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馬曆九州 第八十三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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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景略不知道趙翊的真實身份,見他與身後的那名貼身隨從之間的對話甚是有趣,不免多注意了幾分。
敢拿話來拿捏主人的隨從,敢拿話來擠兌主人的隨從,敢拿話來譏諷主人的隨從,這個世間應該很稀少吧?
他孫景略應該是走了狗屎運,居然碰到了這麽一位,此刻就直挺挺地站在他的對麵。
他心裏十分的好奇,在趙翊俯身過來給他斟酒時,他把嘴湊到趙翊的耳邊,輕聲問道:“趙兄,這巫刀真是你的隨從?”
趙翊知道孫景略聲音再小,憑巫刀的修為肯定能聽清楚,他稍稍扭頭瞥了一眼身側長相斯文的貼身護衛,哼聲道:“當然,要不然為什麽我坐著,而他隻有站著的份。”
雙手抱膀的巫刀翻了翻白眼,這次緊閉著嘴唇沒有開口。
趙翊見身後的巫刀終於閉起了嘴,安分守己地做一名貼身護衛,便咧嘴得意地笑了。
他一口飲盡杯中酒,呼出一口氣,看著孫景略道:“孫兄,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孫景略放下手中的酒杯,沉吟了片刻,眼神迷離地說道:“老師推薦我去輔佐世子殿下,如世子殿下不能重用我,不能行我的濟世之策,我便重回滄浪書院,安安心心地做一名傳道解惑的教書先生。”
趙翊聽後咧嘴笑了笑,提起白玉壺將兩人的酒杯斟滿,嘴裏問道:“孫兄打算怎麽去見世子殿下?”
孫景略精神一振,臉上露出帶著些傲氣的笑容,說道:“我將楚國如今麵臨的問題,以及應對辦法寫出了一策,托景將軍提交給世子殿下,就看世子殿下是否願意召見我了。”
趙翊舉杯示意,一口幹了後,做出遺憾的表情,搖頭道:“可惜啊,我不能拜讀到孫兄的大作。”
說完稍稍扭頭去瞥了巫刀一眼,沒發現他有什麽舉動,趙翊的心裏安定了些。
孫景略低頭笑了笑,生出了些感慨,“對於識貨之人是大作,對於不識貨之人,就是一堆廢紙而已。”
“那以孫兄看來,咱們的那名世子殿下是否是識貨之人呢?”
“老師說過,世子殿下麵相恭敬醇厚,是一個胸襟開闊之人,至於他是否識貨,還要看他的眼界。”
“孫兄倒是自信得很啊,一點都不謙虛。”
“謙虛乃是修身之準則,做事時卻不應該死守,當行則行,當止則止,實現最終的目標才是我們應該始終遵循的準則。”
孫景略的這番很對趙翊的胃口,沙場上的征戰,保存自己,消滅敵人,才是最終的目標,其它的都是君山湖麵上的煙沙,虛無縹緲而已。
兩人的一頓酒直喝到日落西山,殘月升起,方才結束。
結果一算賬,掏空了趙翊身上的所有銀兩都還不夠,最後是趙翊忍痛將隨身的一塊盤龍玉佩解下來放到芙娘的麵前,才抵足了酒資。
隻是趙翊不知道的是,他用來抵酒資的盤龍玉佩,在芙娘的手裏還未捂熱,便立即又轉交到另一個人的手裏了。
趙翊攙扶著醉醺醺、走了東倒西歪的孫景略出了軟繡天街,便對一旁的巫刀說道:“巫大人,勞煩您送孫兄去客棧行嗎?”
巫刀很是配合地抱拳躬身,誠惶誠恐地說道:“公子但有吩咐,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況隻是送個去客棧而已。”
趙翊一腳剔出,被警惕的巫刀躲過,趙翊咧嘴斜眼道:“得了吧,趕緊過來扶著孫兄,我說你這個貼身護衛是怎麽做的,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回去我一定要給你好好訓練一下。”
誰知巫刀站在不動,還一本正經地說道:“這種事情不需要我來做,我的職責是保護您的安全。”
“你不做那誰來做,難不成該是我做?”
巫刀扭過頭去不看趙翊,他伸手招了招,隻見從街邊的一動樓裏閃身出來一名黑衣人,他衝趙翊躬身行禮,神態恭敬,全然沒有巫刀的隨意。
趙翊愣了愣,扭頭望著巫刀,輕聲問道:“靠不靠譜?”
未等巫刀出聲,那名黑衣人已經表態:“殿……公子但有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巫刀重重地哼了一聲,黑衣人口中的“殿下”二字,隻說出了一半便改口成了“公子”,應變之快果然訓練有素。
趙翊望了一下四周,然後對那黑衣人說道:“將孫先生找一間客棧安頓好,並保證好他的安全。”
黑衣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接過孫景略,將他的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他走了。
趙翊看到孫景略和黑衣人的背影消失街頭,臉色立馬一變,焦急地說道:“快走快走!”
邊說邊大步朝王府的方向走,那神情就如一個貪玩的孩子錯過了回家的時辰,擔心回家會挨打一般。
巫刀快步跟上,嘴角翹成一彎新月,眼睛眯著,卻沒有再出口擠兌世子殿下。
在回太白苑的長廊裏,一個人橫刀而立,擋住了趙翊的去路,臉色相當的不善,橫眉豎目,怒氣騰騰,見麵便直呼其名:“趙翊,說好的來教我刀法,結果呢,本姑娘等了你半天,你卻連個影子都沒有出現,真是氣死我了。”
趙翊頓時如吃了一整根苦瓜,俊秀的臉都扭曲了,家裏的那位還沒來得及去應付,半路上又殺出了一位更難纏的。
趙翊苦著臉說道:“好灼華!好妹妹!我今天是真有要事脫不開身,明天好嗎?明天我一定抽時間好好教你一套絕世刀法。”
小灼華背負雙手,老氣橫秋地走到趙翊麵前,上下看看,左右瞧瞧,瞪著眼道:“好吧,算你初犯,本姑娘就饒過你這次,下不為例。”
趙翊差點就要感激涕零了,用手捧著灼華的小臉蛋用力揉了一下,惹得小姑娘又要橫眉冷對了。
小灼華用力打掉兩隻禍害她臉蛋的手,突然狡黠地笑了笑,“翊哥哥,蘭姐姐在等著你呢,你就自求多福咯。”
說完後衝趙翊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趙翊看著得勝而去的小灼華,本想開口問一下小小的情況,隻是在當下這種情況,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便打消了念頭。
趙翊自襯這次去軟繡天街的事做得很隱秘,除了巫刀一人知道外,王府裏應該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但是聽灼華的話,感覺景蘭似乎也知道了,一種不安的感覺湧上趙翊的心頭。
太白苑蘭室中,坐在西窗下的暖榻上,她麵前的案幾上,除了幾冊書外,還有幾方用於傳遞密信的帛書。
這位太白苑的女主人臉上掛著愁容,眉頭微微皺著,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自外麵傳來,俊俏丫頭青鸞慌慌張張地從外麵跑進來,口中喊道:“小姐,殿下回來了。”
景蘭臉色一變,從暖榻上下來,快步走去門口,剛好與匆忙走進來的趙翊撞了個滿懷,景蘭發出一聲驚叫,趙翊慌忙伸出雙手抓住景蘭的肩膀,急道:“對不起,沒撞痛你吧?”
景蘭素顏素裝,小臉蛋兒通紅,羞答答很是可愛。
趙翊忍不住剛想說幾句甜言蜜語,卻見景蘭白了他幽怨的一眼,然後掙脫了他的懷抱,轉身朝暖榻走去。
趙翊心裏一沉,瞥見一旁正幸災樂禍地看著他的小丫頭青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臉上綻放出笑容,屁顛屁顛地追著景蘭過去。
俊俏小丫頭吐了吐舌頭,俏皮地笑了笑,快步走出蘭室,並把門關好。
端坐在暖榻上的景蘭一臉陰沉,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趙翊心懷忐忑地坐到對麵,然後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乖乖地等著懲罰。
景蘭拿起案幾上的一個小卷軸遞給趙翊,一臉凝重道:“殿下,黃總管送來消息,出大事了。”
趙翊抬起頭愕然地看著景蘭,滿以為接下來是景蘭的狂風暴雨,卻沒想到景蘭對他說起了正事。
趙翊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小卷軸打開來看,越看臉色越沉重,眉頭越擰越緊。
趙翊看完一個,景蘭又遞來一個,趙翊將全部三個小卷軸看完,臉色已經變得與景蘭一般陰沉。
趙翊沉吟片刻,憂心忡忡地道:“怎麽會這麽巧,所有的事情竟然會同時發生。”
景蘭將小卷軸歸攏來,語氣凝重道:“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精心策劃的了。”
三則消息分別是:
南郡解來君山城的五十車軍糧神秘失蹤,押解的士兵也全部遇難。
南陽郡發生妖魔禍亂村鎮,有整村人因不明原因死亡。
武州城發生慘案,刺史劉萇,別駕葛一周兩位州長官遇害。
趙翊已經冷靜下來,他眯起那雙桃花眼眸,握緊了拳頭,他才擔起楚國的這副重擔,便有人跑來給他施壓,看來那人很心急,一刻都不願意多等。
“蘭兒,你有什麽看法?”
“一時還沒有頭緒。”
“叔父知道了嗎?”
“黃總管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到這裏,見你不在,又去稟報了叔父。”
“好,我立即去見叔父。”
趙翊立即起身下了暖榻,快步朝外走去。
暖榻上的景蘭凝神沉思,看到青鸞匆忙走進來,忙站起身走下暖榻,對青鸞說道:“跟我出去一趟。”
俊俏丫頭點點頭,從內室裏拿出了兩件白色鬥篷,跟著景蘭出了太白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