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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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泉的旋律一直沒有停下。
心情放鬆的王忠也回到床上沉睡了過去,聽著雷泉的旋律,睡得格外香甜。
唉……
突然,屋外響起了一聲歎息,旋律停了下來。
雷泉也從屋簷下站起身,他看了看手裏的葉子,先前那些美妙旋律就是由它所發,這是最簡單的樂器,也是他最喜歡的樂器,一般人想把它吹響也不容易,更別提奏曲。
雷泉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將它拋向梢月當中。
望住那草葉輕然而落,雷泉黯然的說道:“人在曲中散,月在梢中圓,七年了,你們安息了嗎?”
他的話很奇怪,奇怪到難以理解,簡單一句話,卻蘊含了太多,太多!
說完這話,雷泉便向屋內走了回去,但人還沒有進去,便聽到李建的話音響起來:“這屋都是什麽人,一個吹曲子,兩個聲音吵得要命,還讓不讓人睡?”
門外,雷泉頓時一怔,但幸好他隻聽到聲音,沒有聽清李建的話,否則,也不知道會作什麽感想。
雷泉推開門,走了進去:“李建,你還沒睡?”
“沒,沒有……”聽到雷泉的聲音,李建十分的震驚,甚至震驚到連話也說不清,因為這可是雷泉第一次跟他說話。
“這個陌生床,我有點不習慣,所以還沒睡。”李建雖然震驚,但還是刻意地壓低聲音道。
“沒想到你這麽有禮貌。”對於李建的態度,雷泉也是頗為欣賞般點了點頭,才繼續道:“其實我剛才見你沒睡,我還以為是我吵到你。”
“沒有,你沒有吵到我。”聽見雷泉的話,李建頓時臉色一變,慌忙的擺手,同時瞥了王忠跟破星一眼
這時,破星與王忠雖然已經沉睡,但兩人那宛如擂鼓般的鼾聲,卻是一前一後,連綿不斷的響起。
“雷泉大哥,你奏的曲子很動聽,而且很柔和,要不是他們倆聲音實在太大,我早就睡過去了。”
李建解釋道。
聽見李建的解釋,雷泉不由沉默了,他自然能看得出李建畏懼自己,也能看出李建所言非虛。
不過他沉默,卻並非因為這兩點,而是因為他誤將李建當成了知音。
“古人誠,不欺我輩,果然是愛人易尋,知音難覓。”雷泉有些失落的暗歎了一聲。
他的人生一直有兩個目標,第一個自然是複仇,而第二個卻是想找到自己的知音。
先前沒有聽清李建的話,雷泉還誤以為他一直在聆聽自己的旋律。
現在明白了,不由發現這隻是個笑話,李建隻是一直在聆聽破星二人的鼾聲,而非他的旋律。
所以很明顯,李建隻是破星二人的知音,而非他的知音。
這時,李建見雷泉一直沒有說話,不由變得有些虛了,唯喏的問道:“雷泉大哥,你沒有話要跟我說了嗎?”
“沒有。”雷泉搖頭,走回自己的床上。
“這……”李建一臉淩亂的看著雷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他。
一夜無話,雷泉回到床上緩緩睡了過去。
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寧,醒了好幾次,每次驚醒,身上也讓汗水滲透了。
次日一早,天還沒有亮起來,雷泉就已經沒有了睡意,他換了一身素衣,就走了出去。
沒有絲毫停留,雷泉很快就走到,落日宗那十丈大門前,這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才映照了下來。
雷泉沒有停步,徑直前行,向著後山走去。
後山是一片密林,這片密林很大,樹高有數十丈,粗要兩人抱,到處都布滿了荊棘。
很快,雷泉就到了這裏。
望住眼前那些荊棘,密麻到根本沒法讓人前行,雷泉卻眉頭也不曾皺一下,運轉真氣,躍上了一棵大樹上。
這片密林縱然很大,地上也滿布荊棘,但卻樹樹連環。
雷泉宛如靈猴般在樹上縱行,直到來到一處絕壁前,雷泉才從樹上落了下來。
這絕壁深不見底,一眼望去,隻有黑壓壓的一片,就像沒有盡頭般。
“這裏太難走了,我不能大意,還是先休息一下為好。”
麵對眼前的絕壁,雷泉也不敢怠慢,在絕壁前坐了下來,走了這麽長時間,他也有些疲憊,真氣也消耗了不少。
滯留了約有半個小時,雷泉感覺到自己的真氣恢複到巔峰,才重新動身。
他從一塊巨石上滑了落去,來到見絕壁的夾縫處。
這個夾縫很細,隻能讓一人,中間還有斷層,如果從這裏走,很可能會跌落去,一不小心,就是一命嗚呼的下場。
雷泉沒有猶豫,邁步走了過去,他將手指彎曲,呈鷹爪狀,運轉真氣向山體牆壁插了進去。
這時,山體上早有一些指痕,仔細看之下,那大小正好跟雷泉的指印吻合,足以證明他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
一步一指印,雷泉用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絕壁中央,一個山窯隨之出現在他眼前。
雷泉沒有猶豫,直接縱身跳了下去。
這個山窯很大,足以容納數百人,但裏麵卻非常簡陋,隻有一張石桌,幾張石凳。
對於這些,雷泉沒有在意,因為都是他所造的,用真氣所劈,為此,他還花費了不少功夫。
除了這些,石桌當中還有一個牌位,此時,牌位上沾有一些灰塵,顯然擺放了不短時日。
雷泉看到這個牌位,身體猛然間一震,怔怔失神了好半響,由此可以證明,這牌位也是他放在這裏的。
順住雷泉的目光望過去,隻見這牌位上,赫然寫著“雷氏眾親之靈”這六個大字。
簡單一個牌位,卻蘊含了太多,太多,但雷泉也沒有辦法,當初死的人太多了,他不可能幫每人也造一個牌位帶在身邊,這樣不太現實了。
雷泉走上前,輕輕將牌位上的灰塵抹去,然後在旁邊坐了下來:“七年了,你們是不是真的已經安息了!?”
雷泉沒有忘記,今天是他的生日,但同時也是牌位上那些人的忌日。
到今日為止,雷泉十五歲了,那也代表牌位上那些人也走了七年。
雷泉有些黯然,但卻沒有過多的悲痛,更沒有落淚,因為他很清楚那些不過是懦弱的表現,隻有複仇才是他要做的。
雷泉坐了很久,一直到深夜,他才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
雷泉向牌位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走出了山窯,看了一眼空中的圓月。
這個時辰,正是七年前那場殺戮開始的時辰,他不願憶起,所以才急切的想離開。
離開了山窯,雷泉直接回到落日宗,但他沒有回宿舍,而是到了澡堂。
在澡堂中,雷泉一直用冷水將自己浸透著,每年今日,一向冷靜的他,都會有種躁動不安的感覺,亦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冷靜一些。
雷泉在水中浸了很久,周圍早沒了人影,諾大的澡堂,隻有他一個人。
突然,雷泉站了起來,冷水從他身上緩緩滑落,他的眼神也越發明亮,裏麵隻有殺機與堅定。
雷泉出了澡堂,不由再次看了一眼空中的圓月,陡然發現這輪圓月,竟然跟七年前那一夜完全一樣。
七年前他從死人堆中爬起來的時候,那輪圓月就像現在這樣,被烏雲所遮。
而這個時候,也正是那場惡夢般的殺戮,結束的時候。
雷泉沒有唉聲歎氣,帶著心中的恨意,直接回到宿舍。
房間裏,所有人都已經熟睡,破星與王忠的鼾聲,如擂鼓般不斷響起。
雷泉沒有打擾,悄然走回自己的床榻。
“這是!?”
在床頭上,一雙嶄新的靴子出現在雷泉眼前,下方還壓著一張紙條。
雷泉將它拿了起來,隻見上麵寫著“雷泉兄弟,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破星字。”
這些字很難看,雷泉也難以辨認,的確是破星這小子的字跡,絕對錯不了。
“當初我是不是不應救他?!”
撫摸著手中的靴子,雷泉不由轉過頭望住破星,聽著他的鼾聲,雷泉變得有些惆悵了。
很多時候,他真的希望破星是個忘恩負義的人,這樣的話,他就不用這麽難麵對。
但破星卻非但不是這樣的人,還一直很注重他的恩情,這使得雷泉非常難做。
這時,雷泉還不知道這靴子是破星親手所造,否則他肯定會更加難受。
雷泉將腳下那雙已經快磨平的靴子脫了下來,坐在床上猶豫了半響,還是試穿了一下破星送他的靴子。
不得不說,破星這靴子確實造得不錯,穿在雷泉腳上,正好大了小半碼,讓他感覺十分舒適。
“破星這個臭小子,還真的是挺關注我的事。”感覺到腳下傳來的舒適感。雷泉也不由一笑,對這生日禮物很滿意。
這時,雷泉也沒有繼續惆悵,一直以來,他都能很快的接受現實,既然無法改變自己跟破星之間的關係,他也隻好任由它發展。
雷泉也沒有脫掉靴子,直接坐在了床上,今夜,他並不打算沉睡,這七年來,這一日的夜,他都沒有安心睡過。
雷泉選擇了打坐,盤膝坐好,百脈真氣就開始緩緩運轉。
很快,他真氣境七重的修為就顯現出來了,一身真氣讓他的素衣無風自動。
雷泉體內的真氣就像細細的水流,在他體內循環,很快就讓他進入了無我的境界,對外界一切,完全充耳不聞。
“這可不行。”
感受到這一點,雷泉頓時臉色一變,旋即分出心神,感受著外界的一切。
七年來一直被追殺,雷泉可不敢完全把身心放入修煉當中去,生怕在修煉途中出事。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雷泉修行起來,是比真實要慢的。
否則的話,以他的資質,早就遠超其他弟子,踏入了真氣境的第八重,甚至第九重。
畢竟,他那遺傳下來的資質,絕非普通人能夠比擬的。
很快,雷泉的真氣就遊走了一周天,周而複始,直到雷泉也不記得這些真氣遊走多少個周天,他的身體卻突然響起了一聲沉響。
轟!
伴著這聲沉響,雷泉的任督二脈竟然打開了。
“要突破了嗎?!”雷泉心神一動,沉入身體當中去。
“任督一開,真氣滾滾來。”這是真氣境修行者之間的老話。
當下,雷泉體內就是這樣的情況,任督二脈打開之後,百脈中的真氣瘋狂流轉,完全不受他的控製,向著任督二脈而去,隨後反哺百脈,讓他的真氣更上一層樓。
“比我意料中要慢了一天!”
麵對自己這一次的突破,雷泉並沒有任何驚喜,甚至還覺得有些慢了,完全沒想過他這個想法有多麽的驚人,甚至令人發指,因為在半個月前他剛剛才突破真氣境七重,如今短短半月過去,他又踏入了真氣境第八重。
要知道,一般人由真氣境七重至第八重,起碼也要數月,甚至一年,好像那個雷山就足足用了八個月,才踏入真氣境八重!
所以,他這個想法如果讓被人知道,肯定會有無數人前來將他斬殺,然後鞭屍再鞭屍。
當然,這些都是要有人知道的情況下才能發生。
這時,雷泉並沒有因為突破到真氣境八重而退出修煉的狀態,真氣緩緩運轉,穩固著他目前的境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間,旭日東升,清晨的陽光映照著大地。
唦!
突然,一直分出心神聆聽著四周的雷泉,聽到了一些唦唦的細響。
“他們這麽快就找到這裏了嗎?”
雷泉一驚,猛地睜開了雙眼,卻沒有見到想象中的仇家出現,他的眼前隻有破星、王忠、李建三人。
這時,王忠跟李建還在夢鄉,而破星卻不知在搗鼓什麽,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剛才那些細響就是由他所導致。
雷泉暗鬆了一口氣,別看他現在已經是真氣境八重,但麵對那些追殺他的勢力,卻是遠遠的不夠,在那些勢力中,可是隨便出來一個,也能像捏螞蟻一樣,把他捏死。
之所以能夠在那些勢力手中活到現在,雷泉很清楚,運氣的成份起碼占了九分,隻有一分是因為他的冷靜。
因此,雷泉的每一天,都可以說得上是活在惡夢裏,他一致擔心,自己哪一天會沒有了運氣,成為那些勢力的刀下鬼。
雷泉從床上站了起來:“破星,這一大早的,你在搞什麽?”
“還能幹什麽,卷被窩走人啊,你忘了今天是正式弟子選拔賽的日子嗎?”這時,破星還在收拾東西,嘴上卻回著。
雷泉不由白了他一眼:“什麽叫卷被窩走人,一大早的,能不能說些吉利的話。”
說完,雷泉也開始收拾東西,因為破星說得不錯,今天之行,他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會成為正式弟子,這間外門弟子的宿舍,也不能讓他們繼續住下去。
雷泉的行李不多,隻有簡單幾件衣服,和一些平日用品。
但即使這樣,破星也竄了過來,笑嗬嗬的道:“口誤嘛,口誤嘛,東西我來幫你收拾。”
說著,破星也不管雷泉樂不樂意,直接把他推到桌子上去喝茶,自己收拾起雷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