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 夢憶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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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在秋風裏歡笑,誰又在秋季裏悲傷,寂寞。我是孤獨的秋,在等一片落到肩頭的葉,而這一等就應該明白時間定是十分漫長,可是五百年等一個回眸都等得起,這短短一生又怎會等不起。
    我是秋,在春夏苦等,在冬季不舍,在凡塵留戀,看不清人間的複雜,又在孤獨輪回。在孟婆邊上看盡一切人,卻沒有一個他。
    我又覓得一具肉身,悄悄鑽進去,查看她的靈魂,這樣的遊戲不知道玩了多少次,習慣的偷偷在她身邊落了座。她看起來無欲無喜傷,我想看看是冬雪冰結了她的心,還是冷風麻木了她的神經,現在我隻是一個旁觀者。
    我在雨裏陪她淋,我在炎日陪她曬,黃昏讓我感覺像朝陽,日子過的很愉快,我感覺她像知己,但是替代不了我還在等的那一葉,因為我是秋,每一位秋都有一片葉,就像每一寸天都有一朵雲。
    一個中午過得真是漫長,我有些乏了,想打個盹,但好像在模模糊糊中錯過了一個人,而他是誰,為什麽惹得她亂了神慌了心。我有一絲好奇。
    閃惚中,我做了一個夢,那個夢真實的使我落淚,痛苦。
    “你可還好,這禁錮可曾如願鎖住你向往的自由?”
    你是惡魔,請離我遠一點。我吐不出話來,嘴裏的鮮血被我深深咽了下去,我無力再言了。
    當我還是一棵樹時,他是一片最翠綠的葉,他讓我心動,最後用自己的修為渡他成了仙,而自己依舊是一棵隻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樹。之後他毀了我的根,隻為取一個果,他沒有解釋,就這樣取走了,取走了我用上萬年結的果,走得還有絲匆忙。因而我一夜衰老,沒有了形,隻留一個靈魂在六界飄蕩,卻還想找他,我癡了心,但是他的心裏卻無一個我。聽說他吃了果,成了上仙。而我在飄蕩時,撞上一位神,他見我可憐,將我這一縷魂在四季殿中落了根,取名為“秋”,就此我就以這秋的身份徘徊在人間,仙界尋心裏的那一片葉。
    模糊的夢醒了,淚自橫流,可憐我,我的孤獨究竟是沒有葉,還是太過於去尋這葉。
    肉身笑了,我看了一眼,是他,他對著她笑,好熟悉,那笑容我好似在哪兒見過。那個笑容,穿過那薄薄的肉身,看向身處天靈穴的我,我記起來了,他是那片葉,曾經我的那片。但此時我的反應竟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
    “你可……”
    他的話沒有說完,我已經飛離了肉身。冬到了,該走了,無需留戀。不知道身後的那個人一下變了臉色。原來我尋了這麽多年的葉,其實是為了一個解釋,但好似更不願真正見到他,仿佛“尋”隻是在這漫長的歲月裏找個打發時間的借口。
    “為什麽,秋,不滿意嗎,對於這個職位……還是你找到他了。”天神摸著我的發輕輕的詢問。
    “神,我累了,那片叛逆的葉,他回來了,可他不屬於我,回不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原諒他。”
    “那,你是準備走了嗎?”
    “我想是的,該走了,停在這裏許久了。”
    奈何橋上一碎影,橋頭的旗幟被陰風吹起揚盡沙塵,白紗衣裏肉兒現,有孤魂停在橋邊望向人間,而有的試圖用錢財買一個回程票,卻被鬼差生生的壓上橋,他們哀嚎遍野,與孟婆低沉的嗓音寫成了絕望。
    “孟婆湯,孟婆湯,飲盡忘生,輪回去吧,我可憐的孩子。”
    “你,又來了,準備走了嗎?”
    “是,孟婆,我已經想好了。”
    飲湯下肚,神經有點刺痛,搖搖晃晃邁開了步子,走上橋頭,中間迷霧四起,浪花四濺。孤魂的哀嚎漸漸減弱,孟婆的歎息也漸漸沒了影,世界漆黑,前方在哪兒,我是誰,我去往哪……
    “秋,秋,秋!等我,你等……”後邊好似有人在追趕我的步子,可我為什麽停不下來。奈何橋無回頭,而我深深將頭向後轉看,一席白衣被鬼兵攔住,嘴角微帶血絲,他的口型是什麽。
    ……
    “秋,可信我,聽我解釋。”
    我帶著風劃過每一片森林,這漫長的一生對他是等到又錯過。我錯過了千年,隻得了一瞬間;不信了千年,單單隻信了一時;恨了千年,卻隻愛了一個春夏秋冬。
    秋風可曾帶來一片落到你肩頭的葉,而你可曾珍惜過。
    秋意涼,微風不起,老樹菩提,沒有葉,沒有形。
    那個他,在秋季,換了身淨衣,踏著雲來到了墮仙涯,就那樣平靜的跳了下去。
    “秋,下次輪回,我這片葉,用一生尋你,可好?”
    卻沒有一個人,回答一個“好”。
    ——菩提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