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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回事？爺爺，還活著是什麽意思？”燕婉婷抓住重點追問。
    “婷婷，你記得十多天前，幽國與大蒼國的戰事嗎？”不等孫女應答，燕南天就繼續說道：“所有人都以為白夜死在核武器之下，我也不例外，如此看來他還活著。”
    燕婉婷在電話那邊早已經呆住了。
    核武器……居然有人能在核武器的威勢下生還，恐怕神人也難以做到吧？
    “爺爺，白夜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燕婉婷對白夜充滿了好奇。
    燕南天沒有說話，沉默顯得無比漫長，最終似乎做了艱難的抉擇，開口緩緩歎道：“有些事，似乎也應該告訴你了。婷婷，你可知爺爺在大蒼國的地位如何？”
    “爺爺馳騁沙場，為大蒼國立下大功，深受百姓愛戴。而且許多人都說沒有爺爺就沒有如今的大蒼國！”說起自己的爺爺，燕婉婷如同天真的少女一樣有點小驕傲。
    哪知爺爺卻無比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似乎一瞬間老了許多歲，“婷婷，你聽說過功高震主這個詞嗎？”
    當燕南天說出這個成語之時，燕婉婷在電話那頭渾身一震，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滿是驚愕。
    功高震主……
    每位帝王都渴望擁有一個能人為自己出謀劃策、分擔難處，如此心腹千金難求。然而當此人功勞、聲望與帝王持平，甚至超越帝王本身的時候，他就已經成了王的敵人。縱然他擁有通天本領，王也不會再信任他，不會再重用他。甚至暗中對他提防，千方百計欲將其除去。
    婉婷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此刻爺爺雖不多言，僅憑功高蓋主這一個成語，她就讀懂了內中的門道。
    原來囂塵叔叔把爺爺當成了敵人……
    燕南天微微吐了一口氣，好像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不愧是大蒼帝國的第一將軍。似乎是為了讓孫女安心，他正了正聲說道：“囂塵雖視我為眼中釘，但我好歹掌握大蒼國六成軍力，沒有合適的借口，他絕不敢輕易動我。”
    婉婷知道爺爺這是在安慰自己，心裏不禁有點觸動。隨後她疑惑地詢問：“此事與白夜有什麽關聯？”
    “白夜……”燕南天說到一半停住了，許久才開口補充了一句：“他就是囂塵安插在我身邊的定時炸彈。”
    這句話讓燕婉婷錯愕了，白夜這樣一個年輕人，比自己還小一點，何德何能讓囂塵用來對付爺爺？
    似乎猜到孫女的想法，燕南天苦苦笑道：“他是暗部成員，卻並非心甘情願為大蒼國服務，而是受製於人。囂塵將這樣一個仇恨大蒼國的家夥推給我，看似送給我一員一騎當千的猛將，實則是將白夜的仇恨轉移到我這把老骨頭身上。每一次被迫殺人，白夜對我的仇恨便加深一分，終有一天，他會忍無可忍對我出手。”
    燕婉婷忍不住插嘴質問：“既然他這麽危險，爺爺為何不直接除掉他？反正隻是個小人物。”
    “不，事情沒你想得那麽簡單。”燕南天低聲講述：“囂塵雖然將白夜送給我，卻刻意讓他保留著暗部的身份。暗部成員隻有蒼皇有權處置，若我殺了白夜，囂塵就能給我安上越權、甚至謀反的罪名，到時燕家就大難臨頭。”
    燕婉婷渾身一震，沒想到小小的白夜居然還牽涉到這樣的大問題。她不禁想到那句話，打狗也要看主人。別人的狗，殺了也就殺了，可是殺皇帝的狗，便是藐視皇權。
    “那爺爺你就把實情告訴他呀，我想他是個明理的人，一定能理解爺爺的苦衷。”燕婉婷焦急地說。
    “嗬嗬……”燕南天嗤笑兩聲，“我怎麽說？告訴他，囂塵想要借著你來殺掉我，你千萬不要為奸人所使？嗬嗬，估計這種汙蔑聖上的話一出口，我就要掉腦袋了。”
    燕婉婷聽得臉色蒼白，這根本就沒有化解的方法嘛！簡直是明知山有虎，卻必須、不得不向虎山行。她從來對世人所說的官場黑暗嗤之以鼻，但現在聽爺爺講述以後，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官場竟是如此恐怖，完全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沉默了片刻，燕南天繼續吐露著：“我不能殺白夜，所以隻能讓他不斷參戰，不斷將他派到最危險的地方，試圖讓他死在敵人手下。但他優秀得讓我害怕，每一次總能化險為夷。我知道他越來越恨我，可我卻隻能養虎為患。”
    他相信白夜是個聰明人，早就看懂了這盤棋，早就看懂了他已經四麵皆敵，蒼皇也好、太尉也罷，都不可信，唯有信仰自己！
    想起白夜，燕南天心中談不上仇恨，更多的卻是愧疚。
    從來沒有一個年輕人能像他那樣優秀，也從無一個少年像他那樣悲慘。
    那正是懷揣年少夢想的年紀，轉眼間，美好的世界便被人殘忍撕碎。燕南天實在於心不忍，可人在朝野，身不由己。
    直麵空虛混沌淵麵黑暗的世界，白夜卻沒有自暴自棄，支撐他的並非仇恨，而是對於親情的守護，實在難得。所以白夜將妹妹白琳兒送到理想國的時候，燕南天良心有愧並未阻止，算是渺小的自我安慰。
    得知白夜死去的消息時，不得不說燕南天心裏很高興，但他知道那種罪惡愧疚的感覺恐怕會纏繞自己一輩子。
    此刻聽到白夜未死，燕南天再也動不了殺心，罷了……罷了……
    “婷兒，此事你可曾對別人提起？”燕南天謹慎地詢問。
    “沒呢，爺爺是第一個知道此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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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南天鬆了一口氣，“既然上天讓他重獲新生，那便讓他無拘無束好了。此事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白夜這孩子，我已經欠了他太多……”
    ————醫院裏，白夜隻在夏沙的病房裏待了一會兒，隨即轉身去了琳兒的病房，坐在旁邊守護著，留下夏沙孤單一人。如果昏迷的夏沙知道此事，估計會氣醒過來。自己好歹也算是半個救命恩人，白夜居然丟下自己去找妹妹，真是重妹輕友的家夥！
    琳兒的氣色已經恢複正常隻是還未醒來，猶如睡美人一樣輕輕呼吸著，讓白夜恍覺回到了童年在孤兒院的那段時光。琳兒發燒的時候，自己就是這樣守在旁邊，隻是後來就再也沒有機會長時間陪著她。既然人生重來了一遍，那就讓我多陪陪你吧，我會把那段失去的時光彌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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