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霜重寒天秋葉簌,溫酒棋落聽細雪 第七章 鬼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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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與朝廷的鬥爭永無止休。
    皇家真的插手江湖,而江湖卻無可奈何。
    秦青嵐將玉片握在手中,輕輕點了點太陽穴,閉上雙眼,道:“我們肯定在慕容老宅漏掉了什麽,當時的慕容少白情緒極差,難免會有所疏漏,所以,他們隻要在慕容老宅設下埋伏,你我毫無防備之時,打一個措手不及。”
    秦夜泊沒有再回答,他剛剛見到這薄薄的一片玉時,正是如此想的。
    常人發現這個東西的時候第一反應會是什麽?自然是回去再探查一翻,借此能否想到其他的線索。
    就算當時將慕容老宅翻遍,此時此刻也會覺得自己是否漏掉了什麽。
    “那這令牌,就應該是留給你的東西。”秦青嵐睜開眼睛,對著燭火,不知在想什麽。
    慕容少白的出現,大抵隻是一個巧合。
    這是秦家和一方不明勢力針對慕容氏,也是教中有人針對秦夜泊。有人針對他,他早就知道,這兩年倒是有些安分了,而今牽扯了慕容氏,隻怕有人要做文章。
    早些年教中有人不安分,為了長老的親傳弟子,著手對付秦夜泊,最後卻是被顧澤察覺,奪了在教中的權位,一幹親信也是受到牽連。如今隻怕是也是為了那長老的親傳弟子了,也正是現在的一堂主。
    “不過,若是我不去呢?”秦夜泊看向秦青嵐,笑著問道。
    “自然是還有手段對付你。”秦青嵐說的理所應當:“這次還隻是一個開始,我猜,就算你不去,他們也會有辦法的。”
    若不是深知慕容氏功高蓋主,當今帝王多少有意拔除慕容氏,才引得秦青嵐仔細思索了那半個令牌。
    若真是沒點準備,豈不是吃了大虧?
    刀鋒淬毒,見血封喉,秦夜泊早年是用毒的行家,既然是想要下狠手,就沒必要留情麵了。秦夜泊手中是有一把淬過毒的短刀,想要解毒保命,根本不可能。
    終了,秦青嵐提醒秦夜泊:“盡早動手,免得節外生枝。你若明日再探慕容老宅,就做好他們會動手的準備。”聽得出秦青嵐刻意加重了“節外生枝”這四個字。
    秦夜泊點點頭:“哥哥不是說教主不會袖手旁觀麽?”
    “那是變數,這棋落的有些險了。”
    對秦夜泊來講,未必就是險棋,他的這身功夫是真真正正從刀尖上滾出來的。這些人的確是輕視了他,秦夜泊深知鋒芒不必畢露的道理,他本擅槍法,即便是如今沒有長槍,也敢放言,整個總壇無人是他對手
    未等到晨分,秦夜泊就講此事告訴了自己的心腹,沈亦。
    沈亦應了一聲,轉身欲走。
    “沈亦。”秦夜泊叫住他,又囑咐了一句:“不管是誰,不必留情。”
    沈亦心中是知道秦夜泊指的是什麽,“屬下明白。”
    此人跟隨秦夜泊多年了,當年的事情他也是有參與,自然是知道秦夜泊與教中幾人的恩怨。
    他本想一人前去,可又擔心到時候他隻是孤身一人,百口莫辯。
    翌日,餘暉將落,天色漸暗,秦夜泊騎在馬背上停在慕容老宅之前,不敢多帶人手,一旦讓那些人發現有異,再想引蛇出洞就難了。
    下了馬,秦夜泊抽出短刀,右手反握,麵無表情地走進慕容老宅,殘陽照在刀刃,晚風不時吹起幾片枯掉的葉子。
    “自己出來還是等我先動手?”
    話音未絕,便聽到腳步聲靠近,秦夜泊暗自冷笑一聲,“當年之事我無從追究,今日還不死心,真當我還如當年一樣可欺麽?”
    冷眼看著從前麵走近的三個身著黑衣的人,皆是遮了麵容。
    “二堂主,今日若是多有得罪,你喝碗孟婆湯,忘了甚好。”為首的的人停下腳步,抽出劍指向秦夜泊,“殺了他。”
    隨即,隨著羽箭破空聲傳來,數名殺手在四周現身。秦夜泊手中短刀一轉,羽箭應聲而落,站穩之後將短刀橫在麵前:“沈亦,一個不留。”說罷,秦夜泊盯住那為首之人,總覺得此人聲音頗有些耳熟,一時卻是想不出是誰,而秦夜泊絕對認識此人。
    至於那孟婆湯,還是留給他自己為好。
    未等沈亦應聲,不知何處出現兩道身影,手法之快,配合一個默契,令人瞠目,秦夜泊略一猶豫,便直取為首之人。為首之人也未慌張,反是用劍擋住秦夜泊刀鋒,借力向後退了一步:“秦夜泊,你找死。”
    跟在那為首之人身旁的二人同時抽出劍指向秦夜泊。
    兩名殺手分別從兩側襲來,那為首之人從前方一躍而起,劍刃直指秦夜泊。
    秦夜泊反握短刀,在那兩名殺手劍刃落下之時,已經向前跳出一步,短刀與那為首之人的劍相碰,隨後向後翻去:“不介意送你們一程。”
    未等一刻鍾的時間,數名殺手皆被二人所傷。
    為首之人見此,虛挽一劍,隨即向後退去,秦夜泊短刀緊隨而至。
    短刀刺入額間,倒下的卻是一個殺手。那為首的人冷笑一聲:“算你走運。
    正想刺出第二刀,身後寒光一閃,秦夜泊回身將短刀刺入那名殺手額間。
    為首之人借此空當,翻出了慕容老宅。
    那兩道身影見此,隨即便有一人去追,剩下一人則是解決了其他殺手。
    秦夜泊歎了口氣,那神秘人的功夫遠在他之下,隻是再加上這般多的殺手,才讓他逃脫。
    還真以為會派什麽身懷絕技的人來對付他,倒是多慮了。
    就算這鬼司不來相助,這些貨色也斷然是對付不了他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恩怨徹底了結之前,還是不要讓他人知道自己的深淺為好。
    “多謝鬼司出手相助。”秦夜泊收起短刀,對此人抱拳行禮。
    沈亦也收了手中的劍:“見過鬼司。”
    被稱作鬼司的人笑了下:“都不必多禮,此事是教主令我等監視了一堂主,跟著他手下人尋至此地。”
    鬼司是顧澤心腹,一共四個人,從成為顧澤心腹時候起,幾乎從無失手。
    “二堂主還是先回教中去見教主吧。”
    秦青嵐曾說顧澤前輩不會袖手旁觀,想必是他早已猜到顧澤會派人監視有意對付秦夜泊的人了。
    天色剛剛見明,秦夜泊就敲開了顧澤的房門:“教主。”
    顧澤見秦夜泊進來,抽出一個信封,道:“這封信是一個月前交到我手中的,那時候你去處理了一筆生意,我也未曾交給你。”
    “信?誰的信?”
    “沐清歌的信。”顧澤沒有再說話,沐清歌離開了整整四年,如今卻是地位不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
    前幾個月裏,秦夜泊不止收到過一次沐清歌的信。
    沐清歌,久違的一個名字,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秦夜泊心頭一緊,隨即便聽到顧澤說道:“沐清歌,如今的鬼門門主。”
    鬼門的門主,秦夜泊一點也不意外,以沐清歌的天分,加上有人相助,坐到這個位置倒是意料之中。
    傳言鬼泣山有一門派,名為鬼門,老一輩的人更是說鬼門在這片土地縱橫了九百年,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正派屢屢更迭,而鬼門巋然不倒。
    難以管教的窮凶極惡之人,如今都臣服在沐清歌之下。
    “教主,這件事情讓我自己去處理吧。”秦夜泊接過信。
    “我還是要去見一見她的,畢竟當初的事,的確是我欠了她一個交代。”
    “慕容氏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可以想法與他們周旋,但是除掉慕容氏的勢力,你沒有辦法追究。”顧澤換了話題,語調聽不出其中情緒。
    “教主是不是知道了什麽?”秦夜泊突然覺得,就算他知道是誰動手,也是無可奈何,如果真的是皇帝借了了秦家之手,他還有能力去對抗皇帝?
    “至少現在還不行,夜泊,再等等。”顧澤說過可以對抗朝廷,但是不能不顧南盛安危,如今時局頗有動蕩之勢,顧澤心中竟也是有幾分擔憂。
    更何況,為了一個慕容氏,冥靈教犯不著因此就和蘇彥勢不兩立。
    秦夜泊默然,自己的哥哥也和他說過,如今他要警惕的是教中有意對付他的人。教中幾個長老本該是德高望重之輩,竟如此與他過不去,他秦夜泊又何必忍讓。
    至於在慕容老宅的事情,便讓鬼司去稟告吧,想必那些人也該安分一段時間。
    退出房門,秦夜泊看了一眼信封。
    “鬼門,清歌,門主。”
    秦夜泊走後,顧澤召了四名鬼司,問道:“如何?”
    身著青色衣服的那名鬼司將慕容老宅的事情大抵講了一遍。
    “隻是,屬下無能,未捉到活口。”
    “嗯?”
    “他們服毒自盡了。”
    顧澤點頭,繼續問道:“為首的人是誰?”
    “沒有捉到,但是絕對是總壇的人。”
    顧澤也沒有再說什麽。
    “你們下去吧,記得處理好。”
    這也算不得失手,畢竟,這件事情,還沒結束。
    從顧澤那裏拿到這封信之前,就已經勾起秦夜泊最不願提起的事情,而寫這信的人,也正是秦夜泊不知如何麵對的人,沐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