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槍泣魂驚四方,金陵秦淮弄風雲 第八十四章 不告而別

字數:3770   加入書籤

A+A-


    轉眼便是年關,揚州城街上行人匆匆,富家子弟裹著裘衣,手中捧著暖爐,一邊暗罵了一聲天冷。
    商販都出來的勤快許多,平常人家也洗淨了衣裳。
    沐清歌關上窗子,轉頭瞥了秦夜泊一眼,道:“這已過去整整八天,你還沉得住氣?”
    揚州,金陵,都沒有消息。
    寒雲教想轉走那麽多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天驟寒,路上的積雪還未融化,轉眼又是一場雪。
    宋河與張庚衍都放寬了時日。
    戰書已下,寒雲教在休養生息,而他們貿然行動,很有可能處於被動。
    “清歌是沉不住氣了才帶我回揚州?”秦夜泊是不緊不慢,這些日子無非是放血養蠱。
    “早點休息吧。”沐清歌沒有回答他,走到秦夜泊身邊。
    隨後一記手刀劈下。
    這麽多年了,沐清歌再也沒有如此仔細看過秦夜泊的這張臉,人畜無害。七年前,在她麵前,秦夜泊隻會彎著眉眼,喊一聲溫柔到骨子裏的“清歌”。
    上次見到祁景安的時候,她才發覺,這個人的氣質,其實像極了秦夜泊,隨和,人前永遠不會爭吵。
    秦夜泊身上的傷,是殺了多少人留下的?
    他要打探時紹星的消息,沐清歌也替他做了,他要回揚州,那,便送他一程。
    抬手滅了油燈,屋外積雪映得這屋子裏竟是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七年後的現在,這個人身上,已經多了若有若無的煞氣。與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容貌無差,可偏偏都不一樣了。
    沐清歌不是傻子,就算秦夜泊在她麵前收起了她尖銳的一麵,她也知道,秦夜泊瞞著她許多事情。
    沐酌死的時候,秦夜泊什麽都沒有解釋,這件事就像一根刺,紮入了沐清歌心底,那是她的父親!
    她無比清楚,她眷戀秦夜泊的溫柔,隻是,這瞞著她許多事,和沾了血的溫柔,斷斷是不能再留戀的了。
    那個眉眼彎彎的少年,微微一笑帶有說不出的風流,如今再現在她麵前的,早就不是那個二少爺般的人物。
    “秦夜泊,你究竟為何瞞著我這許多事?”
    翌日,天還未明,沐清歌早就不見了身影,秦夜泊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揉著額頭。房中的一切都失了溫度。
    深吸一口氣,秦夜泊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手臂上還留著放血時候的刀口。
    沐清歌離開了。
    秦夜泊按捺下所有思緒,點了點太陽穴,還不到他優柔寡斷的時候,寒雲教之事一日不成,那時紹星的危險便多一分。
    “清歌。”羅影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七年,沐清歌認識羅影整整七年。
    “這麽多的時日了,你做什麽,我都不會過問,隻是,清歌,放不下?”羅影語氣平淡,也不像是詢問,隻是自顧自地說下去。“清歌,我比他更了解你,你,還是把你的心結放一放吧。”
    秦夜泊若是真的讓沐清歌一刀捅死,那羅影才覺得驚奇。
    何況,七年之前。是秦夜泊親自將沐清歌拱手相讓的。他教她蠱,教她一身本事,教她如何掌控鬼門,到頭來還是比不過秦夜泊麽?
    要她父親死的,不是羅影,奉命行事罷了。如今,倒是有些後悔,後悔當年沒有順手也把秦夜泊一起殺了。
    羅影是玩世不恭,但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能夠默許沐清歌見了這麽多次秦夜泊,已經仁至義盡了。
    沐清歌沒有說話,羅影也毫不在意。
    “清歌,我會等著你,等到你對他失望。”沐酌的事情早就沒有證據了,換做羅影是秦夜泊,他絕對不會在沐清歌明確殺意後,還能保持本心。
    但是秦夜泊不是羅影,這一點,羅影太清楚了。
    下一步,恐怕宋河就要把矛頭指向鬼門了,秦夜泊是不可能與沐清歌作對的,隻有大權在握的時候,秦夜泊才能好保全鬼門。
    到時候,為首的人,必定有他秦夜泊。
    “回去吧,剩下的事情,與我們無關了。”羅影抬眸看向遠方。
    沐清歌點點頭。
    真相如何,對於秦夜泊來講,已經不甚重要。羅影對沐清歌態度如何,想必沐清歌也有分寸。若是日後沐清歌得知,羅影才是殺了他父親的人,沐清歌該如何自處?
    不是不想說,隻是,隻怕說了,到頭來此情此意,終是不周——她該如何麵對羅影,亦或是,自己?
    “唉。”秦夜泊長歎一聲,沒有再停留,祁景安那邊應是忙得不可開交了。
    寒雲教的動作十分迅速,短短幾日,已經撤出去了不少人。
    祁景安早就將文書加急送到了青衣手中,這些事情,青衣也僅僅是選擇了袖手旁觀。
    他跟著顧澤那般久,早就明白染靈教樹敵頗多,如今秦夜泊根基未穩,教中元氣大傷,秦夜泊此舉若成,那日後再也無人能動染靈教。
    若是不成,那又有什麽關係?早晚會有人群起而攻之,時間早晚罷了。秦夜泊這個人,看上去是做了一個甩手掌櫃,實際卻是已經把自己的勢力滲透到了染靈的每個角落。讓沈亦回總壇,一是為了洛陽的姬家,二是為了盯住青衣。
    秦夜泊怕的就是,他的決定,青衣等人會反對。而他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隻要青衣有所反對,秦夜泊一定會拔了他的權。沈亦回來的時候,青衣就已經感覺到了,如今,那個事事都聽從命令的少年,已經成了教主。
    祁景安難得空閑,這些天,金陵的事他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正要溫一壺酒,連紅泥火爐還未點起,隻聽祁管家聲音恭恭敬敬響起:“秦先生回來了。”
    隨後便是秦夜泊推門而入,“爺回來了。”
    祁景安遣走了其他人,自己燙了酒,“說說這些天的事吧,你失蹤了?”寒雲教與這裏的事情,是月無雙派人與他聯係的,月無雙也隻是提了一句,秦夜泊今日脫不開身。
    這天下沒有秦夜泊脫不開身的事,染靈教他都能甩手給了祁景安,何況是一個有人在主持的寒雲教?
    定然是秦夜泊出了事情。
    “算不上失蹤,隻是差點就回不來了。等一下,景安,你好像很失望?”
    “沒有,是你的錯覺。”
    “如果你臉上不是這失望的表情,說不準我就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