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下唯心 五十三、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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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的中軍大帳之中,氣氛異常壓抑。
紀靈和劉勳跪在下麵,低著頭不敢說話。
“兩位將軍,好本領啊?才幾日光景,就白白折損了近萬兵馬!”
“主公,他們……”閻象準備開口為他們辯解。
“住口!他們損兵折將,自當受罰!每人官降一紀,罰俸三月!下去吧!”
袁術雖然無謀,卻也知道為主之道,這樣的懲罰,已經算是很輕了。
畢竟現在大敵當前,用人之際。
……
之後的會議,便是商討如何進攻。
當然,如今既然下邳正麵全是陷坑了,便隻有繞道去取其他門,可誰又能保證其他門處沒有陷阱呢?
但這些,還是讓袁術自己去發愁吧。
出了大帳,紀靈和劉勳都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難得今日主公肯從輕發落。”紀靈衝劉勳說道。
“你還真是個武夫。若不是當下主公還要用我等統兵,以他的脾氣,隻怕你我早就被關入大牢了!”
“哦……”
“那****確實是急功心切,才中了呂布那小兒的詭計。我如今擔心的是,主公不再用你我統兵了。”
紀靈聽到這,才明白劉勳的意思。
劉勳擔心的,是袁術會把兵馬交給橋蕤。
這個人與紀靈、劉勳都不同,雖然大家都是袁術的部下,可他卻是個真正的一根筋。
凡是橋蕤認定的目標,即便是戰到隻剩他自己,也一定要拿下。
紀靈也清楚,雖然每次回來之後袁術都誇他勇猛,可背地裏袁術也沒少罵他。
萬一袁術真的讓他統兵,那隻怕此次來的這些將士,都要葬送在他手中了。
其實,他們的主公似乎也從來沒有令部下“失望”過。
僅僅過了半天,橋蕤便被任命為中軍大將,負責指揮攻城。
聽到這個消息,紀靈和劉勳也隻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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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下邳城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因為侯成押運的輜重到了,同時到達的,還有臧霸派來支援的親隨“泰山良寇”。
“這邊戰況如何了?”侯成到後,趕忙先詢問情況。
他是迂回從北門進城的,畢竟這種增援還是不要讓敵人察覺的好,因為陳宮或許會有計策。
“呂將軍昨日用計,已然殺退了敵軍騎兵先鋒。侯將軍你都沒見,呂將軍一人一騎立於城下,那威風,真如當年汜水關一般!”陳登大聲稱讚道。
“嗬嗬,說得好似你親眼見過將軍汜水關前的勇猛一般。”侯成冷笑了一聲,隨口嘲弄一句。
對於這種本來是跟隨劉備,卻忽然叛到呂布麾下的“牆頭草”,侯成是沒有任何好感的。
陳登倒是並不惱怒,反而回應著笑了笑。
現在他和父親陳珪都是呂布的幕僚,雖然呂布也多少有些戒備之心,但畢竟是投誠之士,倒也算禮遇。
侯成沒有再和他搭話,轉而去詢問曹性。
“如何?軍師可有計謀?”
“昨日一番計策,倒是將劉勳率領的騎兵殲滅了。唉,將軍之意,還是不願與袁術徹底鬧翻,所以紀靈和劉勳他都放過了。”
“大勢所趨吧。將軍想必也是怕袁術這種小人,會為攻我等與袁紹聯合。”
“如今他折損了人馬,必然更加謹慎。今後之戰,隻怕會難打啊。”
“我在彭城之時,聽聞劉備曾命關平駐軍在附近,但後來不知為何撤兵了?”
“我也不解此事,隻是他一走,將軍正好也撤了回來。不知劉備究竟是何打算……”
“劉備那邊張遼一直在派出斥候監視,倒也並無任何動向。眼下還是想想如何將袁術這廝趕走吧。”
“那便要看軍師是何計策了。”
……
曹性和侯成說的沒錯,這種整體謀劃之事,還是交給呂布和陳宮去想吧。
隻是,如今他們卻因為這謀劃而產生了分歧。
陳宮的意思,是他親自去一趟袁術大營,曉以利害,說服他退兵。
可是卻被呂布一口否決了。
倒不是他因之前的事對陳宮不信任,他相信,即便陳宮要叛,也絕不會選袁術這麽個廢物。
呂布是對袁術沒有信心,萬一這愚夫不管不顧,沒等陳宮開口便將他砍了,豈不委屈?
“如今我軍兵馬糧草都已難支,若不讓我去,隻怕徐州不保!”
“我說了,袁術我會親自應付,公台不必犯險。”
“呂奉先!你說你會應付,可是打算以一己之勇去拚殺?你可知即便能殺退袁術,曹操和劉備亦必然會有所動。到那時,便是你再善戰,又能如何!”
“好了好了,將軍和軍師都莫要急躁。”陳珪趕忙打圓場。
“哦?莫非漢瑜要替我一行?”以陳宮的性格,也不喜歡陳珪父子,自然稱呼上也沒了尊敬,直接喊起了他的字。
呂布提醒過此事,陳宮給出的解釋是,交友無長幼,稱字乃顯親。對此陳珪倒也不以為意。
“唉呀呀,軍師這是要我的老命啊。我這張老嘴,去了隻會壞事。”
陳宮也沒指望他能答應,不過是隨意調侃罷了。
“以勇懾之,以理說之,我若是隻想廝殺,便不會兩番放過他的大將。”
聽了這話,陳宮倒是平靜了些,“那你打算如何?”
“還須你之計謀輔助,方能成事。”呂布說著,看了一眼陳珪。
陳珪久經世事,當然立即明白了,便拱手說道:“將軍和軍師商議,我去看看糧草交接得如何了。”
既然人家不願意讓自己聽,再耗在這裏,隻會惹人厭。
陳珪雖然原話,卻也不至於無賴行事,趕忙尋個借口出去了。
看著他離開了城守府,陳宮才開口說:“奉先也信不過他?”
“自從認清段軒之後,我便對這種叛變之人信不過了。”
呂布本是隨口一說,可陳宮聽了,卻有些不大高興。
呂布這才反應過來,陳宮當初也曾叛曹操迎自己入兗州,便趕忙說道:“若他能有公台一分忠義,我也不會對他如此戒備。”
陳宮自然知道這是安慰自己的話,便笑著說道:“奉先啊,不知不覺間,你也開始懂得心計了。”
呂布也是一笑。
世道如此,又怎能本性如初?
“好了,接著說吧,你究竟打算如何?”
“如今楊奉、韓暹歸降,再加上新兵和侯成此番帶來之兵馬,我軍已然有與袁術對戰之實力。我意,不如便與他約戰,公台以計輔之,待擊敗他之後,恩威並施,迫其再與我等結盟。”
“可如此一來,你便違抗了皇帝令你討伐袁術的詔命。”
“公台比我更清楚,又何必說此事。如今皇帝在曹操手中,詔命還不是曹操之意?可既然詔命是令我討伐不臣,若袁術並無不臣之心,我又何須攻他呢?”
“嗬嗬,奉先,你確實變得世故了。不錯,這正是應對之法,隻不過你無須與袁術約戰。既然是要令他知曉你呂奉先之意,隻須得勝既可。今夜你便率軍奔襲,直取袁術大營。”
“夜襲?”
“正是!還是前番所言,我軍今日應對袁術固然有餘,但難保劉備和曹操不會出兵,約戰這種耗損之舉,還是不要行了。”
“嗯……”呂布沉思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好,就依公台之言。”
“那我這便去告訴諸位將軍,早做準備。”
說著,陳宮便向外走去。
呂布看著陳宮即將走出門口,忽然叫道:“公台……”
陳宮回過頭,看著呂布問道:“奉先還有事?”
他以為呂布又想到了什麽,卻發現此時的呂布與方才大不相同,倒像是個犯了錯的孩童一般,有幾分扭捏。
“公台,我……”
“嗬嗬,奉先這是怎的?莫非我這個文官,倒比關東數十萬聯軍更令奉先懼怕麽?”
呂布更加扭捏了,但最終還是攥了攥拳頭,一咬牙,開口道:“之前我誤會公台了,望公台勿怪!”
一邊說著,呂布慢慢躬身,拱手賠禮。
“原來是此事。奉先不必如此,為主者,當會察人。對我等都留有一絲戒心,倒未必不是好事。”
“不,公台始終與我一心,共曆風雨無數,我著實不該如此。”
“唉,那我問你,如今可還懷疑陳宮麽?”
“斷斷不會!”
“既然不會,又何須致歉?好了,我去安排諸位將軍行事了。”
……
議事廳中,此時隻剩呂布獨自一人,麵對著空蕩的門口,回想著陳宮方才的話。
“奉先。”貂蟬忽然從後麵走了出來。
軍務之事,她自知做為女流不便參與,但呂布自從上次之後,便堅持要將她帶在身邊。
所以,即便是軍議,貂蟬也都是在內堂等候。
“公台並未怪我,可我卻更覺愧疚。”
“公台先生深明大義,是難得的忠心之人。奉先無須自責,今後隻要多納其言,做個賢明的主公便是對先生最好的回報了。”
呂布回身,用手將貂蟬摟在懷中。
貂蟬也已非當初的青澀少女,被呂布這麽摟著,她也將手按在呂布心口,溫順地閉著眼。
“奉先,我前番倒忘了,今日見侯將軍到此方才想起。聽說,前不久那段軒曾去行刺過他?”
“是,”呂布鬆開貂蟬,表情嚴肅地平視著說道:“但張遼搜遍全城也未能捕獲。而且……那個人也許久未有音信了,我擔心他們又會有何陰謀。”
貂蟬沒有說話,隻是她秀美的明眸之上,眉頭也是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