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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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裏軍長之前對這個問題也抱著極其不解的態度,直到火玫瑰卡門將加密的資料傳給了他。
    “既然要給你們這麽艱巨的任務,那統治會的機密文件,對你們也不再是機密。”尤裏軍長摸索著從包裏抽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兩個特種兵。
    “有幾個原因。”軍長在一旁解釋道。
    “據世界政府的機密調查,斷電之戰以來,整個星球已經遭受了多次的核攻擊,多數的大城市聯邦已經化為廢土。更可怕的是核輻射。有60%的地區輻射嚴重,對周邊的生物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如果要搞定曙光城,使用的核彈威力之大,足以毀滅這方圓幾千公裏以內的所有生命,而且後續產生輻射將持續影響到整個星球。現在的淨土已經極為稀少,我們繼續使用核武器的話,哪怕最終贏下戰爭,也終將死於核武器帶來的輻射寒冬裏。”
    “第二個原因,科盟希望回收彗星的配套係統,徹底分析彗星為什麽會發生叛變。彗星是我們人類無數年來智慧的結晶,不能一毀了之,隻有分析出它突然叛變的原因,將來才能繼續發展人工智能,這對人類未來的科技發展也有戰略性的意義。你們如果能近距離的損毀彗星的主機,就可以保留住很多原始數據。”
    “第三個原因,這場戰爭結束後,整個世界的絕大多數城市都幾乎已經被摧毀了。無數的難民將湧入現存的城市,世界的饑荒將持續多年。如果能將曙光城較為完整的保留下來,將為人類留下一顆火種。曙光城的高科技及生產力,可以拯救很多無辜的生命;而簡單粗暴的毀滅它,將使人類的經濟倒退至少三十年!”
    石飛和林可看著這份絕密的文件,倒吸了一口冷氣。
    作為士兵,他們原以為隻要贏下了與機器人的戰爭就是結局了。
    畢竟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此時他們才真正明白了一點,無論戰爭的輸與贏,人類都將進入一個新的階段,都將麵臨一個無比艱難的局麵。
    “明白了。”石飛和林可心情沉重的回應道。
    “既然斬首行動是最優化的方案,也能最大程度的保留住人類的文明,那能不能先派出一支小隊去探一下虛實,確定路線後,然後再派出特種部隊執行任務?”石飛提議道。
    “來不及了。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尤裏軍長歎了一口氣,不斷地搖頭。
    “你們知道昨晚的機器人突襲,最後剩下了多少的強化戰士嗎?”軍長突然問了一個看似毫無關聯的問題。
    石飛想了想,回答道:“按照昨晚的傷亡,強化戰士起碼陣亡了三四千,那就是今天還有六七千的強化戰士可以投入戰鬥。”
    “你們錯了,到剛才軍隊集結為止,還剩下三萬一千多名的強化戰士。”
    軍長的話,讓石飛和林可更是糊塗了,這筆賬是怎麽算的?
    “自從昨晚擊退偷襲後,軍營裏形勢大變,有將近兩萬多的士兵傷亡。彗星的突襲,本意肯定是殺傷我們,另外是為了震懾,攻心為上。應該說,它的目的達到了。按照昨晚的那種氣勢,今天我們的進攻必將大打折扣。可強化戰士昨晚的亮相太令人震驚了,他們的戰鬥力和無所畏懼救下了無數的士兵。所以無數的受傷士兵自知自己的傷勢不但無法幫助到軍隊,還會拖戰鬥的後腿,於是紛紛自發的硬逼著戰友們將三針hun7推進了自己的軀體。”軍長的聲音裏,已經帶著幾分顫抖。
    “所以,有將近三萬的傷兵注射了hun7,變成了強化戰士?”石飛和林可張大了嘴,驚訝至極。
    “你們知道嗎?不僅僅是傷兵……甚至有完全健康的士兵,瞞著所有人,將藥劑注射了進去。”軍長的聲音沙啞哽咽。
    原來如此!
    彗星必然想不到,人類在機器人軍隊麵前卑微到極點的絕望,會在強化戰士的出現下,反而變成一股向死而生的勇氣。
    “都是些好孩子啊!”
    “可是,戰場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hun7藥劑?強化藥劑明明隻配給特種兵的。”林可粗粗一算,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也才短短一夜,軍長的頭發似乎又花白了許多:“昨晚,統治會已經下達了指令,強化藥劑hun7已經在淩晨大批量的空投到了戰場。”
    “所以……”石飛低頭沉吟。
    “所以,隻要戰鬥僵持越久,就有越來越多的士兵會變成強化戰士。戰爭使人狂熱,死亡使人失去理智,最後戰場上隻會剩下一個又一個的戰爭機器。”軍長的語氣裏充滿了絕望。
    “越來越多的強化戰士……所以,我們一定會贏……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會死!”石飛情不自禁的重複起軍長之前說過的話。
    無比現實,失去了人類意識的強化戰士,與死又有何兩樣?
    軍長點了點頭,艱難的決定使得他的指甲已經掐進了手臂:“我知道這是個很難的任務,甚至可以說,九死一生。但是我沒有辦法拒絕這個嚐試。所以我選擇請求你們兩個帶隊,你們是最合適執行任務的人選。但是,如果你們選擇拒絕這項任務,我也絕不勉強。”
    士兵們的決絕,令人動容;軍長的理智權衡,令人無法拒絕。
    但,石飛和林可的確還是有些猶豫。
    在這等戰事格局下,軍長能想到他們兩個搭檔,作為特種兵是一種無上榮耀。
    執行“斬首”行動是特種兵的常規操作,這種榮耀,作為特種兵的石飛和林可失落已久。
    隻是這次的對手不一樣,它是神通廣大的超級智能係統彗星。
    深入世界之光大樓內部摧毀彗星,而且還是孤軍作戰,幾乎是等於羊入虎口。
    一旦稍不留神,全員覆沒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軍長,也很清楚這是拿一群士兵的生命,去博更多士兵的活命,所以不管結局如何,他都有著深深的負疚。
    石飛和林可並不懼怕死亡,死亡是特種兵每天必須麵對的日常。
    他們隻是不知道冒著如此之高的風險,如果最終的結局是白白送死有沒有意義。
    沉默之下,軍長知道兩個特種兵的猶豫,他背過身,良久。
    突然他的肩膀有些抖動,語氣開始有些顫抖道:“我希望你們去執行這項任務,還有個私人的原因。我唯一的兒子,已經在一個月前戰死了......他甚至都沒有機會見到曙光城的模樣……他的死,我難過……但是麵對著數以萬計年輕戰死的士兵,我又覺得這是死得其所。隻是,這場戰爭已經死得夠多了……這些孩子都是無辜的……此刻,我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向你們提出請求,如果有萬分之一的機會,盡可能的減少傷亡,救救那些年輕的生命。他們家裏,應該也有一樣期盼他們平安歸去的父母……”
    說到這裏,尤裏軍長肩膀微微抖動起來,雙手捂住了疼痛難忍的雙眼,話已經說不下去了。
    天下皆同父母心。石飛和林可都是孤兒,但是此情此理都懂。
    若非戰況激烈,情非得已,誰又願意送自己的子女去送死?
    石飛望向林可,林可也望向石飛,彼此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濃濃的戰意。
    此刻已經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