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落花逢君江南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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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個?”秦夜泊瞬間皺起了眉,幾乎是下意識追問道:“身手如何?”
南宮漠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也從來沒見到他們出過手,這十七個人中,還有一個人,年紀也僅僅是七八歲的樣子,但是張庚衍,對他卻是十分恭敬。”
七八歲麽?秦夜泊心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年齡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是,養蠱人麽?七八歲的人怎麽可能會進入殺手團?
“夜泊?在想什麽?”南宮漠見他有些愣神,便是輕輕叫了他一聲。
“沒什麽,我在想,會不會是養蠱人。”秦夜泊揉了一把臉,繼續道:“張庚衍,根本就不是人。”
南宮漠表情瞬間嚴肅起來,問道:“不是人?”此話怎講?南宮漠心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是因為蠱麽?”
秦夜泊也沒有打算再瞞著他了,道:“張庚衍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了,我想,你也不會和他為伍的。”
南宮漠點點頭,道:“那夜,他說,對你倒是有興趣的很。”隻是南宮摸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有興趣,到底指的是什麽。
“張庚衍的身份,本來是沒有問題的,隻是可惜,張庚衍,早就不是張庚衍了。”秦夜泊想了一下,換了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張庚衍,是長生蠱,不是因為蠱蟲,才不是他自己的。”
秦夜泊看著南宮漠似懂非懂的表情,還是把長生蠱的事情告訴了南宮漠。
南宮漠越聽,表情越是不對,最後終於問出了一句話:“張庚衍,身邊有多少養蠱人?”
秦夜泊攤了攤手,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張庚衍是殺不得的,我想,張庚衍也是舍不得死的。”
張庚衍在南宮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尚且還有蘇彥的信任,這樣的一個身份,放棄的話,實在就是太可惜了,就算是換成秦夜泊,應該也是不會放棄這個身份的。
南宮漠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四個世家,還有秦家……張庚衍要除掉四個世家,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才能這般近乎於屠殺的手段,將慕容氏滿門抄斬,血洗淩家,最後如此對付南宮家。
“為了四個世家所守護的,那批秘寶。大涼想和南盛開戰,就需要大量的兵器鎧甲,而大涼,地處關外,想要大量製造這些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們需要金銀來購入這些。”
秦夜泊盡量放緩了語氣,因為這些事情,但凡是想起來,都有些後怕,若是開戰,誰能獨善其身。
而最細思極恐的,便是蘇彥根本就毫不知情。
雖然就是這麽簡短的幾句話,也讓南宮漠沉入了沉默。這些事情背後牽扯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如果開戰,大涼和南盛卷入紛爭,那麽燕楚,還會袖手旁觀麽?
或者再幹脆一點,大涼和燕楚是不是就有什麽利益的牽扯。
最差的情況,莫過於大涼和燕楚聯手,那個時候,南盛又該如何招架?
“罷了,今日先不說那些事了,那日後,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我,盡力而為便好。”南宮漠低著頭,看著杯中酒,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所信任的張庚衍,最後居然是如此對待南宮氏的。
這讓他怎麽才能忍?怎麽可能去忍?
南宮家的債,他都是要一點點討回的,母親的仇,是絕對不能就這樣平息下去的。
“你有沒有聽過,他說養蠱人的事情?”
南宮漠仔細想了一番,十分肯定地搖搖頭,道:“沒有。”
養蠱人的事情是絕對要保密的,南宮家本來就是張庚衍的一個目標,早晚都要殺之,根本沒有必要透露給南宮漠關於養蠱人的任何信息的。
這等事情,隻怕是蘇子安都不知道的,所以,南宮漠說沒有的時候,秦夜泊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的意外。
到底,誰才是養蠱人。
張庚衍行事愈發猖狂,甚至根本沒有把蘇彥放在眼裏,秦夜泊猛然想起,張庚衍站在南宮府門前對他說過的話,蘇彥,大概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長安了。
讓秦夜泊最不能理解的是,張庚衍心中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麽?
“我想,我可以為你引薦一個人。”南宮漠看向身後,他身後站著的,正是司馬辰。
方才,司馬辰是因為事情而耽擱了一下,這才匆匆趕到。
不知道南宮漠有沒有聽到,道:“玄鶴教的,副教主。”
玄鶴教……秦夜泊還真是,聽說過。
不過沒有太多的糾葛,就沒有怎麽接觸過,隻知道司馬辰遠走他鄉,加了其他的教派了。
這個勢力是坐落於江南一帶,常年在江南活動,幾乎是未怎麽到過北方,而秦夜泊的,則是常年在上黨,因此沒有交集也是再正常不過是事情了。
司馬辰早就伸出了手,道:“秦教主。”
秦夜泊突然問了一句:“那麽,玄鶴的教主,是誰?”以司馬辰之能,就算是坐這個教主,也不是不可的,即便是秦夜泊聽過玄鶴教的名字,也是全然沒有印象,這個教主。
司馬辰眼神輕輕瞟過了南宮漠。
南宮漠也是毫不客氣,道:“正是在下。”
年僅弱冠,便坐上了這個教主的位子,實在是讓人佩服。
無論南宮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想必就單單他的為人來說,就已經折服了大部分人了。
涼亭四周的花兒早就謝了,僅剩幾朵依舊是倔強地掛在枝上。
三個人倒也是談得來,坐在涼亭中,也顧不得天色是否陰沉了下來。
隨後便是細雨。
南宮漠瞧著秦夜泊倒也沒有將長生蠱的事情,告訴司馬辰的意思,便也沒有繼續說了下去,這些事情,不知道秦夜泊是有確實的證據,還是僅僅是猜測。
但是,事關兩國的和平與否,這些無論是不是猜測,都是容易引起極其恐慌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便越是安全。
“不知副教主,進來可是安好?”秦夜泊,的確是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過司馬辰了,上次匆匆見麵,還是他帶著南宮漠去總壇,想要問一句所謂的真相。
可惜了,可惜那個時候他是全心全心意信任著張庚衍的。
司馬辰也不在意這些,道:“一切安好,多勞掛念。”司馬辰這個人,是不喜歡爭鬥的一個人,對於過於發生過的,也是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南宮漠先是倒了杯酒,道:“司馬兄今日喚我前來,在我出府之時遇到了秦兄,這才一同前來,還請莫怪啊。”
司馬辰笑道:“這有何妨?我與夜泊,也算得上是舊相識了,今日相聚,可全是憑一個‘緣’字呐。”
緣,妙不可言。
“對了,我想和你們打聽一個人,叫做白慕。”秦夜泊許久都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慕容少白的事情了,慕容氏偏偏留下了他一個活口,而其他人,包括分家,都是無一幸免的。
是因為,張庚衍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麽?所以,慕容氏的人,還不能死絕。
“白慕?”司馬辰像是想到了什麽,道:“此人,的確是來到過江南,後來,聽聞入了官場,在後麵的事情,我所知道的也是不多的。”因為白慕這個人幾乎就是憑空出現的,所以,司馬辰還算是有印象的。
這個人,可以說是突然就出現在知州身邊的,沒有任何征兆。
待了幾個月後,便離開了江南,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裏。
“怎麽?此人,是你的朋友?需要我找一找麽?”司馬辰思索了一下,如果真的想找,應該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不必了,白慕這個人聰明得很,我倒是不怎麽擔心他。”秦夜泊最擔心的,是慕容家的秘密,究竟有沒有被張庚衍拿走。
沒有屠盡南宮家,是因為他給南宮瑞下了蠱,輕而易舉得到了南宮家的東西,而慕容家……
慕容少白對慕容家保管的東西幾乎是閉口不提,甚至秦青嵐曾經做過猜測,慕容氏的東西,有一部分是在慕容少白身上的。
換句話說,隻有慕容少白知道其下落,所以,張庚衍才是沒有殺了他滅口。
不然,區區一個人,是怎麽逃過了清君門的圍追堵截?
就算是換成秦夜泊,未必走得出幾個回合,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慕容少白?
三個人又扯了些其他的事,等到酒杯一撤,才發覺已經過了午分了,細雨還未有停意。
秦夜泊便起身,道:“我還有些事情,今日便先告辭了。”
今日他可算是停了秦青嵐的話,也算是和南宮漠結交了關係。
南宮漠起身,道:“你我江南一別,更不知何日才能見麵了。”他頓了一下,繼續道:“落花時節,你我,便就此別過了。”
秦夜泊也是微微一笑,道:“就此別過,來日方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