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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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蹲在草垛後。
    “你不是去甘涼一帶了,你來這兒做什麽?”秦夜泊手懷中揣著著三支羽箭,用綢緞包裹好的。
    “沒什麽,隻是有些不放心罷了。”秦青嵐也說不出來這兒的理由,隻是聽到姬曦與他說的話,隻覺得內心惶恐不安。
    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南宮家的事情,明明近在眼前卻無力阻止,這種深深的無力感,讓秦青嵐喘不過氣來。
    秦青嵐很少會有這種無力感。
    “我就知道哥哥會回來的。”秦夜泊說的卻是漫不經心,湊近了秦青嵐,伸手纏住他一縷頭發,道:“哥哥要回來阻止我涉險。”
    一時間秦青嵐不知道如何開口,他來,是為了什麽?
    他不知道,但是自從聽到了姬曦的話便有些不安,總覺得自己要過來,過來親眼看一看……
    看什麽呢?看看秦夜泊,到底會不會在衝動之下意氣用事?
    最終,秦青嵐還是按住了秦夜泊,道:“不要去。”
    姬曦的話說的不錯,可……秦青嵐還是無法改變自己原本的想法。他說的不錯,秦青嵐是一個非常非常冷靜的人,絕對不會意氣用事,也是幾乎到了無情的地步。
    秦夜泊反手抓住了秦青嵐的手,輕聲道:“我不會去的,哥哥,我的命,也是命,我不想為了一群與我無關的人,再涉險了。”
    “什麽?”秦青嵐的確是有些詫異的。
    “但是蘇瑾,必須死。”秦夜泊看著遠處,蘇瑾站在了路口,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南宮家的府門前涼著兩招燈籠,秦夜泊遠遠看著,隻覺得是在催命。
    三日之前。
    在長安城,張庚衍的府邸上,來了一名黑袍人。
    而管家話不多說,便將此人請到了府中,此人據說是一名貴客,管家一臉歉意,道:“公子,實在是對不住,沒想到今日您……”
    黑袍人進了府,才摘下來了帽兜。
    若是有宮中的人,定然可以認出,此人正是蘇彥!
    “他什麽時候回來?”蘇彥語氣十分冷淡,卻是透露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江湖上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不少,尤其是涉及到了張庚衍叛國一事。沒想到到了長安,蘇瑾竟然擅自離開了這兒,等他回去,還不是一道聖旨下來,擼了他王爺的名號?
    這風風雨雨他聽的太多了,不僅僅是張庚衍,他還想見一見,那個隱藏了二十年的漫園園主,他的三弟,蘇逸。
    究竟是用了什麽手段,才能在江湖上有如此威名的?
    有趣。真是有趣,江湖上的事情可真是比廟堂上有趣得多了。
    張庚衍的管家,是他從宮中帶出來的人,其實這個府邸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張庚衍從宮中帶出來的,
    “公子,您要不要暫且休息一下?那車已經挺到了後院,馬匹也安置在了馬廄中。”管家站在蘇彥身旁,態度恭敬,語氣自如。
    “嗯。”蘇彥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其他的。
    “那請公子隨我來。”管家始終都是微微弓著身子,略低著頭。
    蘇彥曾經說過,離開了這皇宮,稱呼他為公子便好。
    收拾出來了一個跨院,廂房中住的都是大內高手,是隨同蘇彥的人,保他的安危。
    而此時此刻,蘇瑾騎著馬,身後跟著七八個隨行的隨從。他還不知道蘇彥,已經在三天之前到了長安城。
    “我去看一眼。”秦夜泊翻身起來,緊緊盯住蘇瑾,道:“站在動手,隻怕容易暴露了出去,塵塵你來看一眼這個距離。”
    環視一周,秦夜泊又坐了回來。
    三個人都是坐在草垛之下,將這草垛下挖出一個不大的坑,然後倚了進去,再將挖出的草蓋在身上。
    莫說是南宮家的位置,就算是有人從他們麵前路過,都未必看得見三人。
    秦夜泊聽力是極好,隻要是有些動靜,他便可立即分辨出來。
    身的南宮家是一片死寂,所是在府中,連這呼吸聲說不定都能聽得真真切切。
    姬冰塵拉起弓,沒有再弓弦上搭上羽箭,估摸了一下能不能打中蘇瑾。
    殺人,一定要趁亂,否則真的極難脫身。
    未等他的弓弦鬆開,竟是有數名護院衝出府來,兩下殺了守在門前的家丁。
    幾乎都是一瞬間的事情,那兩名家丁麽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已經人頭落地!
    隨後歸於平靜,府中的人根本沒有察覺。
    叛變?
    不應當,不應當啊。
    “我去喊沐清歌。”不是叛變,那就是蠱術了,控人心智這種東西神乎其神,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未可知。
    能夠對此有了解的,就是沐清歌了。張庚衍是長生蠱,都可以繼承前一個人的意誌,那麽控人心智,是未必不可的。
    “順便,能不能抓一個回來?”秦夜泊看著幾名護院,都是僵硬地站在大門前,似乎是在等待什麽人。
    “抓一個?”秦青嵐看了姬冰塵一眼,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抓一個回來。”說罷,他甩了甩手腕,看向了南宮府宅的門前。
    秦夜泊的動作十分迅速,立刻回去喊了沐清歌。
    沐清歌知道事情一定是有變,起身緊隨其後,兩個人都沒有騎馬,而速度是十分迅速。
    等到他二人回來,南宮家前的燈籠,已經落在了地上,點燃了草垛——方才那些護院,將草垛堆在了門下。
    府中廝殺之聲四起,而南宮家就算是有萬全之策,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府中有人叛變。
    沐清歌看了一眼幾個人藏身的地方,問道:“就藏在這兒?不會被發現麽?”
    隨後也擠了進去。
    沒過多久,南宮家還沒有動靜,卻聽到了有人向這裏走來的聲音。
    四個人瞬間身體僵硬!該不會是,發現了他們?
    不應當,他們還什麽都沒有做,就算是被人察覺,秦夜泊也不可能發現不了靠近的人。
    就算他發現不了,姬冰塵也不可能發覺不了,怎麽會有人直接衝到這兒?
    姬冰塵伸手緩緩抓在了細刀上。
    還沒等幾個人有所動作,隻聽一旁由遠及近傳來了腳步聲,其中一人看了看四周,道:“就藏在這兒吧,等到南宮家被攻破,咱們幾個也好進去撈一筆。”
    聽到這些,姬冰塵鬆了一口氣。
    “大哥,咱兄弟幾個,可是好幾天沒沾葷腥了,上次殺的那戶人家,沒想到還是個窮鬼。”
    “都別說了。”說完這句話,為首的男子吐了兩口唾沫,道:“讓他南宮家整天什麽行俠仗義,你們說說看,這還給我們活路麽?錢財不能搶,女人不能搶,我呸,今天就是他們的報應。”
    秦夜泊麵無表情,心中絲毫沒有波瀾,甚至想出去剁了這夥賊人。
    而且殺過人,很好,動起手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一時間沒有說話,秦夜泊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了看其他的三個人,似乎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和自己想同的想法。
    姬冰塵突然覺得,剛才那口氣,還是不要鬆比較好。
    確認過了幾個人的想法——其實也僅僅就是眼神交流。
    四個人幾乎是同時動身,那夥劫匪猝不及防,幾乎瞬間都死在了幾個人的刀下。
    與此同時,遠處的南宮府院,突然穿出來了廝殺的聲音。
    秦青嵐覺得事不宜遲,立刻和姬冰塵動身,摸到了南宮的府院之下,方才數名護院早已經進了府去,兩個人尾隨而至。
    沐清歌遠遠看著,問道:“為什麽你懷疑是蠱?”
    “不確定,隻是懷疑,所以還需要你來一探究竟。”秦夜泊說不出這是什麽感覺,隻能說是出於直覺的懷疑。
    兩個人還沒說幾句話,姬冰塵和秦青嵐兩個人。拖著一名護院到了草垛之後。
    “的確是蠱。”沐清歌深處一根手指,死死摁住這個護院的額頭。
    手指下的顫抖沐清歌感受的真真切切,這個護院在不斷顫抖,躺在地上,就像離開了水的魚,兩隻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嚨,眼睛睜得極大。
    “是什麽蠱,我也不太清楚。”沐清歌手指白皙,卻是沾上了血,死死放在護院的額頭上,思索了一下,道:“刀。”
    秦夜泊順手遞過去了自己的短刀。
    沐清歌接過去,在手中拋了兩下反手握緊,立刻插到了他的額頭上!
    隨後拔出,這個護院瞬間沒了生息。
    在場的人都沒想到沐清歌會直接下了殺手,而沐清歌毫不在意地摸了一把臉,她的臉上還有剛剛短刀拔出來的時候,濺上的血珠。
    “他沒救了,蠱蟲,早就占據了他的神智。”沐清歌的指尖上停著一隻蟲子。
    秦青嵐看著這個人,突然道:“這是死不瞑目麽?”
    這個護院,被沐清歌用短刀插進額頭的一瞬間,雙眼還是睜著的,幾乎要撕裂眼眥。
    秦夜泊看著這個護院的屍體,突然把短刀捅進這個人的眼眶,道:“現在瞑目了,不過,我們被查到的概率有多大?要馬上處理……”
    姬冰塵毫不猶豫,一個箭步衝過來,提起這具死屍體,然後衝向了南宮府門前,扔下死屍立刻返回。
    “其實……也沒必要這麽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