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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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西王劉速終於還是應了那天月華的話,遞了請帖,兄弟幾人準備好好聚一聚。不過不是在醉香樓,而是在劉速自己的王府裏。
    劉速的頻頻動作讓月華心裏頗不寧靜。月華沒什麽具體的差事,也不敢隨意在各府間走動。這些天她細細看了屬於她自己的私賬,越看越揪心,可是剛回京城,一時間也沒辦法有什麽動作,隻能找了些農政要術,在府中仔細研讀,偶爾也和劉逸談論一下現今局勢。
    她的心裏有些急,可麵上卻不能顯出來。年紀大了,就該要沉住氣。和那些有衝勁的年輕人一個樣,像什麽話。
    也是天剛亮,王府就來了人,從角門進的,很是隱秘,沒驚動府裏的人,就到了牡丹閣,想來以前也是常來的。
    不過,這府中再隱秘的事,劉逸都是知道的。
    來人到了牡丹閣,月華還沒有起來,水仙不知怎麽,也睡得很死。來人叫了幾遍門,才有一個小丫頭出來應。聽說是找王妃的,那小丫頭把門一關,就去找水仙姑姑去了。
    水仙急急忙忙收拾好,讓小丫頭把人領進門,自己去服侍月華。等到月華收拾妥當之後,天已經亮了。
    在正廳裏,月華見了來人,是個內侍,宮裏的人,陌生麵孔,急忙行禮。那內侍急忙還禮:“哪輪到夫人與我行禮。”
    月華以為是文王夫人在叫她,於是急忙要去換衣服,這內侍說:“夫人不用忙,是大長秋在叫你。”
    原來是大長秋。
    月華了然,收拾妥當之後,跟著內侍出了門。以月華現在的身份進宮,當然不能乘軟轎,隻能是一襲素衣,腳上穿著布鞋,頭發僅用一根簪子挽了一下,跟在內侍後麵走。
    這路可真長。月華想。她在想大長秋,好久不見了。
    這位大長秋也是個精彩之人。
    她是文帝和趙太後的庶女,天帝的同母妹妹安樂公主。天帝初即位,天界正被四方圍困。天帝將自己的三個姐妹安平、安樂、安陽公主,分別送到妖界的三大族中和親,好穩定後方以專心對付魔族。
    等到天帝擊退魔族,征服妖族之後,三姐妹中,隻有安樂公主還活著。安樂公主回到長京之後,脾氣驟變,古怪異常,沒有一點當公主時的溫婉。天帝覺得自己妹妹孤零零也不是個事,準備再招駙馬,可安樂公主拒絕嫁給任何人,寧可留在宮中,成為女官。天帝無奈,封她為大長秋。
    大長秋本是皇後長樂宮裏的一個官職,相當於皇後的貼身總管。天帝當然不可能讓自己的親妹妹去伺候自己的老婆,於是就將大長秋的品級提升到了正一品,可以管理整個後宮的一切事物、甚至與皇後分庭抗禮。
    天帝用自己的妹妹,架空了自己的皇後,後來才有太子長琴的冊封。月華對這位大長秋非常感激。因為長琴將她托付給大長秋,大長秋多年來也是對她多有照顧,甚至後來還收養她做自己的女兒。
    這一次,月華不是從正門朱雀門進宮,而是走了東南角門長寧門,後宮雜役大多是通過這個門來運送東西的。
    後宮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鮮亮的瓦片、朱紅的漆,有些屋子前朝一樣,青磚黑瓦,間或點綴著些鐵鏽紅色的神獸,肅殺中透著些猙獰,好像用鮮血澆灌成的,比如,這位大長秋的住處。
    大長秋自然不和皇後住一塊兒,她住在小時候住的寶華殿裏。寶華殿是寶華宮的主殿,寶華宮是所有公主們的住處,花團錦簇,大長秋小時候,這裏很熱鬧,幾個姐妹們都在一起,寶華宮都顯得有些小。
    此一時彼一時。昔日的公主們如同花朵,紛紛凋零,這寶華宮也就安靜下來了,肅殺之氣遍染。
    寶華殿築於一個人造小山山腰。此山名叫大明山,兩麵環水,這水,便叫大明湖。
    寶華殿分東西兩殿,依山勢而建,中間以回廊相接。兩座小樓高度不同,卻因為地形落差,反而在一個水平麵上。
    月華進屋便款款而拜:“拜見大長秋。”
    “你好大的膽!”大長秋凜聲道,猛然拍在麵前的小幾上。
    月華俯身在地,心裏一拎,自己抄了內庫的事,終究還是得罪了大長秋:“殿下恕罪……”
    “你這孩子,何罪之有?這內宮本就是你家,查點自家的東西,有什麽奇怪的。”大長秋的聲音略帶笑意說,“許久不見,膽子也是越來越小了。”
    月華抬起頭,嬌聲道:“姑姑。”
    大長秋笑的很是和藹:“看看你,你一回來就該來我這。這許久不見,不要生分了。”
    “無招不得隨便入宮。”月華認真地說,“我現在又是待罪之身,怕是衝撞了姑姑。”
    逗得大長秋又是一陣笑。她對左右說:“你們都下去。”
    幾個宮女答應之後,
    月華要和月華好好聊一聊體己話。
    兩個人走著,到了鹿台之上。鹿台有五十丈高,建在水中央,和寶華殿有一座浮橋相連。是除了常明殿之外,整個皇宮最高的地方。太子長琴當年,很喜歡從這裏往下看,好像整個長京都盡握手中。
    這裏,除了飛鳥,不會有人知道你在說什麽。
    “這裏如何?”大長秋問,“長琴死後,我讓人修的。”
    “會當淩絕頂。”月華回答。
    大長秋笑著說:“你說的那些風雅的東西我不懂,可你看下麵。”
    “姑姑哪裏是不懂,分明我才疏學淺,又愛賣弄,叫姑姑看不上罷了。”月華說著,看向水麵。
    水麵波光粼粼,好像無數珍寶沉在其中,又似有魚在遊動,瑰麗無比,又帶著祥瑞之氣。
    月華說:“如同一座寶庫。”意有所指。
    “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一點就通。”大長秋頗為欣慰,“內庫的寶貝,我都用箱子封好,沉到這湖裏去了。”
    月華心說,真是隻有這位才能做出來。那種常年麵對危險的人,才能時刻做出準備,一旦大難臨頭,隨時都準備棄家而逃。
    “時隔多年,怎樣?”大長秋又問起月華的近況。
    “我這次回來,見到的都是生麵孔。”月華理解錯了,以為大長秋問的是她對長京現在局勢的看法,說,“也不知道以前那些人怎麽樣了。”
    大長秋垂下眼,掩蓋住眼中的憂傷。這個姑娘,比她還要可憐,一心隻有前朝,連自己都快忘了。大長秋擺擺手:“別提了,如同春雨中的花,都散了。”
    月華有些憂傷,大長秋接著說:“你還記得張問嗎?”
    張問是太子長琴的先生,當年他可是長琴最重要的幕僚,為長琴出了不少主意。
    “張先生還好嗎?”月華也曾被他指點過一二句,也算是他的半個徒弟。
    “你走了沒多久,張問就被流放了,流放到了晉陽。”
    “啊——”月華倒抽一口涼氣,捂住了嘴。
    在第三天和第四天之間有一個小峽穀,背山麵水,是兵家要地。從前那裏一片荒蕪,太子長琴決定建一座關塞,作為天界的第二道防線,於是從各地調集工匠和士兵,建了一座城塞。這就是後來赫赫有名的晉陽城。這次魔軍進攻天界,就止步於晉陽城之下。
    城建好之後,很多人都看出來,這地方險要無比,想要這塊地方。太子長琴讓大長秋出麵,將月華收作養女,封為晉陽郡主,這座新城就順勢封給了月華,被稱作晉陽城。
    晉陽城牆,堅固無比,水浸不濕,火燒不爛,刀刃更是無法紮進分毫。當年修築晉陽城的,正是張問。晉陽能在熊熊的戰火中屹立不倒,全是靠了張問。
    按說,晉陽城百姓應該無比喜歡張問,其實正好相反,晉陽人恨透了張問,隻因這張問修築城牆極為賣命。張問曾下了一個命令:每隔一仗,就要監軍中力氣最大的人用劍狠刺牆磚,如果刺入三厘,就將修築這段城牆的所有幾百人工匠全部殺掉。這命令,震懾了眾多人。
    城建成時,築城工匠死了上萬人,累死的,被殺的,晉陽城牆就是用血澆築的。剩下的人,也沒能再回到自己的故鄉,就留在了晉陽城。張問又借用太子長琴的名義,從宮中調集幾乎所有宮女,加上收買來的女孩子將近一萬人,與那些工匠結成對子,永遠留守在了晉陽城。
    “張問還沒到晉陽,就給人殺了,這都將近一百年了,也沒查出凶手是誰。”大長秋說。
    月華低下雙眼,這是注定的,張問到晉陽,那就隻有死路一條的:“誰定的罪?”
    “高源。”大長秋說。月華聽過這個名字,趙襄子的得意門生。
    “那他家裏人呢?”月華又問。
    “人走茶涼,一家子都被治了罪。他孫子也不知所蹤,不過,他兒子還活著呢,就在這宮裏,變成了內侍。”大長秋說。
    月華見過他兒子,和太子長琴同年。她急忙問:“他兒子現在叫什麽?”
    “不知道。”大長秋說,“你打聽那麽多幹什麽!韓淩笑好容易才把你弄出來,你還想撈個結黨營私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