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下唯心 二十、動之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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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河內郡,溫縣。
讓賈逵甚至梁耑都有些吃驚的,不是司馬家答應援助曹操,而是他們動用的陣仗。
在司馬朗的指揮下,縣城中諸多的工匠、壯丁全都齊聚在城門外列隊,粗略一看,竟然有近千人。
“大公子,這是……”賈逵有些不解地問。
雖然壯丁可以補充兵源,但這些工匠……說實話,頭發白了的也不在少數。
“家父不僅同意出資招募兵勇助曹將軍,而且還願意雇傭工匠,修築許縣,為陛下建造宮殿。”
“果真?”
“嗬嗬,自然不敢玩笑。而且家父還特別派了門客數人,運送錢糧以資軍用。”
“那在下先替主公拜謝了。”
“梁道兄客氣。朗之疾尚未痊愈,無法早日歸去,心中頗感愧疚。故而,家父便派二弟代我去拜會曹將軍,一者督運糧草物資,二者也可借此機會讓二弟與四賢老敘敘舊。”
“正是,為師也一道回去,向賢老請罪。”梁耑騎著馬,單手握韁繩在他們身邊停下。
“有梁帥護送,頓覺安心不少。”司馬懿與梁耑並馬而立,伸手示意賈逵也上馬起行。
“既然如此,那在下這便動身,就此告辭了。”賈逵衝司馬朗拱拱手。
“二弟便拜托二位了。”司馬朗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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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無名小村。
段軒對於這次的計劃,始終抱著一絲疑惑的態度。張楓的策略,實在是有些瘋狂。
不過,段軒也不得不承認,萬分之一的可能,或許能成功。
這次行動,張楓大膽地提出讓武征參與,當然,隻是送信的部分。
因為段軒和張楓對於呂布軍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太過熟悉了,畢竟淵源太深。而且淩鴛也暴露了,現在隻能用生麵孔去接觸了。
詳細計劃了所有事情之後,武征懷揣著淩鴛的手書,向著下邳方向進發了。
而段軒等人則按照之前的計劃,去城外的一處廢宅等候。
按段軒的估算,即便成功,也須耗一天的時間,所以他們便抓緊時間開始休息,為大戲做準備。
……
十七歲,正是好年華,卻因為離奇的際遇,走上了刺客之路。
武征雖然年少,卻知道自己心中所求,即便不能如同齡人般生活,但既是自己選定之路,便不會更改。
胡亂想著,他已經進了小沛。
找到郝萌倒是沒有費多少時間,因為呂布現在將曹性、臧霸、郝萌全部安排在了軍營中。
上次被人偷襲之後,呂布說實話也有些後怕,所以即便是已經占據下邳,他也不敢輕視內部防禦。
畢竟這裏還有些徐州舊部,難保他們不會為誰做內應,從內部發難。
也正是因為這,武征在報出要尋找郝萌將軍後,便立刻被帶到了他的營中。
要說不緊張是假的,不過以武征的年紀,即便是出一身的冷汗,郝萌也不會多想。這個光景的少年,除了被強征入伍的,一般的哪來過軍營,哪看見過這麽多兵器。
“你說你是來送信的?”郝萌上下打量著武征。
相貌平平、穿著樸素,這怎麽看也隻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是……是,在這……”武征的手在發抖,顫顫嗦嗦地將信遞給了郝萌。
“何人派你來的?”
“不……不知,給我信的是個女子。”
“哦?”郝萌有一絲詫異,他生平接觸的女子不多,隻是沒有往淩鴛這邊想。
帶著疑惑,郝萌拆開了信。
隨著不斷讀下去,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將信讀完放下,郝萌再次打量武征,問道:“交你此信之女子可曾說過什麽?”
“沒有,隻是……”
“有屁快放!”旁邊的一個士兵覺得這小子實在有些窩囊,便有些惱怒起來。
“好了,隻是個孩子,”郝萌揮手製止,“無須害怕,直說即可。”
“那女子並未多說一句,隻是看她的模樣,似乎很是悲傷……”武征按照段軒所教,用怯懦的聲音回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小五,給這孩子些賞錢。”郝萌略顯低落地說。
“是。”剛才發怒的士兵答應道。
叫小五的士兵將武征帶了出去,郝萌命其餘人也全都出去了。
營帳中,便隻剩了郝萌一人。
他再次翻開書信,細細品讀。
是淩鴛,雖然沒有署名,但郝萌知道,那是淩鴛。
她在信中說,之所以協助段軒綁架貂蟬,並非為了要害誰,隻是不想呂布一錯再錯。當然,這並不是為了呂布,而是為了他郝萌。
據信中所說,自從當初被救,淩鴛便一直受到郝萌的照顧,雖然並不明確,但淩鴛對郝萌確實有了一絲好感。她本想能一直安居在呂布軍中,卻不想得知了呂布要奪徐州。淩鴛害怕呂布萬一落得奪人州郡之名,會被劉備聯合其他勢力圍攻,那時做為大將的郝萌也難自保。
所以,她挾持貂蟬,無非是想勸呂布打消念頭。隻是沒想到被趙雲中途出手搶走貂蟬,才鬧得這步田地。
如今淩鴛自知已無法返回呂布軍中,隻好托人送信,約他在城外廢宅相會,當麵解釋清楚。更重要的是,她想見郝萌一麵。
郝萌再次讀完信,陷入了沉思。
許久,他下定了決心,便對外招呼:“來人。”
“將軍有何事?”門口的士兵跑進來詢問。
“備馬。”
“將軍可是要外出?是否點齊人馬?”
“不必,我去會個老友。”
……
馬蹄聲落,廢宅之前,郝萌駐馬而立。
殘垣之後,慢慢走出了淩鴛。同時,郝萌身後兩側的段軒、張楓也出現了。
“是你們?!淩姑娘,你這是串通他們要害我麽?”郝萌說著,手已摸到劍上。
“當啷!”張楓用僅剩的手臂將匕首扔到了石頭上。
“這是何意?”
“我們不過是為表誠意而已。呂布斷我一臂,我若欲尋仇,除他一臂即可。但將軍至此,我將兵刃交出,隻為要將軍相信,我等今日並無惡意。”
“哼!害我等流落四方,你還說你無惡意?還有你,姓段的!呂將軍會有今日,全是拜你師徒二人所賜。”郝萌拔劍一指。
“郝萌將軍!”淩鴛忽然大叫。
這一下倒真的讓郝萌吃了一驚,不是因為她的聲音,而是,直至此時他才發現,淩鴛似乎剛哭過。
“你……你這是為何?”
“小鴛知道郝萌將軍對他們二人有恨,也知你定然怪我劫持瑩姐姐,但我所做所為,確是為了將軍!”
“休得胡言!你口口聲聲說是為我,若真如此,你便不會做此荒唐之事。再說,有他二人,讓我如何信你!”
“小鴛口拙,但對將軍的仰慕之情愫乃是實意。小鴛已下定決心,若將軍今日不信我,我便一死已證心意。”說著,淩鴛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向著自己胸口刺去。
“不要!”郝萌直接從馬上向前躍出,一拳將匕首打落。
畢竟是呂布手下大將,這身手也算了得。
段軒見郝萌出手及時,便收回了已經邁出的左腳。剛才他信中捏了一把汗,生怕郝萌反應不及,準備自己動手解救。與他截然相反的是,張楓根本沒有想出手的意思。
段軒不經意間瞟了張楓一下,這個人,其實一直都在偽裝,他對呂布軍任何一個人的恨都從未淡忘過。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包括淩鴛的戲碼。郝萌確實對淩鴛有恩,隻不過那恩,也是當初郭嵐設計的。
郝萌站在淩鴛麵前,卻不知說什麽。
淩鴛也隻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陷入了沉默。
許久,郝萌最先開了口:“我相信你的話,隻是他們二人皆與將軍有深仇大恨,又豈會幫你?”
“夜鋒已滅,恩怨盡皆勾銷。他們雖然有恨,卻是私怨,此番他們並不為尋仇,隻是為了保徐州百姓免受兵戈。”
“我軍並未傷及百姓。”
“可死去的士兵呢?下邳一場大火,你應知曉多少無辜百姓遭殃。”
郝萌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淩鴛質疑得對,當日那把火,確實間接害死了許多百姓。
可是郝萌仍不相信段軒和張楓,不過這也無妨,張楓要的並不是郝萌的信任,而是計劃的下一環。
下邳方向,一隊騎兵飛奔而來,烏黑的盔甲及長槍陪著騎兵的沉默,那種固有的氣質隻能是一支部隊——陷陣營。
郝萌信中一驚,高順怎麽會知道自己在這,而且他應當是在城內巡防,又怎麽會帶部分陷陣營來?
他當然不會知道,不起眼的信使武征,在送完給他的信後,便直接去了呂布那裏。
武征去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告密,告訴呂布,他的部下郝萌正在與呂布的仇人張楓還有段軒接觸。
為了驗證武征的消息真假,呂布便命高順前來查看。
也就是在聽到陷陣營的同時,段軒等人迅速開始撤走。
“郝萌將軍,”當然,按照計劃淩鴛還有一句話,“你竟將我的一片真心辜負,帶兵馬前來是欲害我否!”
“我……”郝萌沒有解釋的機會,段軒等人已經消失了。
“郝萌,方才那些是何人?”高順問道。
“不過是些老友而已。”
高順沒有多說,隻是他已經發現了端倪。
因為石頭上還有一把兵刃——全呂布軍人人皆知的張楓獨門兵器,鏈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