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段冗長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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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十從曉正堂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申時。
鹿溪和吳銀隻看到李青十臉上的一片陰雲,和忽然變得和常人無異的左眼。
李青十甚至忘記了此前和鹿溪的約定,就一頭紮進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一個消息也隨著李青十的歸來一並傳了出來。
這個消息的到來,又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
當然,和以往掀起軒然大波的消息一樣,這個消息也少不得李青十的影子。這不過在這個消息中,李青十的身份陡然一變。
學院擬增設一名新教習,用以教導院內眾試子的修行,暫不屬於六部名下。這名新教習,就是李青十。
據說,教習的身份是李青十以創建大陣之功向院長討要的獎勵。
這個事情看起來極為不可思議。
李青十來到長離學院才短短數月,便從人人喊打的過街廢物搖身一變,成為了門中教習。這小子何德何能?
就算是你有著非凡的陣道天賦,凝結的劍意也算震古爍今,也並不代表你有教化眾人的資格。畢竟天賦和教化別人完全是兩回事。
試問院裏的數位教習,哪位不是或修為精深,或學問通達?你李青十便算有些本事,對門中有些恩惠,可要當教習,恐怕還不夠格。
在眾人看來,李青十確實有功於學院,理應獲得獎勵。但以此換取教習的資格,還是顯得過於荒誕了。
在很多人眼裏,不管李青十的觀感在他們眼裏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可他本人,終究還是那個行使事浮誇,我行我素的人啊。
好多人搖搖頭,隻當是李青十慣常的孟浪作風,並沒有在意,說不定就連李青十本人,都沒有真對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約莫酉時的時候,眾人才發現,李青十似乎是來真的。
他在寫好大陣名字的木牌旁邊,並行放了一塊木板,無恥地寫上四個大字:劍經小樓。
長離學院有一個劍經樓,李青十給自己的閣樓取名為劍經小樓,不知道是自負還是不懂事。
然後,在老黑吳銀和鹿溪的幫助下,木板周圍還立了一根柱子,上麵是一張寫滿大字的旗幟。
旗幟上洋洋灑灑寫了數百言,大概意思無非是說,選擇李青十教習的課程的學子,不受甲乙丙丁等級所限,人人都有接受李青十教導的資格,並且可以在李青十布置的大陣陣中修行。
這一番話倒真的令好多人動了心思,畢竟李青十那口大陣之中的靈氣之濃鬱,大夥都是知道的,如果真的能夠在裏麵修行的話,當然是絕佳的選擇。
本以為這是因為李青十怕沒有學子選擇自己,麵上掛不住,才想出來的辦法。先以不受等級限製擴大可能選擇自己的學子的數量基礎,再以到大陣中修行為誘餌,也算是用心良苦。
但緊接著,好多學子發現旗幟背麵還有一串小字。
小字的內容是給前述的兩個問題設置了條件,選擇李青十作為教習的學子,便是正式拜李青十為師,實際上成為李青十門下弟子,不得另投他人。尤其不得再向欒垣總教習討教學習。
“瘋了!這還怎麽可能有試子選他?恐怕他的課程永遠無人問津了。”有人搖搖頭,驚呼著轉身離開。
“果然是瘋了!”此起彼伏的附和聲響起,陸陸續續有人離開。
要拜入一個十六歲的小娃娃名下當弟子,就已經令在場的人感到不可思議了,還加上一個欒垣總教習,這就使得事情從不可思議變得極其荒誕。
欒垣總教習在眾位學子心中的分量極重,除了洛昭師兄那樣不世出的天才,沒有人可以缺少欒垣教習的教導。
院裏很多修行典籍和劍經注解,都是出自欒垣教習之手,是長離學子修行卻不能缺少的思想基礎。
要是不學欒垣教習的注解,難道還能學你李青十的嗎?
就算你和欒垣教習有過節,但放放狠話可以,好歹有點自知之明吧。
或許真的隻是一場鬧劇吧。
李青十倒不知道外麵人的想法,把自己教學的標準放出去之後,他又回了房間,除了安排工作的時候說了些話,他和鹿溪等人的交談不超過兩句。
他正仰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發呆,麵上的表情糾結而嚴肅。在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身上,本是很難看到這樣的表情的。
除非,他們也和李青十一樣,遭受到了如同驚濤駭浪般的心神震顫。
好比說,自己不是人。
“神明?”李青十苦笑兩聲,“一個不能修行的神明?”
他閉上一隻右眼,隻用左眼看著四周的場景。忽明忽暗的精光從左眼中迸出,不一樣的世界也在自己的眼中若隱若現。
他從東山院長的口中得知了這隻神龍左眼的威力。
可聚天地正氣,可召九天玄雷,可破虛實迷妄,可觀天地之真。
李青十微一動念,世界的本質便出現在自己眼前,就連一張椅子用了幾分木頭,幾塊竹子,每個木頭、竹子結合的細微之處,都像被放大了無數倍,呈現在自己眼前。
隻不過啊,這樣的威力現在的自己還無法發揮萬一,畢竟自己修為低微。
東山最後對自己說過,如果自己要練劍的話,確實是一棵極好的苗子。
可是啊,李青十確實是不能學劍的。不僅蘊稽真人不支持,自己也不支持。
李青十問了很久的原因,東山都沒有直接回答,隻留下了幾句頗值得人尋味的話:“要不是因為現在局勢特殊,蘊稽肯定不會放你下山,更不會假借自己受傷為名,讓你前往常湖宮供燕昭侯查探,燕昭侯的信中肯定也已經寫清楚了,你確實是不能學劍的。”
“這當然不是因為你沒有學劍天賦,相反,你本來就是天生的神劍,學劍的天賦很高,如果真的讓你放手修行劍道,恐怕連洛昭都有些不及你,但是,你就是不能學劍。”
“若非因為你需要一些東西來自保,而我長離學院又恰好有相對適合你的東西,蘊稽肯定不會同意你進我長離學院。”
“畢竟我長離有溫養劍意一說,不用凝結劍胚就可以擁有一定的神通,算是一種折中的法子。你雖不能在劍道修行一途上修行,但純養劍意,說不定哪一天也能像我一樣,純以劍意,便可橫行天下。”
“但說實話,要不是因為我看到顧阮君的狀態,並讓她和你保持距離,你說不定就連劍意也沒法溫養。”
東山說完這些話之後,猶自不放心,居然還在李青十身上施加了一百二十道禁製。
“這些禁製可以抑製住你澎湃的劍意,讓你的劍意一直溫養在體內,就算哪天你溫養的劍意到達了臨界點,也絕不會因劍意大成而入劍道。從此之後,你隻能無休止的圓滿你的劍意,在禁製破除之前,絕不可能真的開始習練劍法。”
“然後,告訴你一個更加殘酷的現實,你不能學劍,但你偏偏卻隻能學劍。你魂魄不全,其他修行功法均需要練神返虛,你是沒有辦法修煉的。”
這些話和事在李青十心裏縈繞不去,他右手猛的錘在床邊上,咬牙道:“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啊,你們這些人憑什麽決定我的人生,我學不學劍為什麽要聽你們的!”
他心中極為煩悶,忍不住大吼一聲:“去你們的老頭子們,我說了我不學就一定不會學,還給我施加禁製,一群狗,一群狗!”
“一群老狗!”他此刻情緒激動,渾不覺蘊稽也被自己一並罵了。
“能學劍又不讓學,修行功法又不能修,學什麽劍意?”
“劍意,劍意,劍意能有幾分威力,真正與人爭鬥起來,我怎麽打,怎麽打,難道我用眼神瞪死他們嗎?難道我說我劍意澎湃,問他們怕不怕嗎?真是有毛病。”
他滿腹牢騷,氣地臉色泛紅,頭發被自己的鼻息吹的四散飛舞。
“說了給我說小阮的事情,結果還不是什麽都沒說。”似乎意猶未盡,李青十的嘴裏叨叨個不停。
然後,他又回想起東山說的那些古怪而又離奇,且令人心悸的故事。
有些東西就連東山也不確定,說的雲裏霧裏的,自己就算勉力去記,也沒辦法完全記得清楚。
“天行五雷化劍是燕南卓和那尊送你眼睛的真龍創出的功法,有無上雷法之威。”
“天行五雷化劍劍訣裏麵封印的是龍魂,你在幻境中吸收的兩道劍魂實際上是龍魂和雷劍結合而成的神魂,等到哪一天你再找到一個神魂,到時候三魂齊聚,便能修行其他功法了。到那天,儒釋道你任意修行,想必都是一日千裏。”
“有關創界大戰的事情你還是爛在肚子裏,誰也不能說,現在是什麽狀態你就保持什麽狀態,沒事別來煩我。”
“哦,殺山的委托人你暫時拿他也沒什麽辦法,就別想打主意了。”
“還有,永生變革的事情你就當聽著玩,不要放在心上,你就知道這些零星的東西就行了,別的什麽也別想,想得越多,死得越快。”
“生死門界的事情你就更別想打聽了,記住有這麽個東西就行。”
“譜子的事情也別問,問也不會告訴你的。”
東山零零碎碎的話不斷地回蕩在自己耳邊,聽到這些話,李青十恨不得一巴掌打在東山院長的臉上,心裏嘀咕道:“你不想我問,你倒是別說啊。”
他是好奇心極強的人,本就對東山嘴裏的秘聞感到好奇,更何況這些秘聞東山往往隻是開一個口就以自己也不知道搪塞過去,這讓自己萬分難受。
但既然東山不願意說,李青十也沒有辦法。
這些零零星星的事情駭人聽聞,自然不是可以告訴別人的事情。他還真的就得爛在肚子裏。
至於東山告訴自己的一些部署,一些雖然簡單但是做起來極其困難的事情,還有些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大故事中的小故事,當然也隻有自己才知道了。
“一切還是就當什麽沒發生過,照常進行吧。”李青十喃喃道。
“從明天開始招收我的弟子,以後隨我殺遍天下無敵手。”
他噌的從床上坐起,顯得很有信心,但轉念一想到自己放出的標準和條件,不由得心底浮上一絲擔憂。
“我總不會真的一個弟子也招不到那麽慘吧。”
然後他想起了東山院長和自己分別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說實話,我很同情你,你真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