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帷幄山河 七十五、舊怨終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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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下邳。
    自從百裏嫙走後,呂布越發感覺到自己處境的不利。
    首先,夜鋒人馬被帶走,無疑是削減了自己的實力。當然,從另一方麵說,也減少了糧食的負擔。
    其次,比這更讓人頭疼的是,劉備利用這段時間在小沛已經招募了五千新兵,加上之前的舊部,也已經超過一萬。
    而且,還有一支始終藏在暗處的部隊威脅著自己——龍鋒營。
    再者,北境軍報說袁紹與公孫瓚的戰鬥也漸漸收勢。
    河北霸主的下一步打算是什麽,會不會開始南向用兵?
    如果他要向南進兵,想必不會去進攻擁戴漢帝的曹操,那麽他的目標便隻有一個——坐擁徐州的自己。
    雖然一切都沒發生,可呂布也能感覺到那種四麵洶濤漸湧的危機。
    可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南麵忽然也有了變化。
    夏侯淵的兵馬已然撤出了袁術的地盤,楊奉和橋蕤最終也沒能將其圍殲。
    折損了兵馬卻未能得勝,其實便是無功而返。
    呂布和陳宮都很好奇,夏侯淵是如何逃脫的。
    於是,他們詳細詢問了送信的士兵。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曹操派了楊奉之前的舊部徐晃到陣前,利用楊奉與其敘話之際,夏侯淵瞞天過海地撤退了。
    聽到這結果,呂布如何不氣,這楊奉不就是中了敵人的計麽!
    最重要的是,此番出征呂布給他提供的糧草,等於是白白浪費掉了。
    實際上呂布並沒有猜對楊奉的真實想法。
    那次橋蕤完全沒有配合的突襲,讓楊奉失去了不少自己的兵馬。
    導致這種結果的根源,便是楊奉期望能速戰速決。
    他也久曆戰陣,草草一看便知道呂布給自己的兵是什麽水平。
    這樣的兵,在突襲時除了消耗敵軍沒有任何用處。
    所以首戰他投入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精銳。
    可是沒想到由於橋蕤的一個私念,導致計策不成。
    事實上即便徐晃不來,楊奉也未必會阻攔夏侯淵。
    畢竟他不能確定橋蕤那個混賬會不會趁機從後麵合擊。
    可是這些細節,他是沒有辦法對呂布和陳宮講的。
    且不論是否有機會說,光是自己的身份,就注定了他要將這些事隱瞞住。
    自己背叛了袁術,如今他手下的將領不與自己合作,結果導致自己兵敗。
    這種事被別人知道,不會得到同情,隻會引來嘲笑。
    而正是這種情況,引發了呂布錯誤的判斷——楊奉有異心。
    畢竟此次出征就是想看看楊奉的心意,他放走夏侯淵,便足以說明很多事了。
    種種因素之下,呂布給楊奉下了一個新的軍令——不必回軍下邳,直接取道向西北,在彭城補給之後,進攻小沛。
    同時,呂布還做了另外兩個決定。
    第一,是令陳登為使,前往許都向漢帝進禮。
    當然,這隻是表麵,此行的實際意義,是要去穩住曹操。
    呂布雖然不指望楊奉能攻下小沛,卻也不願見此戰中有曹軍參與。
    而之所以會令陳登為使,主要是因為呂布也拿不準曹操會給出什麽回應。
    萬一他不願意與自己達成協議,便很有可能將這倒黴的使者殺了,那麽便沒必要讓自己的人去了。
    隻是呂布沒有想到,這正是陳登所期盼的。
    而這次出使,武征作為護衛也一同隨行。
    隱忍了許久之後,陳登終於等到了機會。
    而呂布的第二個決定,便是遣宋憲去彭城傳話。
    內容很簡單:楊奉若去彭城補給,供給不用多給,三日之用即可;另外,密切注意楊奉舉動,以防有變。
    建安二年的尾聲,徐州的躁動再次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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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州,建業。
    轉涼的天氣,讓忍受了整個盛夏酷暑的人們終於鬆了口氣。
    可對於吳凝來說,此時卻是最難熬的。
    之前從袁術那墮胎後便匆匆出走,落下的後遺症始終未愈。
    此時此刻,她正眉頭緊皺、蜷縮著身體痛苦地呻吟。
    “師傅,要不我派人傳話請主公回來吧。”在床前守候的少女關切地說道。
    “不……不可,”吳凝忍著痛擺手,“策兒諸事纏身,我……我沒事,忍忍就好了。”
    看著吳凝額頭上的汗和蒼白的麵容,少女可不相信她沒事。
    這個少女叫姬芳,是吳凝的一個親徒。
    “芳兒,有你在這便好。”吳凝努力地擠出個笑容。
    姬芳眼睛一紅,趕忙低下頭。
    “能有你在我身邊,……便夠了。”
    “師傅……”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師傅請講。”姬芳偷偷擦了擦眼角,強笑著說道。
    “你跟隨我多年,我也一直視你……如小妹。之前便想問你,隻是始終……覺得難以開口,如今傷痛纏身,我怕時日無多……”
    “師傅切莫胡思亂想,師……”姬芳的話被吳凝擺手製止了。
    “說來不怕你笑話,雖然我帶著策兒他們,但心中卻始終想要個女兒。”
    姬芳沒想到吳凝會這樣說,愣了一會兒。
    吳凝看她這樣,不禁一笑,盡管麵容憔悴,卻仍然很美。
    “難為你這般身子,還陪著我。”
    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其實姬芳也才剛剛生產不到半年。
    “這是徒兒應做的。”
    “芳兒,你若是……不棄,我認她做義女如何?”吳凝說話時不時便要歇一歇。
    “徒兒當然願意,隻是,師傅不怕她出身卑微?”
    吳凝溫婉一笑,答案盡在不言中。
    這可能就是東南總堂的作風吧,不在乎世俗之念。
    若是其他總堂,又豈會有師傅認親徒女兒做義女之事。
    “女娃叫什麽?”
    “靈澤。”
    吳凝也隻會問這些了,因為她很清楚這個孩子的來曆——她的父親已然死了。
    “那從今日起,她便是半個孫家的人了。我給她取個字如何?”
    “這……妥當麽?”姬芳猶豫,是因為很少有女子取字的。
    “有何不妥。那就以你的芳字為意,馨芳自賞,獨尚其香,就叫孫尚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