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章 不能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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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紀年!
    那些曾經顯赫一時,又突然在千年前銷聲匿跡的墨門後人原來並未走遠。當洞天損毀,他們就在這白雲大山中擇地而居。
    原來,墨陽他自己就算不在隱靈洞天中得到天機術的傳承,也是一個徹底的墨門後人。隻是這些年來他都未曾發現而已。
    張謁祖不惜遠行來到這白雲大山中,當然是尋訪墨門遺跡。以他的智慧,在見到山溝溝村之後,當然能看出些端倪來。隻是未曾挑明而已。
    “張叔啊,張叔!你也是個老狐狸呀!”墨陽想明白了這一切,不由的心中感歎。
    墨老三看著兒子的表情,已然知曉了他將此事想明白了。卻是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麽。他忽然站了起來,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眼中亦是一片清明。他繞過墨陽,走到了屋子的正中央的牆壁下,伸手往強上一拍。
    “哢嚓”之聲傳來,在墨陽目瞪口呆的表情下,這麵他曾經看見過無數次的土牆竟然在中間開出了一個一米見方的圓形牆洞。昏暗的光線下,一片層次分明的靈位顯露出來。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過來拜祭一下先賢吧!”
    墨老三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三根祭神香,點燃之後遞了過來。
    墨陽此時已經“驚無可驚”了,因為就這一會的功夫,他的心潮經曆的太多的起伏。山溝溝村既然是墨家後人的居地,那麽有祭祀先祖的祠堂自然是理所當然。隻是墨陽萬萬沒想到,這祠堂竟然就在自己家堂屋的正牆之內。
    墨陽走了過去,拿起祭神香恭恭敬敬的按照祭祖之禮行禮。而後便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這些墨家先賢的靈位。
    “此乃我墨家曆代钜子之靈位!”墨老三解釋道。
    這一點墨陽自然也看出來了。因為他知道,墨家傳承有些特異,曆代隻尊崇钜子大人。這是他們唯一的,也是絕對的領袖。而墨門钜子的傳承,據說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斷絕。
    “嗯?那是什麽?”墨陽看向一排排靈位,卻不由有些奇怪。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也是個靈位牌。不過,它卻是這所有靈位之中與眾不同的。其他的靈位牌,都是以一種特殊的黑色材質製成,以白色字體刻寫著先輩的名字。然而這最後一塊靈牌上麵卻一個字都沒有。所以墨陽一眼就發現了它。
    “父親,這……”墨陽看向墨老三,麵帶疑問之色。
    墨老三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這本應是我墨家最後一位钜子大人的靈位。隻是這位钜子在當年意外的失蹤,消失的無聲無息,所以……”
    “最後一位钜子?”
    墨陽聽到這六個字之後,不由的麵色變了一變!他想到了什麽?當然是想到了自己在南疆九龍吞日劍陣之中和昆侖山血煞迷津之中遇見的那位钜子大人。
    莫非……
    “小子,你怎麽了?”墨老三看到墨陽神色有異,不由開口問道。
    “沒,沒什麽!”墨陽連忙收回了思緒。此事他也隻是猜測而已,那位黑衣人雖然自稱是墨家钜子,但他身份神秘,墨陽也不能肯定他是何人。所以還不能下定論。
    墨陽將眼光移開,複又看向另外的那些牌位,將靈位上那些名字都牢牢的記在了心裏。而就在此時,他忽然又記起了一件事情。
    當日從天脊高原昆侖山上的幽泉迷津之中回來時,由於上代天師張希言飛升成仙,所以天師道的弟子舉行了一場“升座儀式”。
    所謂的升座儀式,就是將張希言的牌位迎進曆代祖師的祠堂之中。不過這和世俗中姓氏祠堂的規矩不同,因為張希言並沒有“死”。他離開了這個世界,卻又並沒有“死”,而是飛升仙界去了。
    由於飛升這種特例的存在,按照修真界的規矩,在安排他靈位的時候,不能以黑字或者紅字寫在牌位上,而是要用“金字”才行。
    可是今天看這墨們曆代钜子先賢的靈位,其中卻並沒有任何一個是用金色字體寫上去的,統一都是白底黑字。
    當時墨陽在天師仙府旁觀了張希言的升座儀式,事後還就這個問題請教了張謁祖。按照張謁祖所言,用金色字體以示飛升,這是修真界的規矩,是自古傳承而來的。它的作用是讓前來拜祭的人一眼便看出這位先輩是飛升成仙了,而並不是入了輪回。門中有人飛升成仙,這是一份莫大的榮耀和激勵。
    而墨家千年前也是修真界的一員。所以按理來說不應該有此意外。那這豈不是說,墨家的曆代钜子大能,沒有一人飛升成仙?
    這怎麽可能?墨陽傳承了天機術,當然對這門法決有著絕對的自信。他不次於其他任何修真流派的法決。再說了,墨家曆代钜子大能哪一個不是絕世的非凡人物?
    “父親!據我所知,修真界有一條規矩,凡是飛升成仙之人,靈位皆以金字刻寫!可是……難道先輩大能們竟然沒有一人飛升成仙的?”墨陽想不通,於是向墨老三問道。
    墨陽是墨老三唯一的兒子,既然今天和他坦白了此事,那自然不會在有所隱瞞。墨老三是山溝溝村最受人尊敬的人,也是這一支墨家後人中的“領袖”。不出意外的話,墨陽將來也會繼承這一位置。
    “是也不是!”墨老三答道“曆代钜子先賢,並非是沒有成仙的資質。我墨家的傳承法術叫做天機術。此法決精妙異常,又怎麽會次於別的流派。先賢之所以沒有人飛升成仙,是因為我墨祖當年定下了一條規矩‘墨家钜子,需守護紅塵,不能成仙’!”
    “不能成仙?”墨陽不由愣住了。墨家竟然有這樣的規定?而且還是墨祖製定的……修真者苦苦修行一世,經曆三災九劫不就是為了跨出那非凡的一步,得以超脫出去,長生久視嗎?
    “天下皆白,唯我獨黑!我墨門兼愛平生,根基就是這紅塵中的眾生。又怎麽會舍下他們飛升而去?”墨老三看著兒子疑惑,便開口解釋道。
    可是,這話聽到墨陽的耳中,卻不由覺得滿是苦味。他已經傳承了天機術,而且看樣子也是唯一傳承了天機術的人,那他現在是不是新一代的钜子?如果是的話,將來是不是也不能成仙?
    說實話,墨陽進入修真之門的初衷,當然不隻是做一個逍遙世間的修士那麽簡單,對於飛升成仙,長生久視他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奢望的。特別是在他修為精進神速,又親眼見證了天師張希言飛升成仙之後,這種奢望就變的並不是遙不可及了。
    可是現在……
    “自己到底算不算墨家钜子?”
    “傳承了墨祖的天機術,是不是也該履行這種承諾?”
    “如果履行這種承諾,那不是不能飛升成仙了?”
    “不能飛升成仙,那修真還有什麽意思?”
    一瞬間的功夫,數個念頭已經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不由的,墨陽感覺到有那麽一絲煩躁之意。
    不過下一刻,墨陽猛地一個激靈立刻就清醒了過來。同時心中暗道好險。原來就剛才這一瞬間,亦是修行中的一種劫難,一種考驗。
    剛才那種諸多念頭襲來,心中產生煩躁的感覺其實和他白天在白雲大山中遇到的那種“天地如幻”的劫難是一樣的。也是“真我劫”中的一重災難。
    如果他不是及時警醒,雖然不會像天地如幻那般直接消散於天地之間。但也會在心中形成“心魔”,以後再難寸進。
    “修真之路,看似逍遙無盡,但卻步步如履薄冰,看來真不是鬧著玩的!”墨陽也有些後怕,感歎修真之不易。同時連忙收起了心緒。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以他現在的境界修為,去思考“要不要飛升成仙”這種問題,確實還為時過早。
    “不過,這也隻是墨祖當年針對曆代钜子所設立的一條規定而已。你雖然是墨家後人,但卻不是钜子。所以不必受此規定約束。”一旁,墨老三看到兒子臉色變化,才想起了他如今已經是一名修真之人。也怕墨陽會多想,所以開口解釋了一番。
    既然說到了兒子的修真問題,墨老三不由問道“你張叔是在什麽時候收你為徒的?”
    “嗯?”
    墨陽聞言不由一愣,隨即明白了自己老爹的意思。父親雖然知道了自己是一名修真者,但卻不知道自己修煉的是墨家天機術。而是把自己當成張謁祖的傳人了。
    想到這裏,墨陽不由的有了一絲猶豫“自己到底該不該告訴父親自己傳承了天機術的事情?”
    按理來說,他是不應該有所隱瞞的。可是,墨陽卻又有別的考慮。
    墨家的傳承,衰落已經有接近兩千年之久。滄海桑田,現今的山溝溝村民已然和當年的墨家之人大不相同。而看父親今天的表現,村裏除了他之外還有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古時墨家遺民的還兩說呢。
    況且,他們就是一村普普通通的山民,墨家的秘法傳承已經完全斷絕了。他們生活在這個小村子裏很安然,並沒有什麽不自在,也沒有什麽大的願望和使命。
    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樸!
    難道自己還要將他們拉入那個險惡的“修真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