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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白萬萬也沒想到，仲春第三前出堡首次高層議事。
    最終竟在老帥哥柳澄明的影響下，演變成了對他個人的效忠大會。
    好在設想的兩項重大變革毫無阻礙，已被全體骨幹接受，隻等明日正式頒布施行。
    眼見將近入夜時分，他們在古墓中稍作巡視。
    從爭著報名的靈旋成脈者間，又選出四名新人加入夜間戰隊。
    而後便來到準亭衛署後堂，封閉古墓門戶，準備應對今夜之戰。
    今夜這四名非禦者新人一男三女，年紀也都不大。
    其中那名未滿一歲半（十八小年）的少年叫柳戒色，長得很是英俊帥氣。但行動舉止間，卻偏偏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猥瑣之感。
    他同樣是柳澄明收養的失親孤兒，從小跟著改姓柳，名字也是柳澄明所起。
    那三名少女年紀與柳戒色相仿。圓圓臉喜歡嘟著嘴，樣貌很可愛的叫花蓓；身材嬌小、姿容俏麗的叫胡青青；有雙漂亮大眼睛，但看起來很淘氣的叫謝如意。
    這四人都並非刻意選出。隻是讓所有靈旋成脈者報名今夜參戰，他們幾個恰好排在最前麵而已。
    留白既然已決定盡快提升堡寨防禦實力，便不會拒絕任何靈旋成脈者的主動參戰要求。機會每個人都有，大家輪著來好了。
    至於是否真正堪用？值得點化為正式禦者，看戰時表現就好。敢拿命去拚的，自然不會落空。
    歲星夜幕降臨，留白示意首批參戰非禦者中，唯一尚未點化的宋青藤盤膝入定。
    宋青藤明知今晚入夜時分，按照次序該輪到自己接受點化。
    但誰讓今早，出了柳無錯突破晉升後暴起行刺之事。他拿不準留白大人遇刺後，到底會不會對被點化者心生疑忌。
    故而之前始終有些忐忑，生怕今夜點化被推遲，甚至暫時取消。
    直到此刻留白親自示意，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自從家族被破滅，他日思夜想便是成為正式禦者，擁有足以自保，甚至能夠複仇的強橫力量。
    可突破晉升的“命定機緣”虛無縹緲。即便以當年家族全盛時的條件之優越，照樣也會有超過三分之二家族成員，一生到死都隻是靈旋成脈者。
    而有幸被“命定機緣”眷顧的幸運兒中，五、六歲（六、七十個小年）以後才突破晉階的也有不少。
    他今年整兩歲（二十四小年）。原本日夜瘋狂蘊養靈旋，卻不知此生能否有幸突破晉升。
    可現在、今夜、此時此刻，隻要留白大人落筆點化，確定的機緣便會當即到來。沒有比這更能令人安心的了！
    宋青藤原地盤膝而坐，卻並未急著入定。先開口向留白鄭重解釋道：
    “我出身青藤世家，這青藤的名字，是家族破滅後自己改的，以誌不忘家族被滅之大仇。
    世家有些隱秘往往不為外人所道。比如我若突破晉升禦者，‘本命饋贈小神通’便是確定的，名為‘青藤之佑’。可以操縱周圍所有藤蔓類植物，輔助我進行戰鬥。
    凡屬某世家血脈，盡皆會獲得相同的本命饋贈。而且我突破晉階所需時間，也要比普通晉升長的多。
    此刻距厲鬼潛入之時不遠，大人您若信得過，請容我先行突破，再向您詳細解釋其中細節。”
    留白聞言微楞。宋青藤所說的世家隱秘，確實有些出乎意料，挺讓人感到好奇。看他言辭懇切，神態誠摯，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這些話宋青藤在點化之前，其實不說也沒人會知道。既然他選擇先行開口相告，足見其行事坦蕩，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
    留白當即點頭應允，提筆點化他體表靈旋。
    不多時，宋青藤髓內靈旋成形，昏厥倒地，開始突破晉升過程。
    眾人默立守候，可隨著時間漸漸流逝，入夜已接近半個小時。按照慣例厲鬼隨時會潛入，但宋青藤還未醒來。
    留白示意眾禦者散開防守，留下宋青藤在腳邊，四名非禦者新人圍在身周不遠處。
    然而今夜處處透著古怪。音樂奇葩攝孤隨已開始吹奏招鬼曲目，可難聽至極的曲子響過一曲又一曲，偏偏就是聽不到定魂鑼聲響起。
    直到入夜近一個小時，宋青藤悠悠醒轉。他麵帶喜色向留白道：“大人，我晉升的是強梁本命禦者，本命小神通是‘青藤之佑’中的‘百樹藤’。”
    留白不知道什麽叫“百樹藤”，他緊皺眉頭，朝宋青藤擺擺手道：
    “你能晉階強梁本命禦者，當然是大好事！但今夜情形不太對，你的事咱們回頭再細說。
    厲鬼到現在也未曾出現，昨夜則是凶妖罕見缺席，周圍一定是出了什麽重大變故！……”
    眾人紛紛議論、猜測，當然不可能就此得出準確結論。最終決定等到後半夜，看看凶妖是否還會不出現。
    阿蘇將留白叫道一旁，兩人低聲交流了許久。
    最終入夜兩個小時後，依然不見厲鬼蹤影。、
    留白決定照舊，由阿蘇鎮守準亭衛署後堂警戒。其餘人等隨他前往鎮妖鍾樓，戒備凶妖族群。
    然而來到鎮妖鍾樓第三層最高處圍欄，留白屏蔽口中味覺，將心神全部貫注雙眼，縱目朝堡寨外黑沉沉荒野四下望去。
    “偽·千裏眼”小神通細察許久，方圓十裏之內，目前尚無凶妖族群跡象。
    直等到入夜後近三個小時，凶妖仍然沒見出現。留白當機立斷開口吩咐道：
    “所有本命與輕候相關的禦者，盡數隨我前出荒野，查明凶妖族群動向；
    其餘人等謹守堡寨，由阿蘇禦者負責指揮，胖少協助。
    胖少與我另有秘法通傳訊息，可保前後方隨時聯絡無礙。”
    他這番話說完，眼見在場眾人，人人臉上皆露出匪夷所思般的神情。心中便知決定下的有些急了。
    歲星人族向來據堡寨堅守，抵禦妖鬼夜行侵襲。
    大概從未曾有人想過，有朝一日會脫離堡寨庇護，進入荒野去搜尋妖鬼蹤跡。
    而他作為地球來的靈魂，則根本沒有這等思維定式。
    敵可來，我亦可往！
    本來世間就沒有純靠守禦，就能夠真正打贏的戰爭。
    這一點，地球上卷軼浩繁的戰爭史，早已無數次用血的教訓證明。
    哪怕再輝煌的防守勝利，也隻是暫時抵擋住敵方進攻勢頭而已。戰爭的主動權，始終掌握在進攻方手裏。
    注重防守沒問題，但隻知一味死守，不能尋機進攻。那就等於是個抱頭挨別人死打的夯貨，莫得出息！
    比如眼下無論凶妖、厲鬼，都出現明顯異常。說明堡寨周圍，必定發生了重大變故。
    若不敢出堡寨去查明其真相，便是自行放棄到手的主動權。
    也許最終查明的真相，未必就對人族有利。但有利無利是一回事，能不能知己知彼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留白堅持認為，無論如何都要冒險去查探清楚。
    但如何讓眾人心悅誠服地，認同這個大膽至極的決定？
    還真是個不小的難題！……
    他稍作沉吟，扭頭先看向新選出的那四名靈旋成脈者。故意森然施壓道：
    “此番前出生死難料，若我此刻下令你們四人必須隨行。可有人不願麽？”
    還未等那聞言驚愕、麵麵相覷的一男三女，四名新人給出回應。
    今夜剛剛晉階為正式禦者的宋青藤，便越眾而出，跨步站到留白側後。他全程冷著臉一聲都沒吭，但舍命追隨的姿態，已表達得非常鮮明。
    宋青藤為強梁本命，包含輕候與重寇兩脈圓滿。他此刻表態，留白自然默許不語。
    眼見宋青藤率先站出，輕候本命的攝孤隨、輕候從事本命的陳柳絮，也相繼站到留白側後。
    這時那四名新人反應過來，先後跨步上前。
    有意思的是，其中那三名少女，明明都已經緊張害怕到渾身輕顫，卻盡皆攥緊拳頭，咬著牙硬挺不退出。
    留白不去管她們的狀態，既然如此害怕，還敢選擇跟從出堡。那下一輪點化名單上，就應當有她們的名字。
    留白點點頭，朝那四名新人吩咐道：“你們有決心、有勇氣，便是機緣！但前往荒野探查，暫時還用不到你們。
    今夜你們留在堡內，聽從阿蘇禦者指揮，謹守堡寨便可。”
    他說完，揮手令那四名新人退下。轉頭看向幾名禦者道：
    “所謂‘勇氣’，並非無所畏懼。而是明知道危險所在，依然為著肩負的責任，鼓舞自己奮勇前行！
    脫離堡寨置身荒野，危險或許無處不在。但我們既然身為禦者，就一定要冒這些危險去查明敵情。
    而不是隻守在牆後，任憑凶妖、厲鬼，選擇來，或是不來！”
    他這番話說得在場眾人聳然動容，老帥哥柳澄明沉聲道：
    “大人所言誠為至理！老柳我那重誓可不是白發的。自然是無論大人何往，我都至死追隨，絕無二話！”
    留白拍拍老帥哥肩頭，示意嘉許。
    隨後他當先走到角樓圍欄邊，向柳澄明、攝孤隨、陳柳絮、宋青藤四人道：
    “諸君奮勇，隨我前往荒野。此行倘能不死，我們才真正能被稱為守禦人族安危的勇者！”
    說罷縱身而起，越過圍欄向荒野落去。
    身後四人神情振奮，先後緊隨留白從角樓跳出，徑直落入荒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