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是交換條件,還是自我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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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世華堂!
    “好,好啊,”景祥隆連連點頭,後也不看景雲瑤,直接對沈從薏道,“你所說的這一切,我相信。關於你口中的罪魁禍首……”景祥隆沉思了下,景雲瑤注意到,景祥隆的指甲已經在一旁的香幾上留下幾道深深的劃痕,可見他已經恨到了何種程度。的確,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背叛的女人和頭上那頂綠色的帽子,可比這種女人更可惡的,便是將自己玩弄於掌心的女人,“念嫣苑更名鬆柏苑,廢去沈從嫣正妻之位,沈從嫣牌位驅出景府祠堂,屍骨也必須挖離景府祖墳,永世不得與景府有一絲的關聯!”
    “祖父——”這次輪到景雲瑤雙腿一軟,跪坐地上了,她驚懼的拉著景祥隆的衣角,淚流滿麵的懇求道,“祖父,娘從前就是有再多過失,也請祖父看在雲瑤一心一意為景府的份兒上,不要讓她死了之後都無所可依啊……”
    景祥隆輕輕拂去景雲瑤的手,雖是和她說話,卻不看她,冷冷道,“都說禍不及妻兒,我知道你與嵐兒都是無辜,日後你們還是我的好孫兒,隻是誰都不許再在我麵前提起沈從嫣的名字!你們都是天佑的正妻,溫晴茵所出!日後,溫晴茵就是你們的親娘,你記好後,回去告訴嵐兒就是!”
    正妻,溫晴茵。這五個字,將景雲瑤弄得遍體鱗傷。難不成她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牌位與屍骨就那樣荒涼的被棄之不顧嗎?那她爭了一輩子,又究竟為了什麽呢?報仇嗎?難不成真如從前章白玉所說,最終還是兩敗俱傷嗎?
    景雲瑤如今當真後悔,沒有聽章白玉的話;如果當時她聽了章白玉的話,不但兩人不會天各一方,如今看不清未來,她也不會最後落個屍骨無存了。沈從薏看到景雲瑤這般,卻笑的猶如春風拂過,對景祥隆拱手道。“景老太爺當真英明,這樣死不足惜的人,實在不該再在景府玷汙這裏的清淨了。”
    “至於你,”景祥隆的眼神放在沈從薏身上,念起她曾經在這裏掀起的血雨腥風,咬咬牙,對其道,“你做出這等事情,剛剛眾人也都知道了,此等大醜聞。我本不該放你走……”
    沈從薏早想到景祥隆會這般,立即輕鬆的笑著接道,“景老太爺,您可得知道。如今鴻時已經知道了楓兒是他所出,你如今做什麽決定,可都得好生考慮一番才是。”
    如果景祥隆是隻狼的話,哪怕並非餓狼,也要把麵前的沈從薏撕成碎片。可如今他望著麵前笑容裏滿是罌粟一樣毒辣的沈從薏,也唯有咬牙道。“話已至此,你與他”景祥隆指了指雙目死灰一般的景澤嵐,“盡管並非你二人所願,可終究對於景府是一大醜聞。請你們立即離開景府!”
    “就算是你景老太爺親口挽留,我們也不會留下,這裏本就不屬於我們,”沈從薏說著,又瞟了景雲瑤一眼,後一揚嘴角道,“隻是沒親眼看到沈從嫣被請出景府,我都走的不甘心!”
    “沈從薏!你夠了!”景雲瑤忽的大吼一聲。後起身奔到沈從薏身邊。揪住她的衣領,手上青筋凸顯,“沈從薏。你非要這般絕情,連最後一絲姐妹情都不顧了嗎!”
    “放開!”沈從薏也絲毫不退宿,一把推開了景雲瑤,後整理了衣襟,瞥了她一眼道,“當初,沈從嫣又何曾顧慮過一絲姐妹之情?你可知我是如何懇求她的?你又有沒有看到她當時是如何的絕情!”
    “雲瑤!回來!”景祥隆低吼了一聲,景雲瑤隻得咬牙站回景祥隆身邊,但聽景祥隆又道,“你與她有什麽好說的,她要怎樣,照做就是!”
    “不止如此,我還要親眼看到沈從嫣的屍骨從景氏祖墳中被刨出,然後棄之荒野!”沈從薏立即得寸進尺的加了這麽一句。
    景雲瑤實在想不到,沈從薏竟已經喪心病狂至此,而對於這點,景祥隆也並無反對,因為景祥隆心底還有著一點點的私心,畢竟鴻時是她的女婿,而她的女兒景福雅,可是眼裏容不得半顆沙的。
    “沈從薏,我一切從你,隻是對於你,我也有一個要求。”景祥隆說著,踉蹌著起了身,居然拱手對著沈從薏拜了一下,後語氣中都帶著蒼老道,“你與他此番離開,我會給你們足夠下輩子用的盤纏,我隻希望你不要去打擾鴻時與福雅一家,這是我唯一所願。”
    “你縱有萬貫家財,我並不稀罕。如今我隻願與鴻時白首偕老,完成我二十幾年前的心願。做妾也好,我總要討個名分,這不是為我,也是為我楓兒,我要他從此改名換姓!”
    沈從薏的態度甚為堅決,景祥隆見狀,也隻得一閉眼,後又道,“沈從薏,如若真這般,就算是鴻時日後怨我什麽,我也要把你禁錮在衍悔苑。至於他的去留,也都得看你所為了。”
    “你……這個時候了,還有威脅人的力量,不愧是在皇宮中叱吒了幾十年的老人兒,”沈從薏見景祥隆不像開玩笑,便道,“好,既然如此,備好三千兩的銀票,記住,我隻要銀票。”
    三千兩!沈從薏還真是獅子大開口!景雲瑤心中一撼,沈從薏根本不可能放棄尋鴻時要名分,可此時竟開口要三千兩!她能想到的,景祥隆必定也能想到,景祥隆此舉不過是為買個安心,還有給沈從薏一個下馬威,要她日後不要太招搖而已,可沈從薏居然出了這樣一個大價錢!
    “好,你且帶他回紫竹苑,銀票我為你備好,過些時候,會有人去紫竹苑傳你去看你要看的事情。”景祥隆揮揮手,似是不願再說什麽。沈從薏瞟了景雲瑤一眼,背過手得意的仰頭道,“景雲瑤,這一把,你可是輸透底了。你我爭了這些時日,今日,總算有個結果。”
    語畢,她轉過頭,走到景澤楓一邊。景澤楓仰起臉,看到的卻並非是一個得意洋洋的沈從薏,相反的,他眼中的沈從薏好像瞬間老了十歲一眼,那樣晦暗無比的臉色,那樣哀傷絕倫的眼神。景澤楓心裏是說不出的難過與心疼,他低低的喚了聲,“娘。”
    “走吧,”沈從薏眼底盡是無盡的灰暗,“娘會帶你離開這個牢籠,我們,自由了。”
    眼見著沈從薏與景澤楓一道攙扶著出了鬆柏苑,景祥隆召喚景雲瑤至前,沉吟了半晌,才以沉痛的語氣開口道,“雲瑤,此番,便是委屈你與嵐兒了,要你們另外認母,我知道這是對你們極大的打擊,可沈從嫣從前竟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不得不為景府鏟除這樣心思算計的人,盡管她已經死了,可她決計不能給景府抹黑。”
    “祖父,在景府,若無半分心計又無地位的女子,哪裏能夠苟活呢。祖父隻道後宮黑暗,難道景府的後院就光明嗎?”景雲瑤說著,抬頭明眸與景祥隆對視,她自是問心無愧的。
    景祥隆卻搖搖頭,開口道,“即便如此,她也不該在子嗣上算計景府。雲瑤,此事你娘的確是罪有應得,景府決計容不得她!”
    “那沈從薏呢?祖父難道覺得,給了她三千兩,她就絕對不會找姑姑和姑父的麻煩了嗎?祖父不會這麽天真的吧?”實在無法,景雲瑤隻得轉移了話題,希望能從這裏找回一絲為沈從嫣平反的機會。
    “我自知她一定會去,隻是……這三千兩,也是堵住她的嘴,讓她能夠稍稍安靜些;也或許,”景祥隆低垂下頭,後又使勁的晃了晃,“我不過是在給自己找個安慰而已。此事你不必操心了,不管如何,福雅那邊,我會給她說一說,我隻希望以後的日子能夠風平浪靜,僅此而已。”
    “祖父,你變了,從前的你手段頗多,與姑姑一般,眼裏決計容不得沙的!”景雲瑤搖搖頭,這一次,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失算了。
    “我終究老了,鬥不動了,”景祥隆歎了口氣,後卻忽的望向景雲瑤,開口道,“隻是雲瑤,你沒想到這樣會得不償失吧?”
    “祖父……的意思是?”景雲瑤心一抖,不明白景祥隆為何忽然有此一問,可景祥隆那雙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睛,總讓她情不自禁的想逃離。
    “雲瑤,你早便知曉了他的身世,可是卻如你娘一般,什麽都沒有說,不是麽?你的心裏,也有著自己的算計,不是麽?你就是怕到了今日這一步,才一直沒有說的,不是麽?如若不是上次我逼得緊,你還打算將這個事情繼續瞞下去,將你娘曾經的齷齪思想瞞下去,不是麽!”
    連著四個“不是麽”讓景雲瑤登時愣在原地,半晌,她才垂下頭,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於後宮之中生存幾十年的人麵前,她就如螻蟻一般,被他人看得透徹;又如一個小醜一般,演出了這許多令人嘲笑的戲碼,最終慘淡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