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帷幄山河 四、血染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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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擺在典韋和衛韜麵前的確實是個難題。
    本來二人的計劃是裝作曹操接近張繡,而後將其挾持,救出曹昂。
    可是由於徐媛的突然出手,這計策完全被打亂了。
    最讓他們兩難的,應當就是胡車兒的出現。
    本來就是冒險而來,現在更加沒有了勝算。
    胡車兒健碩的身軀完全將典韋、衛韜和張繡、曹昂隔開了。
    現在即便是想要脫身都很難,更不用說營救曹昂。
    典韋和衛韜互相遞了個眼色,瞬間明白彼此的想法。
    要想全身而退,便還是隻能抓張繡做人質。
    胡車兒此時已將鐵柱收回,靜靜地看著二人。
    典韋慢慢調整著位置,同時仔細觀察對手。
    剛才的那一下,典韋隱約感覺到有些異樣,以胡車兒對力量的控製能力,不應該在止步之後還會向前滑動。
    難道……他腿上的傷還是多少會影響戰力?
    想到這,典韋便對胡車兒說道:“前番你將子丹打傷,我正想找你一鬥,既然今日有此良機,又豈會錯過?”
    胡車兒聽完,沒有任何表情地回應:“那便來戰。”
    比他預想更快的,典韋已經衝了過來。
    典韋知道,對付這種怪人,終究還是要靠敏捷。
    胡車兒的回擊也如他料想一般,鐵柱被用作長槍,直刺向自己的麵門。
    這一次,典韋沒有選擇後退閃躲,而是移到了側麵。
    雖然胡車兒的攻擊很迅猛,但同時也印證了自己之前的判斷,他確實是受了腿傷的影響。
    為了試探對方的力道,典韋冒險用雙戟格了一下鐵柱的側麵。
    刺耳的金屬擦碰之聲立刻響起。
    隻是在不經意間,典韋卻笑了。
    這一合的接觸,典韋確信,胡車兒的力量還沒有大到無法正麵抗衡。
    衛韜沒有動,他知道,典韋是想將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過去,給自己製造機會下手。
    可是張繡和沈容等人同樣沒有動,現在根本沒有機會。
    又是一次對擊,隻不過這一次典韋是從下麵格住了胡車兒的攻擊。
    他在不斷地嚐試,在摸清楚對手的全部實力之前,他是不會主動進攻的。
    若是沒有現在這種窘境,想必典韋會很享受這場戰鬥吧。
    他甚至有些後悔,為何當初自己沒有搶在曹真之前出戰,那樣的話,或許曹真就不會受傷了。
    也就在這時,胡車兒的變化讓典韋心裏一驚。
    這個一直冷漠的怪人,竟然也笑了!
    “曹軍的武將,看來你也有些能耐。既然如此,那我便要用全力了!”
    什麽?!他竟然還有保留?!
    就像是急於給典韋回答一般,胡車兒的攻擊立即變了樣子。
    與剛才那種單一的直刺、橫掄、劈砸不同,胡車兒的鐵柱仿佛失去了重量,而他的身體也變得異常靈活。
    此時胡車兒將鐵柱用得就仿佛是一柄短刃,收放自如,招式詭異。
    這樣的變化確實令典韋措不及防,他雖能勉強應付,額頭卻也冒了汗。
    更加著急的,是站在一旁的衛韜。
    看著典韋漸漸處於下風,他的手心也沁濕了。
    典韋如果被戰敗,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衛韜不能上去幫忙。張繡那邊之所以沒人動手,就是因為現在是單打獨鬥,一旦自己動手,誰知道對麵會不會蜂擁而上。
    即便是通過張先大概了解到了沈容一眾手下的實力,可誰能保證不會再冒出一個像胡車兒這樣的怪物來。
    賭吧。
    衛韜現在也隻能期盼典韋能壓製住胡車兒,敵人慌亂之際,自己或許有機會一擊拿下張繡。
    ……
    勇將對敵,生死隻在一瞬。
    衛韜腦中片刻思索之時,胡車兒和典韋已經戰了數合。
    胡車兒自信,憑自己的力量和迅捷,這個曹軍的武將根本不足慮。
    隻是對方也確實厲害,要將他擊敗,並非幾招之內就能做到的。
    雖然現在情況對己方完全有利,可是即便胡車兒,也清楚城外的敵人不會一直這麽等下去。
    在對方被逼急攻城之前,他必須結果了眼前的敵人。
    一念閃過,胡車兒再次用出了前日的招式。
    他一個轉身,帶動鐵柱斜著旋轉一圈,從右上方砸向典韋。
    典韋上一招還沒收回,隻好撤去左腿的力量,讓身體斜著倒下,勉強閃過。
    可是胡車兒的鐵柱前端剛碰到地麵,第二擊便已經發出。
    鐵柱被用作支撐,胡車兒雙手推著鐵柱末端,將自己的身體送出,同時一腳踢向典韋的咽喉。
    此時典韋雙手撐地,想用兵刃格擋是來不及了,隻能用力一推,橫著翻身,胡車兒的腳尖擦著他的脖子掠過。
    當然,這並沒有完。
    胡車兒立刻將踢空的腳收住,改變放下再次向著典韋蹋去。
    典韋現在很狼狽,他隻能再次側滾躲開。
    而那隻踏空的腳,又變成了支撐,胡車兒一聲大吼,鐵柱被他的怪力再次牽動,從上方直直砸下。
    典韋此時已是仰麵躺在地上,而由於離得很近,他已經無法逃出鐵柱的攻擊範圍了。
    包括沈容在內,所有人都認為這一擊已是必中,衛韜甚至已經作勢要上前幫忙。
    可是,金屬撞擊的響聲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全力的一擊,竟被躺在地上的典韋用雙戟生生架住。
    “嗯?”胡車兒也有些意外,難道典韋之前也有保留?
    不過,很快他便明白是怎麽回事。
    原因並不在他,而在胡車兒自己。
    夏侯淵的那兩箭十分狠毒,第一箭扯開傷口之後,第二箭直接入體,傷到了骨頭。
    雖然不至於造成致命傷害,卻也令胡車兒的行動受到影響。
    剛才那一擊,正是由於是用這條腿做支撐,發力之時,由於傷痛而打了折扣,所以典韋才能接住。
    想明白了這些,胡車兒再次運勁,打算就這樣擊潰典韋最後的防禦,將他活活壓成肉泥。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他真正地吃了一驚——他根本無法再進取分毫!
    不光如此,典韋竟然憑著過人的腰力,一點點將幾乎壓到臉麵的鐵柱撐了起來。
    不光是胡車兒,就連沈容等人甚至是衛韜都有些驚訝。
    這種怪力,也根本不是常人所有了。
    其實如果單論力量,典韋在曹軍陣營之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
    能與他相比的,怕也隻有聶洪和他的分統許褚。
    在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局麵下,典韋的潛能也完全被激發出來了。
    沒有退路的情況下,人總會冒險一搏,而這一搏,則讓典韋的心中有了底。
    瞪大眼睛看著兵刃逐漸升起的胡車兒,趕忙抽回鐵柱。這是第一次,他擺出了標準的防守姿勢。
    他身後的雷敘等人也不自覺地握住了劍柄。這是多久沒有見過的景象了,胡車兒這樣,隻能說明他對能否戰勝對手根本沒有信心。
    典韋這一次沒有等待,而是再次先出了手。
    近身之際,他雙戟前推,瞄準的是胡車兒的咽喉。
    胡車兒將鐵柱拽到身前防守,卻未如預想中的發出金屬碰撞之聲。
    “小心!”早已幫鄒璃鬆開繩子的徐媛忍不住大叫。
    胡車兒隻感覺頭頂有勁風襲來,他沒有抬頭便向後快步撤退。
    原來,典韋隻是引他如此防禦,利用視野被遮擋的瞬間,典韋攀上鐵柱,從頭頂發起了進攻。
    這一擊雖未成功,但胡車兒已然兵刃脫手,而且胸前的衣服也被劃破了。
    自從離開東南總堂,這還是沒有過的,胡車兒當著這麽多人,自然也有些急躁。
    他僅僅是遲疑了一瞬,便憤怒地衝了上來。
    可是,並沒有任何招式,他就完全是憑借著身體的本能出拳。
    典韋雙戟交叉護在胸前,但卻低估了狂暴的胡車兒,這一下,胡車兒根本沒有考慮防禦,所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進攻都要猛烈。
    典韋的雙臂被震開,雙戟脫手,而他本人也被震得後仰。
    胡車兒接著用雙手握住了典韋的雙臂,向懷中一拉,就這樣將典韋攔腰抱起。
    他是想將典韋活生生勒死!
    “唔!”典韋也沒想到他會如此進攻,瞬間有些喘不過起,而且肋下的骨頭也開始咯咯作響。
    “嗨!~”胡車兒大聲叫著,不斷收緊雙臂。
    他能感覺到典韋在反抗,可是以這種方式,他是撐不了多久的。
    典韋的雙臂也被胡車兒包著,無法用勁,可是,他卻慢慢將頭低下,看著胡車兒,勉強笑了笑。
    “死到臨頭,還笑得出?”胡車兒咬著牙說道。
    “咳……咳……”典韋努力地喘了兩口氣,回答道:“你雖是……怪人……但比起那個……叫昶傲的,還差得遠!”
    說完,典韋用盡全身力氣,將身體彎曲,用頭猛地撞在了胡車兒的麵門上。
    胡車兒被這一下撞得稍稍鬆勁,典韋抓住機會,抽出雙手,掐在了胡車兒的脖子上。
    接著,典韋大叫一聲,兩個拇指按著胡車兒的喉結硬是頂了進去,而其餘手指,則同時從後頸摳入。
    胡車兒鬆開了典韋,嘴一張一合地動了幾下,雙眼外冒地倒下了。
    衛韜知道,現在不是為典韋慶祝的時候。
    他趁張繡的部下都被典韋分神之際,突然向著張繡衝去。
    可是,隻跑了兩步,他便呆住了。
    因為典韋的胸前,穿出了一把利刃,直透心口。
    蛇信!
    衛韜之前聽毅帥秦邵提起過被沈容埋伏的經曆,所以也知道這兵刃。
    典韋嘴角慢慢流出血,費力地回頭,用餘光看著身後的沈容。
    “你……”
    “典將軍,血勇拚殺是武人的做法,而沈某,不過是個刺客。”
    沒有再給典韋說話的機會,沈容狠毒地將蛇信的利刃在典韋的胸口扭轉了一下,將傷口擴大,隨後便猛地拔出。
    典韋的前後心同時噴出鮮血,而沈容就這麽任由身上被染紅。
    之後,一雙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衛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