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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塵的身體逐漸好轉，看著他日漸紅潤的臉，我的內心高興又悲傷。
    這日守著泠塵睡下，聽著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我就默默地坐在他的塌邊，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熟悉的眉眼，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俯身淺淺地吻了吻他的唇，然後起身出門。
    避開魔奴，順著走廊七拐八拐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行至一方涼亭停下。涼亭裏背立著一個人，聞我前來，轉過身盯了我一會兒，“你可想好了，你此次離開，就沒有回頭路可尋了。”
    我點點頭，微微欠身行禮，“多謝小魔君願意相助，我既已決定，就不會反悔，還望到時小魔君能再幫忙隱瞞一二。”
    步修向前走了兩步，歎了口氣，“你今日從我府中消失，我定脫不了幹係，隻是等泠塵醒來，知道你藥暈他後逃走，怕是會對你心生怨恨。”
    我微微搖了搖頭，心中苦笑，“我自去做我該做的，他怨恨我就讓他怨恨吧。”
    步修也不再勸說，遞給我一件衣袍，“我已經打點好，你等會兒將這個袍子披著，可以掩蓋住你的神力不被魔族發現。出了府你就一直朝東邊去，明日之前你就能到達神魔邊界，那裏沒有戰事，守衛也沒那麽森嚴，你自跨過邊界，崇凜會在那裏接應你。”
    我接過那魔氣環繞的衣袍，欠身再次謝過。他擺擺手，催促我趕緊起身，怕是那藥膳藥力不夠，泠塵藥暈不了多久。我轉身離開，步修卻在身後歎息，“你自以為這樣才是最好，卻未曾過問過泠塵，你就不怕你們緣盡於此嗎？”
    我沒有作答，加快了離開的腳步。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兩全其美。
    連走了兩個時辰，沿途遇見好幾個魔族，因我身披魔袍並沒有誰將我攔下。越走天色越明亮，呼吸也沒有了之前的沉重感，我知神魔邊界已不遠，不禁加快了步伐。
    終於看到了漠河，我鬆了口氣，隻要跨過去，就到了神族了。剛準備使出法力飛身過去，卻被一隻手拉回，狠狠地裝進一個懷裏。“你居然要走。”
    我驚得不敢動，沒想到那迷藥的藥效這般差，泠塵竟昏睡不到三個時辰。胳膊被泠塵緊緊抓住，痛得我感覺他想將我捏碎。我不敢抬頭看他，低著頭說著對不起。
    他周身戾氣，聲音卻顫抖著，“我以為你會留下來，我竟以為你也傾心於我。”
    沉默片刻，我暗暗咽下悲痛，收起眼裏的情緒，抬頭看著他的眼，語氣無奈，“泠塵，放過我吧。神魔殊途，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泠塵微微眯起眼，陰沉的臉色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危險和害怕，“如果我不放呢？”
    “放開她，她有選擇是去是留的權利。”回頭見崇凜飛身而來，身邊跟了幾個天兵。
    泠塵看到崇凜後，將我拉至身後，擋住了他的視線。“我與她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崇凜亮出兵器，正視著泠塵，語氣十分堅定，“我說過，她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你如果同樣傾心於她，就該尊重她。但如果今天你要強留，那我便會強行將她帶走。”
    一時間兩人劍拔弩張，我試著掙脫泠塵的手，他卻越抓越緊。這時步修和媚言也匆匆趕來，看到眼前的景象，媚言對我滿臉恨意，步修卻一臉無奈。
    “放開我吧，我從未心悅過你，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這些時日隻不過為了還你救我性命的恩情，現你已康複，恩情已還，自當兩不相欠。現今你魔族進犯我神族大地，我們已是敵對關係，如今你若再強留於我，隻會讓我更加恨你。”我梗著脖子，一臉淡漠，全然不去看泠塵的臉。
    泠塵回頭看著我，質問我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點頭，語氣十分肯定，“你早該想到現在這種情況的不是嗎？在你魔族攻打我神族時，就應該想到作為神族的我會恨你，我又怎麽會與你真正的交心呢。這些時日的示好，不過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我好乘機逃回神族。”
    胳膊上的手緩緩鬆開，我連忙掙脫，準備向崇凜跑去。泠塵卻伸手重新將我抓住，“那你便恨我吧。”說完便提劍向崇凜刺去。
    我見兩人即將開戰，在泠塵起身那刻將手中銀針向他耳後穴刺去。泠塵回頭看我，一臉的不可思議，然後慢慢倒下。我扶住他，在他耳邊輕輕地說著對不起，難過的情緒再也掩蓋不住。
    而在泠塵倒下的那刻，步修也趕緊過來接住他的身體。媚言卻向我飛身過來，狠狠地一掌將我打飛，崇凜連忙飛身接住我，落在漠河邊。媚言還欲飛身再來，被步修叫住，兩人一起帶著泠塵離開。
    媚言的那一掌使了十足十的力，掌中帶來的魔氣順著我的胸口瞬間蔓延開來，我躺在崇凜的懷裏，催促他快走。回頭看著泠塵被步修帶走的身影，也許我們，就像現在這樣，朝著兩個方向，越走越遠，再也回不到從前。
    終於在崇凜跨過漠河落在神族地界的那刻，我鬆下了一直憋住的那口氣，口吐鮮血，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