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被遺失在現世的人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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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影日向寧次的美好生活!
    綱手多半是不知道水門在路上和鳴人以及小櫻說過的喪氣話這和把他們老師的經過全部拿出來甩兩遍又轉個圈有什麽區別。
    如果說能夠在本命年的第一天清晨穿上老媽準備的紅內褲是清爽的愉悅那麽卡卡西現在的感受便和其恰恰相反。
    他早不是少年人,能夠像這樣再見老師一麵,連做夢都沒有夢見過。
    曾經再熟悉無比的稱呼,卻像卡殼了的子彈,上膛了又無法發射出來。
    那些隻存在於過去,像泡泡一樣的,回憶。
    隻是被細弱的尖端觸碰,便會砰的一聲破裂,變成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液體四散開來。
    他甚至在五六年前,還曾經思考過他們是否真正存在除去火影岩上四代目的雕像,慰靈碑上被時間摩擦的略顯模糊的名字,一切都顯得那樣不真實。
    而在一段時間後,他終於是想明白了。
    他的父親,他的朋友,他的老師,都是人。他們脆弱的不可思議和死在自己雷切下麵的任務目標,並沒有什麽不同。
    他殺死了萍水相逢的任務目標,這個世界上便同時多了不知道幾個和他有相似經曆的陌生人。
    這個世界似乎就是一個巨大的泡泡,但又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泡泡。他們都真實存在,卻不切實際。
    而比起曾經擁有過美好的人,對於未曾擁有的人來說,現在才是泡泡到來的時候。
    “呐呐綱手婆婆”
    鳴人已經沒有了剛聽到時的咋咋呼呼,反而極為反常的變得沉默,到現在才再一次擁有發出聲音的能力。
    “你剛才說我爸爸是四代目火影,卡卡西老師的老師?”
    小狐狸睜著眼睛,而瞳孔卻無法聚焦。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在這一天之前。
    而光是沒有父母這一件事情,就足以讓他擁有一個孤獨的童年。
    從小到大,鳴人聽過最多的,莫過於
    “你看,那個家夥沒有父母。”
    “是啊,是個沒有父母的怪物。”
    以及他嚐試搭話,最後隻能得到“媽媽說我不可以和沒有父母管教的小孩說話。”這樣的答案。
    鳴人看見過被父母牽著手離開的同學,而自己的手掌卻總是空蕩蕩的。少數幾次被關心,還都是來自三代目爺爺以及卡卡西老師的。
    “你真是沒出息。”
    綱手忙著往卡卡西臉上套袋子堂堂精英上忍竟然會因為這種事情過呼吸!但也怪不了他。身為看著旗木卡卡西長大的童顏妖怪老婆婆隻能在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後,往對方臉上套袋子。
    “嗯嗯!這種事情你直接問本人不會更快一點嗎?”
    綱手無奈道,鳴人看著神經大條,卻意外還有這樣纖細的一麵。
    緊接著便又是曠世持久的沉默。
    春野櫻隻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說話不是,不說話也不是,兩隻手無助的摩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比吵鬧更讓人心焦的,是沉默。幸好這裏是醫院,才讓事情變得略微合適了些。
    這裏是醫院,卡卡西老師還需要休息,所以大家都在保持安靜。嗯,一定是這樣的。
    春野櫻這樣自我安慰。
    她默默祈禱,無比希望有神明大人可以降臨,結束這絕望般的沉默。
    病房裏隻能聽見四人呼吸,心髒跳動的聲音。就連走廊小孩壓低聲音的詢問都變得清晰起來。
    “爸爸,你說媽媽會好起來嗎?”
    “隻要明日奈當個好孩子的話,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
    春野櫻欲哭無淚,這隻會讓在場的氛圍變得更加凝重吧。
    晚風吹過,紅光入室,再見晚霞,如昨日豔麗。
    昨天的他們,全然無法想象自己還會有這樣的今日。在所謂明天到來之前,所有人對未來的期待還停留在百分之八十的日常,百分之十五的希望,以及百分之五的災禍。
    “喀喀喀”
    “喀喀喀”
    這是什麽聲音,好強的壓迫感。
    混著紅色天光,叫人不寒而栗。
    有什麽東西,在敲擊窗戶,是什麽?
    春野櫻背後一整冷汗,僵硬的扭過頭去查看玻璃那邊有什麽。
    渾圓鮮紅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屋內,隻有鳥喙時不時像沒有擰緊發條的機關一樣敲擊在玻璃上。
    是烏鴉,黑色的,羽毛在昏黃的天色下被鑲上金邊,好似黃泉的使者。
    “啊這個是,鼬那家夥的傳信烏鴉。”
    綱手這才注意到這邊,她看起來已經見怪不怪了,伸手將窗戶打開,烏鴉順從的從嘴裏吐出一個小盒子。
    “鼬”
    春野櫻怔怔的看著綱手大人,還沒有完全緩過來,鼬是佐助的哥哥為什麽火影大人會認得鼬的傳信烏鴉?
    “我看看”
    綱手自說自話的打開盒子,裏麵掉出一張紙條。
    沒有任何加密處理,就像是好友間互傳信件。
    但這烏鴉的到來,成功打破這嚇死人的安靜。
    “鼬嗎?他現在過的好嗎?”
    最難受的莫過於風暴中心的水門了,他雖然有些搞得明白事情的走向,但終歸還是難受的。
    “嘛也沒有什麽好不好的,他現在的處境幾乎和你一致”
    綱手暗自讚歎水門把天聊死的功夫了得,誰不知道七班永遠的痛,宇智波佐助叛逃理由便是鼬。不過剛回到現世的家夥想必也不知道這事情,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邊說是叫我過去,然後宇智波佐助太煩人了就先扔給木葉 放一會兒。”
    綱手擺擺手,將紙條收在衣袖裏,轉身就要走。
    “就不打擾你們進行感人的父子再會,師徒相見了。”
    女人故作輕鬆的甩了甩頭發,金黃色的雙馬尾在空中擺動,最後又落回到主人的後背上。
    待走出村子,綱手才再次將紙條掏出來,而黑色的烏鴉正站在她肩膀上梳理毛發。
    “買一送n很不錯吧?稍微為你可愛的部下支付一點代價也在所不辭吧?寧次狀態很不對勁,速來,以及佐助送到木葉那邊了麻煩你們最近照顧一下。鼬敬上”
    這家夥還真是
    綱手努努嘴,在所不辭這四個字怎麽這般熟悉,好像從某人那裏聽過不止一次。
    按照寧次之前的說法,這時候應該是兄友弟恭的大團圓,做什麽把佐助送回來?
    那三個家夥看見佐助應該會很開心吧。
    綱手微微一笑,他們三人卻是再無團聚之時,不過大蛇丸是叛忍,離經叛道的程度可不是佐助可以比較的。
    宇智波佐助幸運的不得了。不光有等待他回歸的同伴,老師。總是吵吵嚷嚷要把佐助帶回來並付出行動的意外性第一忍者,還有尚未不可彌補的罪惡。
    以及能夠在事情變得不可挽回之前,選擇回頭看看的哥哥。
    “大蛇丸”
    再怎麽說大蛇丸都已經不在人世,而留下來的她和自來也也不會有再見到猿飛老師的那一天。幸運和不幸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日向寧次。
    “去幹活吧!之後可要讓那群家夥好好幹活。”
    綱手伸了個懶腰,腦海裏已經出現水門帶著學生兒子一起艱苦勞作,自己帶著巨額資金浪跡天涯,一雪前恥,大賭特賭。
    工作這種事情早就應該交給年輕人了,要不是猿飛老師“英年早逝”,波風水門“創業未辦而中島崩殂”,也不會有壓榨她的這一天。
    上次去找日向寧次好像已經有段時間了,不如稱這次機會將日向家的情況重新說一下。
    日向不愧為木葉第一名門,無論在好的方麵還是不好的方麵都是一騎絕塵多虧這代族長看起來還是個明事理的家夥,事情才不會變得更糟。
    她曾經總覺日向寧次會因為日向家,日向宗家族人或是其他分家族人的所作所為對木葉抱有怨念。畢竟大蛇丸他們的死亡就足夠證明,日向寧次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甚至稱得上記仇。
    “日向家的事情,歸根結底是”
    綱手尚且不熟悉日向寧次,說是協商,也不過是二人自賭場以來的第二次見麵。
    日向宗家和分家的矛盾人盡皆知,先前宗家長老對寧次做的那些事情她也略有耳聞。
    “綱手大人。”
    少年任然是一襲白衣,他平靜的打斷綱手,抿了一口桌子上涼透了的茶水。
    “在您看來,我就是這樣不明事理的人嗎?”
    他出人意料的彎了眉眼,純白色的眼睛裏看不見一絲虛假。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是日向家的族人。”
    “就算不想承認,我也流淌著日向的血脈,被稱作‘日向寧次’。”
    綱手原來還認為,像寧次這般遭遇的孩子,會抗拒自己的姓氏,將自己和族群獨立開來,再泄憤似的施行報複。
    “您不要誤會”
    寧次不難看透綱手在想什麽。他偏頭望向窗外,這家茶屋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河畔邊的空地,還隻是黃毛小子時候的他,確實像綱手想的那般,想要將自己和日向獨立開來。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罷了。”
    “說起來,今天真是好天氣。”
    綱手少見的僵硬,有一瞬間無所適從“啊是啊。”
    “對於血濃於水,大多都是嗤之以鼻吧,對於生在像日向或者宇智波家族的孩子來說。”
    “可當世界鬆弛下來,就想這樣,看著窗外,便會覺得”
    “無論他們被生存的環境變成了什麽樣子,隻要對方還將你當成家人,你便無法將對方當作陌生人。”
    “他們或許搖擺,或許飄蕩,或許踟躕,又或許後悔不已。”
    “我們或許不像一般家庭那樣親密,但卻無法否認這樣血緣的聯係。”
    確實是個好天氣。
    濕度適中,晴空萬裏,百裏無雲,豔陽高照,連帶著世界的顏色都變得鮮豔起來。
    “我還以為你做到現在的程度,是要改變日向家,畢竟對現在的你來說,這並非難事。”
    茶屋的老板貼心的換上熱茶,還附贈了一份三色丸子。
    淡綠色的抹茶冒出茵茵熱氣,它很淡很淡,既不會有太多苦味,也不至於讓口感過於單調。
    “就算我做什麽,也都隻會是表象。我也並非沒有嚐試過。”
    “‘日向寧次’能對日向家所作的一切,都隻會讓陷在裏麵的人更加痛苦。”
    “而對於那個人來說,折磨還遠遠不夠”
    “如果隻是殺死他的話,連仍然在現世苟活的我都會覺得不解氣。”
    少年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似笑非笑的環顧四周。
    “隻在外界做改變的話,隻會成為一個以改變之人為中心的,全新的宗家。”
    綱手一下子便明白了日向寧次的意思,她先前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步。
    生活在水中的魚,就算突然長出了腿,也隻會因為水中環境而再次會到沒有腿的狀態。
    它的腿在新生時是如此弱小,既不足以走在岸上它連在岸上呼吸都做不到。還會成為在水中移動的拖累。
    “日向家百分之九十的聯係都在木葉你的意思是”
    而木葉和火之國又不是完全從屬關係。
    綱手的視線落在那雙純白色的眼睛上。日向寧次,真是可怕的家夥,越是接觸越是覺得這人可怖。尋常這個年紀的孩子還處於拯救世界萬事皆有我做主初生牛犢不怕虎就像鳴人和佐助那個階段。
    “能將日向從籠中解放的,是木葉,而不是日向寧次。”
    “束縛住他們的並非籠子,而是他們自己。”
    “綱手大人,請您相信,我們對木葉並沒有惡意。我殺死三代目火影,也隻是因為他是猿飛日斬,而猿飛日斬聯手團藏陷害殺死了我的父親而已。”
    “自然,日向長老我也不會放過。”
    “但這並不是因為他們是長老。”
    “而是因為他們曾經利用長老的職務,毀掉了我的全世界。”
    寧次的臉上並沒有明顯的起伏,很難相信他正在陳述‘全世界’這樣的話語。
    “但是您不覺得,隻是死亡,就太便宜他們了嗎?”
    “還請您多多關照。”
    “雖然我在做的事情從本質上來說和他們做的並沒有太大區別。”
    “但世界就是因此轉動下去的,不是嗎?綱手大人。”
    被點名的火影大人曾經自以為在談判桌上能說會道,現在卻持續靜音。
    這家夥,日向寧次。明知故犯說的就是這種人。
    “就算你不說,木葉也會好好整頓。”
    “包括日向家,所謂更新換代不就是這樣子嗎。”
    “事情發展的規律,家族發展的必經之路這些你都比我清楚。”
    她看見少年攏了袖子站起身來,又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金燦燦的!
    喂喂!隻是茶水費的話應該用不了那麽多吧!你沒看老板眼睛都直了嗎?!敗家的話稍微敗給她也不是不行嘛
    “但是我也是人啊,綱手大人。”
    “我也是有願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