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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波亭在假山的山頂,是個四角亭,處於蘭園最高處,站在淩波亭上望原處看可以看見安國公府大半後院,往下看正好看到蘭園的荷花池,假山是依院牆而建,故亭子的一麵被假山擋住,半山腰上錯落的種了幾株臘梅樹,臘梅指頭環繞亭子之外,增添了幾分孤寒之美。
    因淩波亭景致絕妙雅致,四季賞景別有不同,素來就是謝譽宴請三四位好友,品茶賞酒作詩寫畫的好去處,時不時謝研也要占用此處,宴請好友。此刻,淩波亭便被謝碧沢給征用了,天氣過於寒冷,四麵用屏風圍擋,亭子四周俱有火盆,烤架上,謝碧沢正在烤肉,寧安郡主照著謝碧沢烤肉的方法,十分認真的學著,而長樂縣主則是坐在一邊,看著謝碧沢和寧安郡主烤肉,抱著手爐,喝著熱茶,好不愜意的模樣。
    等謝碧沢烤好之後,自己都沒來得及品嚐,肉就被長樂縣主給劫走了,長優雅的吃完之後,點頭稱讚,“碧姐姐這技術果然不錯,你是偷學過了嗎?”又環繞的打量了一番,感歎道,“果然還是碧姐姐會享受,這樣一邊賞景一邊吃肉,再來點兒酒就更好不過了,這才叫享受生活啊。”
    話音一落,蒹葭便將溫好的酒倒進了酒卮遞給長樂縣主,長樂縣主仔細的品味了一番,道,“可是碧姐姐去年用收集的梅花指頭上的雪水和去年的臘梅並今春紅梅釀製的雪梅酒?”
    “果然是瞞不過你的金舌頭,”謝碧沢笑盈盈朝寧安郡主道,“你可是猜錯了,拿來吧。”
    寧安郡主氣呼呼的將腕上的水頭通透的翡翠鐲子拔下放到謝碧沢手掌中,頗有些不悅的朝長樂縣主道,“你害得我跟碧姐姐打賭又輸了,是不是要賠我些什麽?”
    長樂縣主哭笑不得,“你輸了,找我要賠償,這是什麽道理,不過這酒還挺不錯的,淡淡梅花香,入口清甜,碧姐姐,我記得你釀了好幾壇子,送我一壇可好,過幾日我準備辦一個賞梅宴,也好待客。”
    “你若是喜歡,我給你兩壇便是,隻怕這酒不夠沾唇。”
    “沒事,也不過給幾個親近的人嚐一嚐,哪能讓每個來赴宴的人都喝上,怕是也沒幾個人能品嚐出來,免得白白費了碧姐姐的一番心意。寧安,到時候你過不過來啊?”
    “來吧,”寧安郡主沒耐性再烤肉了,便丟開了手,坐在長樂縣主旁邊,舒服的吃肉喝酒起來,“反正如今王府裏也就我一個人,悶的很,還不如跟你們樂一樂。”
    “聽說王妃從蘇州重金聘請了一位繡娘,教你學女紅,你哪裏會悶?”長樂縣主取笑道。
    寧安郡主瞪眼,作為幼女,自幼嬌寵慣了,到了七八歲上還一味貪玩好樂的,課業也是馬馬虎虎的完成,是犯了錯之後被平王妃懲罰逼著待在身邊學了小半年,解禁之後偶爾才沾一沾,比起惠安郡主五歲上就啟蒙,請了宮裏的嬤嬤教授規矩外,亦是請了繡娘教導女紅,更是被平王妃帶著身邊手把手教導中饋掌家之事,行事做派全然按照了宗室貴女的方式來,而寧安郡主反而要鬆散自由的多。但平王世子薨逝之後,寧安郡主仿若一夜間長大了一般,安撫貴太妃和平王妃,學著理事,又求了平王妃從宮裏請了管教嬤嬤,便是聘請繡娘也是寧安郡主點頭的。因寧安郡主這一番大改變,落在不少貴夫人們眼中,私下也是稱讚不斷,說寧安郡主頗有貴太妃和平王妃年輕時的風範。
    在人前寧安郡主自然是要端著,也隻有在謝碧沢和長樂縣主麵前寧安郡主才會恢複一些往日額活潑和自在。
    “那繡娘繡工倒是不差,就是為人太過拘謹古板了,一點兒趣味都沒有,不過本身繡花繡草的就不好玩,我反正也隻是拿來打發時光。”
    “那你應承我的荷包,怕不是又要改日期了吧?”
    好吧,寧安郡主抿唇,顯出幾分不自在來,長樂縣主哪能不明白,手指點了點寧安郡主顙間,“你就繼續裝吧,若是單純應付,以後可是要吃虧的,你還是用點心學一點,本來你這樣的身份不需要如此精通,好歹能下個一兩針才行。”
    “我何嚐不知道,”寧安郡主長歎了一口氣,“可那針就跟我有仇一般,還不如我揮鞭來的有勁。”
    謝碧沢也停下了手,三個人圍著火盆,說說笑笑的好不快活,話題不知不覺的就轉向了這幾日京師裏比較火熱的話題上,“……聽說有人叩閽,笞五十後仍不改其述,怕是貴州已經亂了。”
    “你也聽說了呀,碧姐姐,”寧安郡主驚訝道,“這事兒是真的,我可是親自問過了我六哥,他告訴我的,說是貴州都指揮使夏遠被人暗害了,那可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員,居然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隻怕貴州那邊情況很是嚴重。”
    “啊,是誰在背後籌劃啊,看來又要來一場腥風血雨了,”長樂縣主微微露出同情之色來,“隻怕又會有多少無辜之人被牽連其中白白丟了性命。”
    “可不是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謝碧沢接口道,“男兒有野心本不為錯,但是心思過大且不思收斂,帶累家人,便是大錯了。不過也不能全怪家中主事之人,內院之人不能規勸枕邊人,為一己私利一味攛掇枕邊人為非作歹,落得同樣下場並不算冤枉。家族之禍,因一人而起,本不算無辜,不然又何能依仗家族瞻仰聖光呢?”
    寧安郡主和長樂縣主對視了一眼,謝碧沢的這番感歎很能引起她們共鳴,“侯府裏的張氏夫人又鬧了事情嗎?”
    謝碧沢娥首低垂,露出少少一截瑩白如玉的脖頸來,微微豐盈的臉頰被雪梅酒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那一垂首一抬頭間眼眸中瑩潤波光閃過,清雅絕美的風姿讓長樂縣主瞬間看傻了眼,好在很快的回過神來,謝碧沢慢悠悠的道,“平江伯府的七娘瞧中了陸少爺,想給他做平妻,祖母欲命我母親點頭,被曾祖母給製住了,然後那位七娘進了侯府,稱我為姐姐,還想住進蘭園。”
    長樂縣主倒是知道,不發表評論,這種人還不值當她點評,倒是寧安郡主沉默了片刻後,遲疑開口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平江伯府的張氏七娘比你年長幾歲,去年及笄的吧,長房的嫡女,應該是許了親事的吧,怎麽就突然又要給陸家公子做平妻?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平妻隻在商戶人家中,伯爵府的嫡姑娘怎麽會有這般想法,莫不是想把你擠了出來,好讓自己做正妻,她是不是以為平江伯府是濟寧侯府啊?”
    長樂縣主本想吐槽個很一點的,但奈何她是個厚道慣了,難聽的話也說不出口,隻能委婉的吐槽了。
    平江伯府早就敗落了,在京師中世家早就排不上位置了,因張氏鬧騰出來的一些事情,濟寧侯府雖然隱藏的好,外頭還是有些風言風語,雖說張氏不是濟寧侯世子夫人,畢竟也是濟寧侯世子明媒正娶的正妻,身份上還是能唬人,自然也會有些巴結的人。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因富貴生貪念,眼睛隻能看向高處,看不清自己的處境,敢有如此念頭,你家曾祖母怎生沒有收拾了去,反而收進府中,叫人看笑話了去?”
    謝碧沢淡淡一笑,“祖母一心想留,祖父便縱容了,不過昨日陸尚書散朝後特意找了父親說話,倒是沒有遮掩,晚間祖父要斥責父親,倒是讓曾祖父給氣著了,人雖然還留著,隻是供養給斷了,便是要祖母給養著了。”
    “陸尚書倒是夠狠的,怎麽就管起了這般小事?”寧安郡主疑惑道。
    “前幾日平江伯特意上了尚書府找了陸尚書說話,被趕出了尚書府。”謝碧沢品了口茶淡淡說道,“至於說什麽,外人不得知,反正隻是聽說平江伯形容狼狽。所以啊,當天曾祖母便讓人傳了口信過來,讓臘月前都不用去侯府請安。”
    “聽說世子曾也是穩重能幹之人,怎麽就瞧中了張氏這般淺薄、氣量狹小、目光短淺之人,真是大好仕途都斷送在她身上了,還是如此不離不棄,雖說癡情,到底是可惜了。”
    謝碧沢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寧安郡主瞧著謝碧沢的神色,忙轉換了話題,“說到夏指揮使,我還曾經見過他的嫡幼女夏敏梔幾麵,是個賢德端莊,豁達大方,果敢幹練之人,雖是閨閣貴女,頗有幾分俠勇,夏家因夏指揮使而興盛,隻怕他這一走,夏家便要敗落了,隻是可惜了夏敏梔,若是有夏指揮使在,自然是能覓得一番良緣,如今……”寧安郡主搖搖頭。
    謝碧沢倒是有些幾分興趣,“難得見你對閨閣嬌女有如此點評,看來是個出色人才,隻怕心中隻有決斷,我反而覺得如此女子並不因為家族敗落而隕落,夏指揮使之死其中自有內幕,我隻怕她不會白白生受這一切,聽父親說,夏指揮使是個英雄般的人物,他的女兒,想必也是有幾分本事和謀略,定是會為父查明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