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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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的灼灼星光!
這世界上,大概隻有她是唯一一個一直堅持使用刀削鉛筆的人,她經常用到鉛筆,卻從來沒有一個自動削筆器,隻有一把用了很多年的美工刀。木屑在刀鋒上一點一點的剝落,像秋天的落葉。她又在桌子上墊一張紙削筆芯,每次看到她專注的削筆,仿佛又回到從前,時光靜謐,無所顧慮,靜若處子。
桌子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黑色的粉末落在白色的紙上。然後她把鉛筆舉起來轉一圈看看,光滑均勻了才滿意。
許傾已經等她半個小時了,看著她把鉛筆放進筆筒裏,小心地把美工刀用紙擦幹淨,收起來放回包裏,看她完成所有動作,許傾才認真地跟她普及一下題最常犯的毛病“小棠,我很嚴肅地跟你講一件事。”
棠澌把紙巾捏成團,抬頭,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心裏有點發毛“你別用這麽嚴肅的表情跟我說話。”
“我在跟你說一件嚴肅的事情。”他坐在書桌上,腳撐在地上,嚴肅地強調“你有丟三落四的習慣,經常出門忘帶鑰匙了,有時候是冰箱門忘記關,如果我有事出遠門一時半會回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去找人家來幫你撬門。”
棠澌自知理虧,心虛地吐舌頭“我知道了。”
“你別敷衍我,跟你說認真,出門之前先確認自己沒有落下東西,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棠澌性格有點叛逆,特別是在許傾麵前,她不喜歡他用這種老氣橫秋的態度跟自己說話,所以她不耐煩地說“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注意點行了吧。”
許傾對她不耐煩的態度很不滿“是不是我說你兩句你就嫌煩了,我說你是為了你好。”
她不耐煩地皺眉“你真囉嗦,我爸還沒這麽囉嗦呢。”
許傾當即火了,想她這說不得罵不得的脾氣,不知道誰給慣出來。
從兩個人的本性上,許傾和棠澌有點八字不合,在某件事情上一有分歧,他們倆一定會吵起來,每次都是許傾先退讓,要麽就是用沉默來表達無視和不耐煩。
晚上睡覺的時候,棠澌習慣留一盞桔色的小夜燈,許傾恰恰相反,晚上睡覺他不喜歡有光亮,會讓他失眠和煩躁,他有和棠澌溝通過幾次,但她依然我行我素,許傾隻能忍了。
外麵雨夾雪,溫度很低,許傾也不喜歡開空調睡覺,棠澌不適應這北方的冬天,她怕冷就往許傾那邊靠攏,許傾不高興的時候就不搭理她。偏偏棠澌從生下來開始就喜歡觸碰他逆角,喜歡跟他抬杠,他越不高興,她就越不讓他高興,所以,她不管他願不願意,都把冷冰冰的雙足塞進雙腿間撒嬌“許傾,我冷。”
他不冷不熱地說“以後睡前泡個腳就不冷了。”
“電視上書上,女生腳冷手冷的時候都是男生幫捂的。”
“那是嘩眾取寵,整這些來哄你們這些小女孩的。”
“你就是別人口中所說的直男癌。”棠澌掃興地把腳挪走,翻身不理他。
心理學家說,智商高的人情商不一定高這話說得挺對的。
兩個人好的時候好,如果鬧矛盾,棠澌生氣了,許傾一般都不會哄,而是等她自己氣消了,再跟沒事一樣過來跟她說話,一點也不懂女孩。
以棠澌和他的相處總結來說,女孩子用撒嬌那套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靈。
放棠澌和安珍妮兩個女孩相約去逛街,棠澌忍不住吐槽許傾的不解風情,安珍妮卻比她更鬱悶“付俞從來不洗碗,我做飯的時候也不進來幫忙,他有不滿意的地方會很直白地說出來,讓你心裏很不舒服,他坐享其成就算了,偏偏還不知道自身反省。”
棠澌義憤填膺道“原來付俞居然是這樣的男人,什麽都讓你一個人做,他豈不是多餘的。”
安珍妮一臉委屈“也不知道我看上他啥,又不是高富帥,還不會照顧人,還得我來照顧他。”
“等過完冬天,一腳把他踹了。”棠澌憤憤地說。
“那許傾呢,他會不會照顧你。”
“跟你你家付俞比好不到哪去。反倒是我,自從和他在一起,我都學會做很多菜了,還不知不覺地變成傳統婦女,主動做飯洗碗洗衣服,做家務,他似乎覺得我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做飯的時候心情好了就進來幫幫忙,你也知道他那性格,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想不到男人都一個德性。”珍妮仿佛找到了平衡點。
逛到一家服裝店,衣架上掛著錯落新品的冬裝,棠澌這才想起來自己好久沒買新衣服了,今年穿的冬衣的是陳年買的。
女店員殷勤地給她和付推薦好幾款新品,棠澌每一件都看看,遲遲不拿主意,安珍妮問“有沒有喜歡的。”
“再看看吧。”不是沒有喜歡的,是被價格嚇到了。
店員又拿了一件玫紅色皮草外套強烈推薦“這是今年的流行款,穿起來很顯氣質,裏麵搭配一件打底衫很好看,也很適合你。”
棠澌隻是給麵子地看了眼卻不伸手,她不喜歡皮草的,因為這種款從民國就流行到至今,長盛不衰。而且她覺得穿皮草的女人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場,反正她從來沒穿過這種衣服。
“是不是不喜歡這種款,那這貂絨的呢,還是喜歡……”
這時安珍妮的手機鈴聲打斷她的話,棠澌趁機拉著她往外走“出去接個電話。”
他們轉身出去,女店員冷著臉把衣服重新掛回去。
安珍妮的手機漏聲,棠澌在一旁都能聽見是付俞的聲音,一掛電話,她憤慨地罵道“那臭男人又叫你買菜回家做飯了。”
“別理他,我們繼續逛街。”
逛到了半天,兩人連一塊布都沒買著,直到許傾發來信息問她什麽時候回去,棠澌才驚覺都要到飯點了,她正想回信息,後來轉念一想,理他個頭,先晾晾他再說,於是和珍妮商量去哪裏吃飯。
“吃火鍋啊,我們晚點回去。”
“不怕你家男人沒飯吃?”
“我詛咒他吃泡麵沒調料。”
原來安珍妮怨氣這麽重,是時候該奴家翻身了。
找了一家裝修很有格調,人氣很旺的重慶火鍋店,點了幾道招牌菜,毛肚,鵝腸,肥牛,牛百葉,點了很多菜痛痛快快地吃一頓,還點了兩瓶啤酒,過著特別的二人世界,中間付俞好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都被安珍妮掐掉了。
棠澌看這情況不妙忍不住問“你怎麽不接呀,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安珍妮麵無表情地喝了一口酒“誰高興跟他吵,就是看不慣他大男子主義。”
聽這番話棠澌醍醐灌頂,其實許傾也是大男子主義的人,她在外麵吃香喝辣不理他,說不定他在家裏發脾氣呢。她夾了一片肥牛放湯裏涮,對安珍妮說“男人就不能慣著,該治的就得治。”
吃飽喝足後,棠澌和安珍妮各自打車回去。棠澌坐在出租車裏,望著外麵的夜色,天上又開始飄著雪花了。突然看見熟悉的招牌,棠澌還是鬼使神差地讓師傅在這靠邊停車。
回到家已經是八點半了,門一開,棠澌就聞到一股老壇酸菜牛肉麵的味道。許傾正坐在餐桌上打電腦,旁邊正泡著一桶泡麵,明明聽見門口動靜依然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棠澌已經聞到隱隱地火藥味,這貨在和她無聲對抗。
棠澌仍然好脾氣地走到他身邊,把提回來的東西放桌上“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打包點外賣回來。”
沉默!
“這泡麵就別吃了。”
依舊沉默。
棠澌深吸一口氣,不想理她就算了,她還是好脾氣地打開所有外賣往他麵前推“我帶的都是你喜歡吃的,香辣蝦,水煮牛蛙,你先吃,我去洗澡。”
棠澌洗好澡出來,許傾在吃飯,總算沒有跟食物過不去,他邊吃邊看電影,是一部喜劇,沈騰和馬麗主演的,無厘頭的搞笑台詞卻很有內涵,許傾從小就喜歡看喜劇,他是棠澌唯一見過看喜劇一點也不笑的人。
他又不是麵癱,為什麽看電影一點表情都沒有呢,真是個怪人。
棠澌也喜歡看電影,於是坐在電腦前看得津津有味的,等電影結束了,許傾已經洗好澡出來了。
一桌子的東西都沒收拾,棠澌的耐性耗盡了,她氣呼呼地叉腰,正發飆,難聽的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太不公平了,爸媽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怎麽照顧好一個男人,媽媽讓她學做飯幹家務隻不過是想讓她學會獨立而已。
好歹她也是個生活中溫室裏的孩子,怎麽談個戀愛硬生生變成勞動婦女了呢。
有個同樣在溫室裏長大的男朋友她也認了,難道這就是找個大男子主義的男朋友的代價嗎?
認命的收拾好餐桌,棠澌去衛生間刷牙,看見馬桶邊上有煙灰,兩個煙蒂扔在馬桶裏,她鬱悶地翻白眼,心裏罵他大爺,真懶得說了。
翌日,許傾被同事約出去唱歌,棠澌是在他講電話的時候聽見的,本來她還期待著許傾會帶她出去跟他的同事們認識認識的。看著他換了一身休閑又好看的衣服,走到門口換鞋,隻扔下一句“我晚上可能會晚點回來,不用等我。”
棠澌明知故問“你要去哪。”
“和同事去ktv。”然後幹淨利落地出去了。
棠澌感到有點委屈,她一個人呆在家裏本來就挺無聊的。他和同事聚會好幾次了卻一次也沒帶她一起。
棠澌向來不喜歡跟人訴苦,可她現在實在憋屈,她想找個人傾訴,她第一時間就想到安珍妮“你說他同事裏是不是有漂亮的女人,所以從來不帶我去參加他的同事聚會。”
“不可能吧,許傾不是這樣的人。”安珍妮打死也不相信許傾是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
“那他為什麽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
安珍妮能力理解她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沒吃過什麽苦的女孩都希望一直有個人在乎自己的感受,棠澌就是這樣的人,別看她平時性格挺開朗的,其實隻是個外剛內柔的女孩。
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得不到安全感是來自於許傾身上,棠澌和他打小就水火不容,他們像兩隻刺蝟,一言不合就豎起渾身的刺紮對方。其實他們兩個走在一起在大家看來都有點不看好,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很容易跟身邊的人日久生情,但是那種感情不代表就是愛情,大家的生怕他們萬一為某件事犯脾氣就打起來,鬧幾次矛盾才覺得性格不合又不歡而散。
“你長得這麽漂亮,可能是怕你被其他男人惦記呢。”安珍妮安慰棠澌。
“你別再說我漂亮了,比我漂亮的女人多得去,不想帶我去就不去唄,有什麽了不起的。”
安珍妮被吼得嚇一跳,拍馬屁拍到馬蹄上去了“你別生氣了,要不我出來陪陪你吧,姚玥這幾天在j市,我打電話叫她,我們陪著你。”
過了五分鍾,安珍妮再打過來“姚玥今晚和她的朋友也在ktv,讓我們去那裏找她,你去嗎?”
“她和她的朋友在一起,我們去幹嘛。她那些朋友可能都不是一般人。”
“她說沒事,就算他們都不是一般人,那就當去見見世麵。”
“我先換衣服,待會ktv門口見麵。”
棠澌不是很喜歡那種紙醉金迷的地方,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總覺得一個人呆在家裏坐立不安的,一股無名的煩躁在胸口翻江倒海,她覺得一定要找點事分散注意力,不然恐怕她一個人也睡不著覺。
棠澌和安珍妮都到ktv的時候,姚玥親自下來接她們,就出來一會,還帶著白色的鴨舌帽和口罩,想必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不得不說,這女人正在一點一點的蛻變,經常能在各大熒屏上看見她的身影,發展得比想象中還要快,話說貴人事多,以前的那些朋友想跟她見一麵都不容易。
在一起的時候,棠澌和安珍妮都沒把她當成明星看待,依舊像以前那樣有說有笑,什麽都聊一點,雖然不怎麽聯係,但關係還在。
姚玥的朋友果然不是一般的人,隨便拎一個都是有腕的娛樂圈的人,姚玥很親熱地把兩個老同學和閨蜜向大家介紹一下,大家都對她們挺客氣的。雖然隻是場麵上客氣,至少讓人感覺不到尷尬。
他們唱歌的時候,猶如演唱會現場,聽著是一種享受,棠澌和安珍妮都不好意思拿麥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棠澌再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看大家還在玩得興致高昂,她和安珍妮跟一夥神仙般的人物打聲招呼,提前回去。姚玥把倆閨蜜送到門口,剛走出包廂,好巧不巧,就在過道上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許傾和夏夢迪。
夏夢迪好像是喝醉了,許傾正攙著她。
身後的三個女人同時愣住了。真可笑啊,恩愛沒幾天,這麽快就被狠狠打臉了。
安珍妮和姚玥同情地看著棠澌,隻見她一臉平靜地望著前麵的一男一女,什麽反應都沒有。但內心不可能沒事。
“我們走吧!”棠澌不動聲色開口。
就在這時,許傾那一包間的幾個人出來“許傾,你知道她家在哪嗎?”
“不知道,隻能暫時送酒店。”
另一男的曖昧地笑“送什麽酒店哪,你家的床還睡不下兩個人?”
“胡說什麽?”許傾皺眉道。
“誰不知道你倆關係好得跟一個人。”
棠澌離他們不是很遠,他們說什麽都聽得清清楚楚,這時三個女的走過終於引起那群男人的注意,姚玥這回沒戴口罩,大家都認出她來,頓時像一群狗見到骨頭一樣瘋狂。
許傾看到她們的出現感到驚訝,棠澌的臉色很不好,慌慌忙忙地把醉得無意識的夏夢迪塞給一同事“麻煩你把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