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再現雙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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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發現場在西湖的大畫舫上。

    趙虎和辰逸雪、阿海踏上甲板,迎麵便聞到一股濃厚的血腥氣息。

    大畫舫上的雅妓和客人已經盡數被疏散,有衙門捕快在岸堤上臨時搭起了木棚,當時在畫舫上的雅妓和客人,都暫時被安置在那裏,等待作供協助調查。

    阿海提著工具箱,跟在辰逸雪和趙虎身後進入大畫舫裏出事的那間包廂。

    死者一男一女,女的是西湖大畫舫裏頭的妓人叫憐兒,男的暫時身份不明,但看擱在屏風上的錦緞儒服,可以判斷身份富貴。兩人的死法幾乎跟上一對男女的死法一致。

    阿海已經戴上了手套和口罩,上前細細查看屍體。

    “死者是被一刀割喉,血液在短時間內流失而死的,傷口的位置甚至是跟櫄娘和羅大郎的一樣,深淺度也一分不差!”阿海抬頭看著辰逸雪和趙虎說道。

    辰逸雪斂容,目光瞟向死者。

    兩具屍體麵麵相對,手足相纏,唯一與櫄娘和羅大郎的區別就是這二人是赤.裸相對,男子和憐兒麵上皆有驚懼的表情。

    辰逸雪冷峻的麵容微帶笑意,眼中光華流轉,對趙虎道:“從死者二人的麵部表情,至少提供了一個極細微的線索,凶手是不速之客,而不是熟人敲門後作案。”

    “辰郎君您看這是不是模仿作案?”趙虎心頭沉重,這短短幾日就死了四條人命,金大人可又該愁白了頭了。

    辰逸雪笑容格外璀璨,唇角笑意有些譏諷,搖頭道:“阿海剛剛說了,傷口位置和力度完全一致。完全可以將兩起案子並案處理,且凶手的出手精準又冷酷無情,絕不是模仿得來的!”

    趙虎臉上一紅。的確他剛問的問題顯得有些多餘了。

    “適才在偵探館,金娘子已經驗證了凶手用的凶器是刮胡刀片。難不成凶手正是雞鳴狗盜之輩不成?”趙虎疑惑的問道。

    辰逸雪不排除這種可能,點頭道:“從他作案的手段分析,應該是小偷出身的,說不定是個資曆不淺的老賊。在下聽聞傳統竊賊使用刮胡刀的不在少數,刮胡刀小巧,兩隻手指便能控製,不過技術精湛的應該為數不多的。像本案的這個凶手,出入案發現場如入無人之境。現場也不曾留下一枚腳印,一絲蛛絲馬跡,符合江湖大盜的特點。”

    “在下有九成的把握,還有一成的直覺!”辰逸雪定定看著趙虎,清雋的眉眼裏慢慢浮現出笑意:“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凶手雖然是高手,不過他卻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或許是他對自己非常自信,又或者他是低估了衙門的能力,抑或存著挑釁律法的心理。但不論是那一種,過度自信的結果,必然是作繭自縛!”

    趙虎打了一個哆嗦。隨後凜了凜神道:“辰郎君言之有理,某這就回衙門跟大人請示一番,將這桃源縣內的大小賊人盡數抓了來!”

    辰逸雪含笑不語。

    阿海卻有些懵懂了。忙問道:“辰郎君不是說這凶手是個有資曆的老賊麽,趙捕頭抓那些大賊小盜的,有什麽用處?”

    趙虎笑了笑,應道:“大賊小盜也是有師父的人啊......”

    阿海反應過來,憨憨一笑,朝趙捕頭豎了豎大拇指。

    關於男死者的身份調查還要繼續取證,辰逸雪看了一下現場,凶手幾乎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可循,便從包廂裏走出去。

    外麵陽光燦爛。湖麵就像被風兒吹皺的錦緞,在日光下泛著瀲灩波光。

    辰逸雪在甲板上眺望了一會兒。這才回頭對跟出來的趙捕頭道:“在下先回偵探館,關於死者的身份調查以及凶手的問題。我會讓英武和錦書加入跟進。”

    “是,有勞辰郎君了!”趙捕頭恭敬的拱手回道。

    辰逸雪眸光掃向岸堤上的木棚,那裏人聲鼎沸,有衙門的捕快支著幾案在邊上,一個一個的盤問著雅妓和案發時間段在大畫舫尋歡的客人。

    他修長烏黑的瞳眸微微揚起,凶手既然身手不凡,來無影去無蹤,自然不可能從這些人口中得到什麽有用訊息。

    在甲板上停了一息後,辰逸雪徑直上了岸。

    ******

    上京城。

    戶部尚書張誌奉英宗之命往延陵府調查洪澇真相以及延陵府的*官場,曆時兩個多月,在災後重建運行上了軌道之後,便動身回上京城複命。

    在延陵府查水患的時候,陡聞帝都之變時,他確實嚇得不淺,不過身為戶部尚書,他身上的擔子和職責所在都不允許他半途而廢,且上京城官場變動不大,隻內閣人員重組,並不影響大胤朝的整體格局。這無疑讓張誌心頭安定,繼續專心維護延陵府災後重建問題,並將此次貪墨官員的證據整理停當,將涉案者全部羈押歸案,一並帶回了上京城等待憲宗發落。

    而陰山那邊,憲宗也親自修書一封,命使臣送至韃靼。

    書信裏究竟講了什麽,沒有人知道,朝臣們隻知道在憲宗的書信抵達韃靼之後,韃靼王耶律不久便讓人送來了國書一封。國書內容倒是滿朝文武都聽到了。

    他們非常訝異,耶律竟對這次陰山的災難表示同情和難過,並強調韃靼如今和大胤朝乃是兄弟友邦關係,定當共同維護兩國邊關和平問題。

    狼子野心的韃靼汗王,竟能說出如此煽情的話來,簡直讓人不敢置信啊!

    朝臣們私下也會偷偷問為憲宗起草文書的鄭恩泰,到底憲宗陛下給韃靼王的那封書信是怎麽說的,怎的耶律怎麽這次竟這麽老實,陰山中門大開,他都能沉得住氣,不趁機興兵入侵,還變得如此小綿羊作派?

    鄭恩泰隻神秘的笑了笑。

    同僚們猜得是不錯,這封書信就是他這個絕世大忽悠幫憲宗起草的,別的功夫他不在行,但是嘴皮子仗,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死的都能讓他給說活了,就連困在韃靼不得歸的憲宗,都能被他空手套白狼給套回來,勸服耶律安分不動,又有何難?

    他隻用四個字就能概括,那就是:威逼利誘!

    “在下可不敢亂透露陛下書信機密,各位大人若想知道,不妨親自上養心殿問問陛下去......”鄭恩泰拱手朝眾臣笑了笑道。

    朝臣們麵色青白交加,對這個一飛衝天的年輕人很是不屑。不就是靠著一張嘴麽,我道是什麽真才實學,拽什麽拽?

    鄭恩泰唇角微勾,無盡得意的笑意在瞳眸流轉,似乎在說:在下就是隻有一張能賣拽的嘴皮子,爾等可有?

    憲宗在養心殿接見了張誌,對他此次的治水有功給予肯定和表彰。

    至於延陵府貪墨官員,憲宗也絕不姑息,將所有涉案的官員盡數交由禦史台核實查辦。

    君臣二人在養心殿內麵晤之後,張誌神色恭敬的退出了殿外。

    “張大人此次辛苦了!”章公公甩著拂塵,將張誌引下漢白玉石階,笑眯眯的寒暄道。

    張誌聞言,忙拱手回頭朝著養心殿方向施了一禮,鄭重道:“不敢,為陛下分憂,乃是做臣子的本分!”

    章公公斂眸,含笑答:“是,陛下聽得張大人此言,必將更加高興了!”

    張誌疲憊的麵容勉強露出笑意,心頭卻在感慨世事果真無常的很,出去辦一趟差,回來便已是物是人非。

    不過不管是誰在上麵坐著,他隻要時時謹記君為臣綱,做好自己本分便好。

    “章公公留步!”張誌看著章公公道:“不必相送了,還是快些回去伺候陛下吧!”

    “是,張大人慢走!”章公公笑晏晏道。

    張誌快步走出養心殿的宮門,循著宮門甬道,一路往外而去。

    在出朱雀大門的時候,恰逢遇到入宮請安的逍遙王。

    張誌眯著眼睛,神色複雜的瞟了逍遙王一眼,卻見他依然如故,俊美無匹的麵容,氣宇軒昂的氣質。在張誌看來,奪門之變似乎不曾對他造成什麽影響。

    張誌心頭頗為震撼,這逍遙王的表現,實在讓人看不透.....

    龍廷軒自然也看到了張誌,他冷峻的麵容浮現出慣有的笑意,上前與張誌寒暄幾句,“張大人此次辛苦了,看你風塵仆仆的模樣,應該是回來後第一時間過來覲見陛下未曾洗漱吧?”

    張誌躬身道是。

    龍廷軒見他態度恭敬之餘又略帶著一股猶疑,便嗤笑一聲,續道:“本王還有事情要麵見陛下,就不擾張大人了。”

    張誌側身讓至一邊,拱手作辭。

    龍廷軒與張誌擦身走過,漾滿笑意的容顏在錯身之後,陡然霜結。

    從憲宗奪門之變後,他一直在戴著麵具隱忍做人,初時他還有僥幸之心,以為憲宗不重整朝綱,將朝廷大換血,必是他犯下的最大失誤。從他加入惠王陣營,與朝中多半臣子關係斐然,憑他籌謀決斷,一呼百應並不難。再加上這些年他苦心經營,在樓月國哥洛身上下的功夫,樓月國勢力終將為他所用。憲宗臨朝掌管朝政,不過是一時罷了。

    可近日鷹組的情報讓他猶如被兜頭淋了一桶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