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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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清歌用指甲在手指上劃了一道極其細微的口子,擠出來了兩滴血,抹在了袖口之上。
    她要看張庚衍的反應。
    而張庚衍……方才是不是有一瞬間的忌憚?不是對她,而是對她的帝王蠱,有一絲的忌憚。
    不是她的錯覺,她是可以肯定的,因為她的帝王蠱,有些蠢蠢欲動,是看到同類的……興奮。
    秦夜泊若無其事走到了張庚衍麵前,問道:“長安城沒有你,就不怕別人起疑心麽?”
    誰知張庚衍則是一笑,道:“我自然是有萬全之策的,不如,你我今日小聚一番?”
    兩個人對視的目光中,滿滿都是虛情假意。
    張庚衍在淮安的事情,姬冰塵一早就飛鴿傳書,告訴了祁景安,至於要不要通知南宮漠,還是讓祁景安自己拿主意吧。
    畢竟,隻是秦夜泊等人的憑空猜測,做不得數,就算淩家老祖宗信了,於南宮家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麵子的問題了。
    “隻是,你我之事,不必有外人在場了。”剛剛的那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實在是太突然了,來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了。
    秦夜泊直接轉過頭,低聲對沐清歌道:“你先回去,今夜我應是晚些回去了。”
    沐清歌也沒有什麽異議,點了點頭,對他張了一下嘴。
    她想說的是,血。
    兩個人沒有去淮安的酒樓,而是去了張庚衍的落腳處。
    是一處不大的院落,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院落也算是收拾的井井有條。
    讓人準備了下酒菜,才叫了秦夜泊去屋裏。
    張庚衍先給秦夜泊滿了酒,道:“你我之間,就不愛藏著什麽了,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是為了通知南宮家,你也知道我來到這裏的目的。”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你想救南宮家,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就看你我是誰技高一籌了。”
    秦夜泊搖頭,他,在這裏沒有根基,一個分壇都沒有,如果真的圍攻南宮氏,他是無力改變什麽的。
    “你說,一刀捅死你,能不急解決問題?”秦夜泊從都不會掩藏自己內心對於張庚衍的殺意,隻是,殺了他也是無用。
    張庚衍是不在意的,道:“你知道我是什麽人,捅死我也是沒有用的。”
    沐清歌一個人回了住處,隻看到姬冰塵一臉無聊地看著她。
    姬冰塵問道:“他人呢?”
    沐清歌笑了一聲,道:“去見張庚衍了,不如你也去看看?”
    “張庚衍……”姬冰塵自然是不知道張庚衍的身份,便問道:“殺了他還不容易?”
    “不能殺!”沐清歌立刻喊出來了這三個字,隨後又道:“不可以殺,絕對不可以。”
    不可以?姬冰塵有些遲疑,他又不是傻子,沐清歌說的不能殺,絕對不會是因為牽扯到了一些事情而不能殺他。
    而是,這個人本人,就是不能殺的。
    “為什麽?”姬冰塵下意識問出了這句話,隨後又問道:“他有底牌對麽?”
    沐清歌點點頭,麵色不改,道:“有些事情我還沒有確定,等他回來,一看便知。”
    一直到戌時,秦夜泊才回了住處,手上沾著一道鮮血。
    他和張庚衍喝到盡興的時候,秦夜泊先動了手,張庚衍察覺到他的動作卻沒有躲閃。
    張庚衍是有恃無恐的,殺了他不過就是換副皮囊的事情罷了。
    一刀從他的手臂上擦了過去。留下一刀傷口。
    秦夜泊挑了挑眉,問道:“不躲麽?”
    張庚衍滿不在乎摸了一把傷口,道:“沒有必要,你不會殺我的,所以——試探我是沒有用的。”
    在張庚衍看來,他說,殺了他是沒有用的,秦夜泊未必會信,如此一定會出手試探。秦夜泊說,他手中有帝王蠱,若是擁有帝王蠱是真,那麽他一定知道長生蠱培養起來究竟有多難。
    所以,張庚衍說他是長生蠱,秦夜泊,一定多多少少都有懷疑。
    而事實卻是,張庚衍多慮了。
    秦夜泊根本不懂蠱術,全憑沐清歌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做出猜測罷了,全看清歌是怎麽說的。
    兩個人相視一笑,又不約而同轉過了頭。
    沐清歌伸手抹了一下秦夜泊手上的血跡。,手指上已經劃了一道口子,一隻血色的小蟲輕輕震動了幾下翅膀。
    “不是長生蠱,是……帝王蠱。”沐清歌的手掌中趴著一隻血色的蠱蟲,凝視片刻,道:“和它很像。”
    這血紅色的蠱蟲安靜趴在沐清歌的掌心,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看上去,與別的蟲子並無二般。
    沐清歌緩緩閉了下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道:“張庚衍擁有的,絕對不是長生蠱,如果是長生蠱,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表現……”
    說罷,沐清歌睜開眼睛。
    秦夜泊和姬冰塵都沒有說話,隻是對視一眼,又看向了沐清歌。
    所以,張庚衍到底是誰?換句話說,張庚衍是什麽東西?是被控製心智的人,還是被一條蠱蟲占據了這幅身體?
    “是長生蠱,不過這麽多年,這長生蠱,已經快變成帝王蠱了,用不了多久了。”沐清歌對蠱蟲算是極為敏銳的,普通人難以察覺的的東西,她卻是能夠分辨出一個區別。
    養了這麽多年的長生蠱,早就快成了帝王蠱了。
    用帝王蠱來對付他,實在是難以預料結果。
    反而是不如殺了養蠱人來的實在些,雖說不是永絕後患,可比起最沒有把我的蠱來說,還是殺人更加容易得手。
    姬冰塵這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委。
    “他不可能不知道長生蠱的變化,所以,他告訴你他是長生蠱,才如此有恃無恐,隻是可惜……”沐清歌輕輕舔了一下嘴唇,道:“可惜遇到的人是我。”
    秦夜泊突然沒由來的一陣擔心。
    伸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胸膛,希望是自己多慮了吧?
    長安城。
    秦瀟晗站在擂台上,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手中拿著的是重明劍,他認得這把劍,是月無雙的東西。
    月無雙直接甩出了重明劍給祁景安。
    “你是秦家人麽?”祁景安是認識秦瀟晗的,僅僅見過一麵,卻是不曾搭話。
    秦家用的是槍法,除了秦家,他還真是沒有再見過用槍的人了。
    “是,秦瀟晗。”秦瀟晗拿出了驚雀槍。
    祁景安不敢輕視槍法,他也不止一次和秦夜泊較量過,或許別的槍法他都能應對一二,唯獨十一驚,他是接不住的。
    連出十一槍,是秦夜泊最常用的殺招,也是很難全部接躲過去殺招?
    驚雀槍以萬鈞之勢破敵於重圍,力道根本不是秦夜泊的浮生妄能比的。
    可祁景安畢竟是月無雙親手教過的人,當下便是重明劍和驚雀槍交錯在一起。
    秦瀟晗持槍,便是從不會後退一步,逼得祁景安難以招架。
    祁景安也不甘示弱,當下便是劍影紛飛,轉眼間數劍直逼秦瀟晗,最終歸於一劍而出!
    秦瀟晗見此,手持驚雀槍,一槍壓下重明劍,槍尖刺進了擂台。
    就算如此,重明劍輕輕一轉,瞬間點在了驚雀槍的槍首之上,在擂台上拖出一道極深的劃痕。
    二人交手的力道絲毫不減。
    秦瀟晗眼中有些興奮,不等祁景安有所反應,便一手抓緊驚雀槍,飛身而起,一腳踢在了祁景安的肩膀,穩穩落地的時候,順手拔出驚雀槍。
    轉眼間又是交手數個回合。
    最終二人還是下了擂台。
    “你的名字有點耳熟。”秦瀟晗是滿不在乎,方才他是勝了祁景安一籌的,槍法與劍法比起來,槍法還是要更加容易取勝一些的。
    “染靈副教主,祁景安。”祁景安笑了笑,道:“這算是有朋自遠方來。”
    “我二哥去哪了?來這裏幾日,也未曾見到他。”秦瀟晗來這兒,純粹是因為秦夜泊在長安。
    而他,找他的二哥是有事情要商量的。
    前不久薑穆告訴了秦落,要對南宮家動手了,要他們做好一切準備——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準備的,不過就是背負一個罵名罷了。
    秦落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讓秦瀟晗來與他談這些。
    秦瀟晗聽著,若非自己打不過這個人,恐怕早就一槍戳死他了。
    其實秦瀟晗與秦夜泊長得並不是很像,可身上這種感覺,太像了。
    都能讓祁景安險些按不住自己的刀砍過去。
    “他……”祁景安有點猶豫,要不要將他去了哪裏告訴秦瀟晗。
    秦瀟晗也不在意,道:“我大概知道了。”
    祁景安點頭,問道:“你找他,是因為南宮家?”
    “我才不在意南宮家死活——我找他是為了秦家的事。”
    淮安。
    秦夜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背著一柄槍,幾乎瞬間來了精神,連忙上去將他拽到了一旁。
    “你來做什麽?”秦夜泊怎麽算也沒算到,秦瀟晗會來這兒。
    秦瀟晗還沒開口,秦夜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用極輕的聲音,道:“先跟我走,避開張庚衍。”
    兩個人和做賊一般回了住處,這才都鬆了一口氣。
    “你來這做什麽?”秦夜泊是有些害怕的,秦瀟晗來這兒,不會也是因為南宮家的……吧?
    秦瀟晗衝著他燦爛一笑,道:“為了你啊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