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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森黑氣，彌漫籠罩在郝聞身體四周。
    隨著郝聞一聲狂暴嘶吼，黑氣又如長鯨吸水般，被他全部吸回到體內。
    重新顯露出身形的郝聞，體態明顯正發生著急劇變化。
    作為禦者七基之一的“重寇從事”，他原本就生得虎背熊腰，體型相當壯碩。
    而此刻，周身上下紛紛蠕動賁起的肉瘤，將體外稍顯寬鬆的軟甲、袍服頂起、繃緊，隨即“嘣、嚓、滋啦”聲連連響起。
    軟甲、袍服等等衣物，已被異樣脹大的身體掙裂。
    同時他雙手手背、脖頸、臉頰之上，細密的青黑色鱗片極速飛生；指甲增厚、彎曲、變長，形如利爪；額頂迸裂，裂口血汙中，隱約頂出一根蒼黑獨角。……
    此刻，老堂伯留元生已通過第五輪判定，魔筆“描魂”正閃動到明顯魔化的郝聞額前。
    留元生眼見郝聞體征如此詭異巨變，不禁驚呼問道：
    “你這是生吞了淵魔之血？怎麽可能？幾萬年下來，怎麽可能還有魔血留存於世？我查了這麽多年，怎麽竟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
    魔筆“描魂”懸在郝聞額前，似乎感應到等待判定之人體內正在異變。
    它並未如先前那般，直接取眉心血判定。反而繞著郝聞額頂，那根剛剛鑽出頭的獨角，緩緩兜起圈子。
    郝聞翻眼上瞄，看到魔器的反應，不由得心中大定。
    他那已生滿青黑細鱗、詭異陰冷的麵孔，上半截眉頭深皺，似乎正在拚命忍受額頂生角的痛楚；下半截卻已禁不住，裂開變形的巨口大笑。
    非常形象生動地展示出，什麽叫作真正的“痛並快樂著”。
    魔化郝聞大笑數聲之後，得意地對留元生道：
    “你以為這世上，就你一人日思夜想惦記著魔器？‘丹青門’乃是‘留候’親手創立的門派，門中許丹青祖師，是‘留候’從小養大的關門弟子。
    連名字都取作‘丹青’，跟門派名稱一模一樣，可見‘留候’對丹青祖師之喜愛。
    既然如此，我‘丹青門’怎會不知曉魔器來曆淵源？也自然保存著與淵魔相關的秘錄和物事。更對試圖打探這些消息的家夥，永遠充滿警惕！
    你早年間刻意結交丹青門徒，繞著彎各種花樣試探，自以為做得小心隱秘。嘿嘿，老子當時就跟師父講，你老小子不是個好東西！
    那可比你我經人介紹，正式結識。還要早上整整七個小年。沒想到吧？
    否則你以為，單憑你個絕了破境上進之路的留氏遠房親族，為何能與我這等門中骨幹輕易結成至交。為何這些年無論大事小情，你一個招呼我便無有不應？
    真當老子跟你講義氣？特麽老子混的是‘丹青門’，又不是滿地二傻子的‘萬古俠義殿’！
    這麽多年過去，門中早已把你裏裏外外、一舉一動都查了個底兒掉。你我之間相比，不管是畫藝、資質、命格等等條件，老子都隻會在你之上。
    唯一相差的，便是沒有‘留候’血脈。所以此番行動前，老子特意去祖師堂，弄到顆丹青祖師不甚在意的小玩意兒，鑲到了後槽牙裏。
    你先前問得有道理。幾萬年下來，世上當然不可能再有淵魔血液留存。但祖師堂中，存著顆小指肚大的琥珀，乃是‘留候’當年從這座淵魔古墓中，帶出去的幾件無用雜物之一。
    琥珀中混有一抹早就幹涸了的，淵魔之血血痕。這顆琥珀平常當然百無一用，但此時此刻嚼碎生吞，有些微淵魔之氣浸染，足以抵得過你身上的微薄血脈。”
    老堂伯留元生聽郝聞說完，抬眼看看猶自緩緩兜圈的魔筆，口中輕歎道：
    “說了這麽一大通，你這些年折節下交，不得不與我虛與委蛇，看來忍得好辛苦啊？我確實沒想到，先祖還曾有這樣的遺物。
    魔器執掌判定十二輪，大概世間沒人能全通過。我準備了一輩子，也僅有把握通過前五輪。至於第六輪，恐怕隻能看命。
    但就算最後是你勝出，弄成現在這幅鬼樣子。日後不怕被人人喊打，世間再無容身之地麽？”
    郝聞再次哈哈大笑，喝罵道：
    “老王八蛋！都這會兒了，還動歪心思？被人人喊打是要資格的，找容身之地也是要資格的，得特麽能先活下來！想動搖老子的心智？我呸，看咱倆到底誰先死！”
    老堂伯留元生見郝聞如此，心知言語刺激無用，當即閉口，不再多言。
    片刻後，郝聞額頂三寸蒼黑獨角，終於完全頂出成形。
    魔筆“描魂”順勢兜回，尾端刻刃刃口，從獨角旁斜擦掠過。
    獨角之上，留下一絲淺色劃痕；魔筆六棱筆身，刻有十二尊微小淵魔像那側棱麵，點亮起一尊淵魔小像。
    至此，第五輪判定兩人，未通過判定者無，剩餘兩人。
    第六輪判定開始。
    魔筆“描魂”此輪判定，卻未曾像前幾輪，從上一輪最後那人，直接開始新一輪判定。
    而是閃動到留元生額前，第六次吸取眉心血。
    老堂伯留元生此番，再也不像前幾輪那般，心態沉穩，行若無事。他同樣對起鬥雞眼，朝筆身人族刻像那麵猛瞧。
    好在算他有命，第六尊人族刻像被點亮，判定依然通過。
    留元生大為振奮，眼神立刻惡狠狠掃向魔化郝聞。
    這下子輪到郝聞揪心了，他最大的底牌已經翻出，再無後手可與留元生繼續爭命。
    然而魔筆“描魂”，並未閃動到魔化郝聞獨角上，進行第六輪判定。
    隻見它於半空盤旋兩圈後，再次閃動到留元生額前，直接開始第七輪判定。
    郝聞見狀狂笑大喊道：
    “哈哈哈……，原來淵魔之氣浸染，頂得上人族兩次判定！說不定還是三次、四次，老王八蛋！爺看你這回究竟怎麽死！哈哈……，哈哈哈哈……”。
    老堂伯留元生麵如死灰，雙眼緩緩閉上，似乎不敢再去看那支魔筆。
    魔筆“描魂”吸取他眉心血後，筆身第七尊人族刻像，果然未能點亮。
    但接下來，魔筆尾端刻刃，並未直接戳入留元生額頭。而是筆身閃動，刃口再次擦掠魔化郝聞獨角，進行判定。
    同樣，這次判定，郝聞既沒能點亮人像，也沒能點亮魔像。
    老堂伯留元生臉色漲得潮紅，緩緩睜開雙眼，咬牙切齒道：
    “原來，也隻能，頂得兩次。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是個——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