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混沌
字數:4721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冥河之子 !
灰暗的天空,湧動著泛紅的霧霾,整個世界是寂靜的,沒有風聲,沒有蟲鳴,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如同一方死地,像是被諸神遺棄的混沌之地。
成片成片的屍骨鋪滿在黑色的大地上,金黑色的鎧甲器械殘破不堪的散落一地,被歲月腐蝕得鏽跡斑斑,再無往昔的光華。
這是一個不知道過去多少歲月的戰場,那些半掩在泥土裏的屍骨千奇百怪,有些甚至達到了數十丈高。
有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難以想象他們生前是擁有多麽巨大的身軀和強大的力量。
這裏充斥著不朽的神聖氣息,卻又到處都是腐朽的殘骨,真是極其諷刺的畫麵。
一條漆黑的河流橫躺在戰場中央,看不到源頭,也看不到盡頭。
整條河流看起來莫名的詭異,沒有浪花,沒有波瀾,如同這個世界一般寂靜而壓抑。但就是能感覺到它在流動,如同深淵一般壓抑的氣息不斷的由內而外的釋放著。
假如有人看到,一定會驚恐或是驚喜,這是消失了整整十萬年的冥界之河―冥河。
冥河孕育了整個冥界原始生靈,是一切冥界戰士力量的來源,在冥河所籠罩的冥界,從來不會有著真正的死亡,哪怕是灰飛煙滅,隻要尚有一絲魂魄,就能在冥河中重生,重新成為它的戰士。
當然,冥河認可的情況下,畢竟,它也需要付出代價。
至於代價是什麽,也無從得知。
......
就在某一天,恒古不變的冥河突然咆哮起來,黑色的河麵如沸水般沸騰著,浪花越翻越高,撞擊著,破碎著。
整個世界都在瑟瑟發抖,那些屍骨集體發出尖銳的嘯聲在響應著。有悲有喜。那是一個時代的戰栗,無盡歲月磨不盡的屈辱和憤怒。
這個場景持續了整整九日,那些尖嘯的屍骨逐漸變成了吟唱,悲壯的氛圍充斥著整個混沌天地,一幅幅廝殺和絕望的畫卷不斷在空中展開,那是冥界戰士們最後的執念。
隨後化成點點幽光匯聚在一起,如奔流的江河一般湧入冥河。
伴隨著冥河的再次平複,世界也恢複了寂靜。
一個瘦小的身影浮出了冥河的水麵,他靜靜的平躺著,蒼白的小臉毫無生機。
直到他睜開雙眼,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沒有眼白,隻有黑漆漆的瞳孔,如同冥河一般死寂,也如同冥河一般深邃而壓抑。
“阿...鼻”
他深深的發出一聲歎息,緩緩站起身來,就那樣平靜的站在冥河之中,幽黑的河水如同鏡麵一樣被他踩在腳下。
他的左手托著一本碩大的書籍虛影,書籍的封麵是黑色的,沒有任何字跡,散發著一股古樸肅殺的氣息。他的右手同樣拿著一本書籍,這本書倒是實物,封麵是白色的,上麵簡簡單單注著兩個字:輪回。
隻不過,比那本黑色書籍薄了許多。
他安靜的注視著左手中的黑色書籍虛影,直到它慢慢消失,是的,就這樣憑空消失,仿佛它從來沒出現在這個世界。
而白書則發出一聲愉悅的輕吟聲,最後化作一個印記,鑽入他的右手掌心。
他踏著河水走上岸,濕漉漉的長發如墨一般緊緊貼在後背。
他迷茫的看著滿地的屍骨,抬起腳丫從他們身旁走過,有些不知為何的小心翼翼。
在經過一麵破敗的戰旗時,他佇立許久,如同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他伸手將那黑白雙色的戰旗撕下,裹在自己不著衣縷的身上。
他漫無目的向前走著,他也不知道哪是前哪是後,他是誰,他要去哪,他要做什麽。沒有人告訴他,他隻知道往前走,因為這是他與整個世界的區別。
終於有一天,他有點疲累了。他蹲下身來,看著眼前一具金黃的骷髏,麵上顯露出一絲好奇。他伸出手指,輕輕的觸碰那金燦燦的頭骨,卻不想,那具骷髏立刻粉碎,變成了一地的金粉。
“阿鼻,阿鼻!”
他的喉嚨發出憤怒的低吼,抬腳不斷的踢向周圍其他的骷髏,很快,一大片五色骨粉參雜在黑色的泥土上顯得斑駁而燦爛。
突然,一個黑白相間的骷髏頭居然在他腳下沒有粉碎,而是直直的被踢向了高空。
他興奮的跑向那個墜落的骷髏頭,拾在手裏又拍又敲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冥河的岸邊,他彎腰將骷髏頭放置水中,然後趴在岸邊等待。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有這樣的舉動,但就是覺得應該如此。
骷髏頭在水中緩緩的下墜著,冥河中響起了飄渺的呼喚,似遠似近。
“遠古的亡靈啊!吾王的背叛者,帶著爾恒古的懺悔,帶著贖罪的執念,醒來吧!”
骷髏頭劇烈的晃動起來,一簇微弱的魂火出現在頭骨中央。
開口問道:
“你是何人?”
那飄渺的聲音帶著幾分冷冽回應道:
“吾乃冥河之靈,冥王之母!”
骷髏頭幽藍的魂火異常虛弱,似是隨時會熄滅。
“我是誰?”
冥河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十萬年前,神魔不軌,不甘輪回,竟密謀弑殺吾王。舉兩界之力伐冥,吾王座下最忠實的修羅王臨陣反戈偷襲,吾王隕落,生死簿被掠,輪回簿遭封。吾隨後被神魔雙帝擊碎,墜入這破碎混沌之地。”
骷髏頭發出尖銳的咆哮,魂火似是被突然澆入一盆熱油般爆炸。
“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是修羅王迦南,我是迦南,偉大的冥河,您說的對,我是罪人,您為何要我痛苦的蘇醒?”
“吾王賜爾新生,非吾所願。”
“陛下?陛下也蘇醒了?他在哪?陛下原諒我了?”
冥河發出一聲歎息:
“初代已逝,吾王乃新王,西奧。輪回封印,生死遺失,秩序已亂,得不到生死輪回之力,新王孱弱,冥界孱弱。現吾王西奧仁慈,賜爾重生贖罪。”
骷髏頭裂開一道道紋路,悲涼問道:
“偉大的冥河,請指引我回到陛下身前,請告訴我如何為冥王陛下再次揮劍。”
冥河沉默許久,才悠悠回應:
“十萬年前吾將神魔雙帝轟出冥界,同時也用僅存的殘力封印了幽冥大門,神魔大軍遺留在幽冥的還有許多,失去吾之庇護,無法想象這十萬年間整個幽冥大地之慘烈。吾之力量如今尚未恢複,僅能賜爾重生,以及解封部分輪回簿。爾往東走,至極後,吾將混沌壁壘擊開一絲裂縫,助吾王與爾重歸幽冥。修羅王,吾將封印爾之前世記憶,若爾將來再叛吾王,那段記憶將會隨之複蘇,伴爾墜入永獄,好自為之,迦南!”
骷髏頭的魂火驟然熄滅,悄然無息的墜入了冥河幽暗的深處。
小孩坐在岸邊等了一日又一日,失望之色一次次鋪滿他漆黑的眼眸。
終於有一日,冥河再一次沸騰。
雖然不如之前那麽洶湧,也沒有之前那樣引起世界的共鳴。
過了小半天,一切恢複寂然。一個灰白灰白的骷髏頭冒出水麵,空洞洞的眼眶裏閃爍著微弱的幽藍魂火,直勾勾的盯著岸邊的小孩。
“阿鼻阿鼻阿鼻阿鼻...”
小孩歪著腦袋,打量著骷髏頭,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骨蓋。
骷髏頭站起身來,一大片陰影籠罩了趴在岸邊的小孩。這個骷髏頭居然長出了七八尺的高大骨軀。
小孩長大嘴巴,驚訝的看著骷髏。無比複雜的嘟囔了一句。
“阿...鼻!”
骷髏張開寬大的骨掌,一把將小孩拎了起來,放在自己厚實的骨肩上。小孩先是詫異,緊接著興奮的阿鼻阿鼻的大叫起來。骷髏又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了一個方向,便大步向前邁去,骨身因為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他的意識裏一片空白,什麽記憶都沒有,隻覺得命運在指引著他的方向,往那個方向走,是拉開時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