她猶如吃了黃連的啞巴一般,是有苦說不出,便隻得一直沉默著。
“大家……為了我的病,也都熬得累壞了吧,除念嫣苑與紫竹苑的之外,都回去吧。”景祥隆雖仍舊聲如洪鍾,可氣色看起來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一般。
“爹,我不放心你。”景天佑連忙過去攙扶,後抬起頭,惡狠狠的望著沈從薏,“還有這個賤人,爹,孩兒一定要好生處置她,還有,”景天佑的眼神轉至景澤楓身上,冰冷的讓景澤楓打顫,“那個賤種。”
“天佑,你陪著你二娘下去。”景祥隆倒是好,一開口將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全都摒除在外了。
溫又容看了看景祥隆,並沒出言反對,反而對景天佑規勸道,“天佑,聽你爹的吧,你爹在朝中叱吒這些年,沒什麽能夠打倒他的。二娘心口悶,你陪二娘出去走走吧。”
景天佑見如此,便也隻得點頭,與溫又容一道最後離開。經過沈從薏身邊的時候,他狠狠瞪了沈從薏一眼。可這一次,沈從薏高高揚著頭,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反而勇敢的和景天佑對視。景雲瑤見景澤嵐好像一時無法接受,一直盯著景澤楓看,便也吩咐道,“哥,你也先出去吧,這裏……就交給我們幾個。”
“雲瑤,我……大哥……祖父……”景澤嵐欲言又止,見景祥隆對其擺手,便也隻得垂頭喪氣的離了去。
本來剛剛還摩肩接踵的念嫣苑大廳,如今隻餘下景祥隆、景雲瑤、沈從薏和一直在門口發呆的景澤楓了。景祥隆的眼神掠過三人,後生怕身體再度不支,先是尋了處榻坐了上去,後深吸一口氣,對景雲瑤道,“好了雲瑤,主要人物都到了,你可以說一說你這個局了吧。”
“是,祖父。”景雲瑤恨恨的盯著瘋婦一般的沈從薏,後又帶著些悲憫之心望向景澤楓。從心而論,景澤楓是個好人,和他的親生父母不同,他有他們都沒有的良心、單純和善良。隻可惜,他錯生在沈從薏的腹中,便命中注定遭此劫難。景雲瑤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方才睜眼開口道,“其實,祖父的病當晚便已好起來,這些日子祖父看似一直昏睡,無法醒來,皆是因為祖父與雲瑤一道開了個方子,使人看起來極其虛弱;而這些,都是為讓你,沈從薏自己露出馬腳的局!”
景雲瑤一指沈從薏,沈從薏登時哆嗦了一下。可是不待景雲瑤再往下說,她一旁的景澤楓去忽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以顫抖的聲音對她道,“雲瑤,你……你是不是在陷害我?娘總是說,讓我小心你,可是我覺得你與嵐兒都是我的親人,而且我們常常在一起,總是歡聲笑語的……雲瑤,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怎麽了,這究竟是怎麽了?”
“大哥哥,對不起,”這句話,景雲瑤是發自肺腑的道歉,她當真覺得對不起景澤楓,“你的確是我與哥哥的大哥哥,但卻並非是雨瑤、月瑤、雁瑤、淵兒和疆兒的大哥哥。”
這一句話,足以將景澤楓拖入地獄。他不再言語,眼神中都不複往日的神采。而這句話聽在景祥隆耳中,也是別樣的難過與心酸。可是不待景雲瑤再說什麽,沈從薏卻已經奔了過來,一把將景雲瑤推開,後趾高氣揚的對景祥隆道,“好,事到如今,也不用景雲瑤來說,我親自告訴你。的確,如你所知,如她所知,楓兒的確並非家長所出,但這並不代表楓兒是野孩子、是賤種。我告訴你們,楓兒身份高貴,可是你們這些人望塵莫及的!”沈從薏說著,看了一眼景雲瑤,又望著景祥隆道,“景雲瑤一定不敢告訴你楓兒的生身父親是誰吧?好,就由我來說,我的楓兒,他爹……哦不,該說是他阿瑪,正是當今的八貝勒,烏爾答鴻時!”
“什麽!”景祥隆拍案而起,牙齒咬得吱嘎響。烏爾答鴻時是什麽人,那可是他的女婿,盡管身份貴為貝勒,可也為了他的女兒景福雅,並未納妾,而是一直夫妻和睦。可如今,沈從薏這突然的一句,讓景祥隆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他將目光轉向景雲瑤,可景雲瑤卻並未作出任何表示。
“你不用看她,她怎麽會告訴你這些,如果告訴你楓兒才該是貝子的話,無論是你還是家長,哪裏還敢如此待他。”沈從薏說著說著,語氣中竟是多了幾絲得意,“而且如今,鴻時已經知道了楓兒是他所出,不然楓兒入牢一事,怎會這樣快的便說開。”
“你這女人,不配喚天佑家長!你敗壞婦德,簡直不配為人!”景祥隆哆哆嗦嗦的起身,卻又一下子沒撐住身子,又坐了回去,氣喘籲籲的半天再說不上話來。
“我敗壞婦德?我不配為人?”沈從薏說著,瞟了景雲瑤一眼,反正她也打算魚死網破,今天,索性就將這腹中存了二十幾年的苦水一下子傾倒出來,“好,事到如今,爹……哦不,景老太爺,我便將從前的事情全數說出來,也讓你知道知道,你的兒媳沈從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娘,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景澤楓沿著門柱,漸漸的滑下身子,癱坐地上,眼淚成行成行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