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烏鴉,黑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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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影日向寧次的美好生活!
    和服邊緣有三兩點汗漬,明明是正午當時,卻冷意彌漫。風過,掀起袖角,勾著少年一陣發抖。咒印發作結束後的虛弱遲遲沒有散去。
    他獨自一人踏上歸程,正是黃沙漫漫的季節,當是這黃沙,迷了寧次的眼,才未注意到身後躲躲藏藏的雛田大小姐。小女生的兩隻食指碰在一起,不安的上下摩擦,她看著寧次哥哥逐漸走遠,卻踟躕原地,不敢上前。在那白色身影消失荒野之際,她最終還是轉身回到大宅內,嚴肅的父親和憤怒的長老會在那裏等她。
    寧次獨自走著,路過自宅,今日嫌爺回家探親,本就空蕩的房屋變得更加冷清。寧次不由得在輪休的日子裏盼望起工作來了。
    他久久的站在那裏,又隨手變換了身形,延河邊空地走著,同齡的孩子歡笑著和家人從忍者學校的門口湧出。綠樹成蔭,將寧次籠罩在斑駁的樹影下,黃沙輕輕卷過一角,又消散,陽光正好,曬幹了晶瑩。
    又鬼使神差的走向河邊空地的另一半,前日那烏鴉神秘兮兮的站在那地方與他分別,帶著麵具的烏鴉似乎是在比口型,半天才想起帶著麵具別人是看不見口型的,隻得指指原地,一溜煙的跑了。
    河水半幹,大量發黃的藻類蜷縮在靠近岸邊的地方,風過,少有流動。
    坐在岸邊高處的,是一隻黑色小卷毛,偏黃的膚色,黑黑的眼,穿著高領的上衣,灰色短褲,兩條腿一上一下的晃來晃去。沒有日向家明顯的白瞳,但寧次一看就知這是烏鴉,或是變換成了這副姿態。
    寧次不由想,若是他沒有來,烏鴉又作如何打算?
    烏鴉撇頭,看見不遠處有一位白衫人,他墊腳跳下,笑的眯起了眼,對方饒是變換了身形,他也可以猜到來者為何人,畢竟,氣場不騙人。
    “呦!”
    他的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兩隻黑瞳因為微笑的動作而若隱若現。他又似一道風,席卷到寧次身側,獨屬於少年的胳膊挎住寧次,將他拽到靠近自己的位置。
    “我就知道你會來!”
    寧次並不喜歡與他人的肢體接觸,甚至在皮膚與皮膚相貼近的瞬間,鼻尖處彌漫起那熟悉而厭惡的氣味。
    他用力眨了幾下眼,抹除掉那並不存在的,被分成十六等分的月亮幻像,強忍住胃中的排江倒海,沒有推開那貼上來的小卷毛。
    烏鴉察覺到旁邊小孩肌肉的收縮和僵硬,剛準備放開使出道歉大法,對方卻沒有任何要將他推開的動作。
    “嗯。”
    白衫人低應一聲,算是剛才的答複。他的聲音不大,似是從鼻腔裏發出的,也僅是低低一聲。
    兩個小孩並排走在一起,順著河畔,沿著半幹的藻群,踩在幹黃的草皮上一路過去,那小卷毛的嘴一張一合,眼一眨一眨,走到後麵,還是一蹦一跳的。是聒噪了些,卻不是煩人的。
    沒有修行,沒有課業,沒有責任,沒有仇恨,隻有那不知疲憊的少年人。
    待到暮日初落,似是那日光景,烏鴉迎著黃昏,向後方倒去,他眯著眼,將自己癱倒在草皮上,咧開嘴,漏出兩排牙。
    他拍打著身側的草皮,寧次便坐在了烏鴉的旁邊。
    小卷毛舔舔有些幹燥的唇角,晚風拂麵帶來點點涼意。
    “你有沒有崇拜的人?”
    寧次一愣,父親的身影浮現在腦海中,他的一舉一動都隨著烏鴉的話語而複現。
    “沒有。”寧次頓了頓,搖搖頭,又學著烏鴉的樣子在草地上臥下,他的偏頭,剛好對上烏鴉那對眸子。“你呢?”
    “一個天才,他很厲害。”
    烏鴉猶豫著,開始描繪他所崇拜的那個人,漸漸收起了眼中的笑意
    “什麽都能做好。”
    “有時候真希望他不存在。”
    烏鴉撓撓頭,仿佛剛才什麽也沒有說過那般開始扯向別的話題。
    “說道苦無的投擲方法!”
    寧次抓過烏鴉的手,在什麽寫劃著一個字的形狀。
    鼬。
    宇智波的天才,在木葉村這一代裏當之無愧的領頭人。
    “很奇怪吧,啊哈哈哈!”
    烏鴉的眼神飄忽著,又勾起唇角開始笑“明明是日向家的人…”
    他等著對方略帶刻薄的調侃,卻隻得到了那少年的搖頭。白色的少年側臥在他對麵,緩緩搖頭。
    “我該回去了。”
    “啊,哦。明天見。”
    但彎月再臨,寧次已是徘徊在宅邸入口處。薄紗似的白色月光灑滿街道,混合在一戶戶昏黃的燈光裏。
    暮鴉。
    在寧次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的是烏鴉的死相。
    夕陽灑落時,那男孩的死相就會出現在眼前,一次,兩次,隨著時間的流逝,當還是會有更多。
    門前的淤泥沾到鞋上,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粘稠的,難以擺脫的。
    那一雙紅色的寫輪眼,致死也沒有合上。一頭黑色卷毛上盤繞著幹涸的血跡,那雙嘴再不會發出聲音。
    寧次了然,那人是誰,為何來此,卻言不出一句揭穿他的話。
    大宅清冷而無光,嫌爺多半是回到家去了,隻有負責監視的暗部還稀疏分散在四周。
    暗部?
    寧次眉頭一皺,又想到了什麽,冷笑一聲,還是推門進了宅子,又換下那沾了泥的鞋。他沒有開燈,隻有那八等分的月光填充房間。
    燒一桶熱水,火光被石板擋在內部。柴火不完全燃燒的氣味隨意飄散開,些許熱氣似是與月光融為一體。
    “烏鴉…”他輕嗬。
    寧次縮在浴桶的一角,用近乎暴力的手法清洗自己身體上的每一處。
    月出,月落,也總是眨眼間的故事。那暮鴉之暮雖是時常出現卻不見統一,那是從未變化的,無力作為的。是暮鴉無暮,又是無可奈何,刺穿烏鴉的苦無被血液包裹,被緊緊捏在寧次手中,這從未變過。這是烏鴉的命運,也是他的命運。
    日升,日暮,不過是心念一動,到了與宇智波大宅告別的日子。所謂新任務,也不知是解決誰,或是任務對象,或是常年搭檔,又或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