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容動搖了！
    宋洲，不論是哪個宋國的皇室都出奇的相似，他們骨子裏有一種奇怪的“想當然”，覺得什麽事情、什麽人都會像自己所想的一樣。
    比如完顏九妹覺得嶽飛不如韓世忠，擔心他如果敗了，那南宋逃無可逃，拚，有一成幾率會輸，可要是和，那就是十成十的穩，死嶽飛父子兩人，換他一世安穩，值不值？
    完顏九妹覺得值，所以他就這麽做了，十二道令牌召回嶽飛，然後全權交給秦檜處置。
    趙師容此刻也是這般神奇的腦回路——他明明可以不顧我的想法強迫我，卻還專門給了我個選擇，可見壞得並不徹底。
    她對布悲風起初的確很憤怒，但隨之冷靜下來，想到了今天前來的陣容，墨門、唐門、秦檜、逍遙王、六扇門（朱俠武）、蔡京（元十三限），李沉舟注定會死，怨不得布悲風。
    所以，她語氣顫抖地問道：“你為何非要我出麵支持嶽飛？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布悲風也想不到，但這不妨礙他胡謅：“我是江湖人，但我也是南宋人，總不能瞧著我的國爛下去吧？”
    “原來如此。”
    很爛的理由，但趙師容信了。
    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雖然身在江湖，可卻一直在為朝廷努力，就在今日之前，她還在前線和蕭秋水聯手抗金。
    “請幫我解開穴道吧，我不會尋短見的。”趙師容歎道：“我總不能讓他的屍體曝屍荒野。”
    “那倒不至於，”布悲風為趙師容解開穴道，聳了聳肩說道：“他好歹也是一世英雄，我這人雖然不是好人，但也會讓他入土為安。”
    好事兒未必誰都會去做，但好話說起來完全不需要費力，要是連好話都懶得說……嘖。
    趙師容越發覺得布悲風隻是行事怪誕了些，忍不住歎道：“你若是幫我救下沉舟，隻怕不隻是我，就連他也會幫你的。”
    “不會，”布悲風斬釘截鐵的說道：“如果李沉舟活著，以他的性格雖然不會像秦檜一樣迫害嶽將軍，但也不要指望他會救人，他甚至會去阻攔其他人。”
    “三月滅南宋，一年滅金國，李幫主吞吐山河，想要號召天下群雄為他出力，可隻要嶽飛活著，他的大計就永遠無法實現，所以他一定會坐山觀虎鬥。
    但他有可能會被你說動，所以不管是想護嶽飛的，還是想殺嶽飛的，都不會讓他活。”
    布悲風的分析並不算是無的放矢，看趙師容陰晴不定的臉色就知道他說中了至少一大部分
    布悲風本以為趙師容會出聲反駁，至少也會為李沉舟挽尊，但她隻是一直沉默，最終歎息道：“布公子，你要求的事我會去做，隻是這幾日不管是亡夫還是柳五的……葬禮，我都要負責起來，所以……”
    “你隻管做你的事，我會保你無恙。”
    “多謝。”
    ……
    接下來一人七日，布悲風都在權力幫駐地，不知殺退了多少來犯的高手，成功將自己的名號打了出去。
    隻是年關將近，一場大雪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除夕將至。”
    布悲風坐在屋簷上，周深三尺內沒有一片雪灑落，瞧著那鉛灰色的烏雲翻湧，他衝一旁穿著一身孝衣的趙師容問道：“江南的雪一直都這麽大嗎？”
    趙師容同樣仰頭看著天，素白的孝服襯托著她的姿色有種莫名的韻味，凝視著天穹的眼裏倒映著往昔，“不曾。”
    “或許是老天也察覺到了嶽元帥的悲戚，所以天降大雪吧。”
    布悲風起身說道：“根據最近的消息，嶽元帥要被問斬了，不少義軍和江湖豪傑都要去天牢。”
    趙師容神情恍惚，喃喃道：“可還有兩天就是除夕……”
    “是啊。我去救嶽飛，然後去一趟皇宮。”
    布悲風這幾日和趙師容的關係沒什麽進展，畢竟算上今日，才算是過了李沉舟的頭七。
    趙師容沉吟不語，選擇了起身跟在布悲風身後。
    兩人一同出發，前往天牢。
    等兩人到的時候，天牢所在已經亂糟糟打成一團，宋國的兵丁打異族或許不好使，但打起自己人來那是個頂個的好漢，哪怕倒在地上的同僚已經超過百數，這些兵丁依舊沒有退縮的意思。
    “嘖，不敢上戰場，卻在這裏賣力的屠殺戰場上回來的人，這場麵真諷刺啊。”
    布悲風或許是一個見寶箱眼開的人，但眼下，他隻想進天牢，找一個能洗刷這種荒誕的人。
    噗嗤！
    噗嗤！
    布悲風走向天牢，凡是想要阻攔他的人沒有在他麵前活過一招，別的人或許會講什麽江湖道義，兵對兵、將對將，但他不會。
    敢出手？那就死。
    從他來的地方到天牢一層的獄口不過一百二十步，可被他殺倒在地的兵超過了兩百多！
    諷刺的是，那些士卒依舊悍不畏死。
    天牢內部幽暗，但死屍同樣不少，明顯已經有人闖了進去。
    趙師容看到那些為了阻攔闖入者而死去的高手眼生厭惡，忍不住歎道：“這些人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壞事，為何還要這麽悍不畏死？”
    “因為他們在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會死，”布悲風的目光有些凝重，“出手的人武功很高，在他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殺了他們，至少是先天宗師。”
    趙師容見到布悲風腳步完全不停，忍不住張了張嘴，她本想說自己的意思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人寧願作惡，但想了想，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跟在布悲風身邊實在太過輕鬆了，以至於除了四周的環境慘烈了點、血腥了點，趙師容完全感覺不到半點壓力，有種無法言說的安全感。
    一直到地下七層，兩人才聽到了前麵的打鬥聲，各方混戰不休，看起來不隻是一股勢力。
    趙師容格外警惕。
    布悲風則有些晃神，他本以為權力幫的收獲已經很豐富了，但沒想到這裏才是真的“聚寶盆”！
    雖然還未下去，但入目所見，全是寶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