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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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八年初,所有的英國人都感覺到了不安。廣播裏經常有個威嚴的聲音安撫民眾的情緒說:“我們確實沒有強大到足以冒進行戰爭的風險……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明智的退卻和高明的外交來縮小正在衝我們而來的危險。”
艾伊爾則經常受困於巨網的幻覺中,這讓她精神不濟,她隻能和湯姆吐露她的困擾,“我不敢睡覺。”她坐在小木床上,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膝蓋上,“我一睡覺就會夢到奇怪的歌聲,和從白色變成黑色的巨網。”
“什麽時候開始的。”
“瑪莎死後。”
“你隻是太想她了。”
“她去世已經兩年了,我不是一個喜歡緬懷過去的人。”
艾伊爾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她的睡眠時間越來越短,這讓她的亂蓬蓬的黑色短發越來越粗糙,雙目充血,有紅血絲的眼白部分更加多地暴露在人們眼前,而且常常會產生莫名其妙的幻覺,她會沒有感情地大哭,大笑,大鬧。
艾伊爾的古怪行為讓科爾夫人請了很多的“醫生”,他們給艾伊爾吃藥,打針,她很排斥,她會用她布滿針孔的手,扔掉那些“能讓她變正常的東西”,然後一個人躲在房間裏。
湯姆無法理解艾伊爾的情緒,他隻能守在艾伊爾的房間門口,等她好起來。
雖然他擁有力量,但是他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他握緊了拳頭。
——
終於,事情的轉機發生在了七月末。
長頭發和長胡子都是赤褐色的年輕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來到馬路的一邊,他順著人行道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身上那件考究的紫紅色天鵝絨西服吸引了許多好奇目光。他穿過孤兒院的大鐵門,走進了一片光禿禿的院子,院子裏有且僅有一棵樹。他走上通向前門的那幾級台階,敲了一下門。過了片刻後,一個係著髒圍裙的姑娘把門打開了。
“下午好,我跟一位科爾夫人約好了,我想,她是這裏的總管吧?”
“哦,”那個姑娘滿臉困惑地回答,一邊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鄧布利多那一身古怪的行頭,“恩……等一等……科爾夫人!”她扭頭大聲叫道。
遠處有個聲音大喊著回答她。那個姑娘又轉向了鄧布利多。
“進來吧,她馬上就來。”
鄧布利多走進一間鋪著黑白瓷磚的門廳。整個屋子顯得很破舊,但還算常整潔,一塵不染。一個瘦骨嶙峋、神色疲憊的女人向他快步走來。她麵部輪廓分明,看上去與其說是凶惡,倒不如說是精神焦慮,“是醫生來了嗎?比利的手被艾伊爾抓破了,真倒黴!”她像是對著空氣說話,這時她的目光落到了鄧布利多身上。她猛地刹住腳步,一臉驚愕,仿佛看見一頭長頸鹿邁過了她的門檻。
“下午好。”鄧布利多說著伸出了手。科爾夫人還在發愣。
“我叫阿不思·鄧不利多,我給您寄了一封信希望能見一次麵,您很親切地邀請我今天到這兒來。”
科爾夫人眨了眨眼,在確定鄧布利多不是一個幻覺,後她說,“哦,不是醫生,對了,恩——好吧,你最好到我的辦公室來。”
她帶著鄧不利多進入了一間一部分像是起居室,一部分是辦公室的小房間。這裏和門廳一樣簡陋寒酸,家具很陳舊還不配套。她請鄧不利多坐在一個搖搖晃晃椅子上,自己則坐在了一個混亂不堪的桌子後麵,緊張地打量他。
“我已經在信中對您說過了,我來這兒,是想跟您聊聊湯姆·裏德爾和艾伊爾·布蘭溫的事,給他們安排一個前程。”鄧布利多說。
“你是他們的親人?”科爾夫人問。
“不,我是一個老師,”鄧布利多說。“我過來請他們去我們學校念書。”
“那麽,這是個什麽學校?”
“校名是霍格沃茨,夫人。”鄧布利多說。
“你們怎麽會對他們感興趣?”
“他們具備了我們所追尋的一些品質。”
“你是說他們贏得了獎學金?這怎麽可能呢?他們都在房間裏從來沒有報名參加過什麽考試啊。”
“噢,他們出生的時候就被列到學校的名單裏了——”
“誰替他們注冊的?他們的父母?”
毫無疑問,科爾夫人是個不太容易對付的精明女人。顯然鄧布利多也這麽認為,他悄悄從天鵝西裝口袋裏抽出了魔杖,與此同時在科爾夫人的桌麵上拿起了一張完全空白的紙。
“給,看看這個,”鄧布利多一邊把那張紙遞給了她,一邊揮了揮魔杖,“我想這個能說清楚一切。”
科爾夫人的眼睛突然飄忽了一下,接著又專注起來,她認真地凝視著那張空白的紙。
“看起來是完全符合程序的。”她平靜地說,把那張紙又還了回去。然後她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一瓶杜鬆子酒和兩個玻璃杯上,那些東西幾秒鍾前肯定都不在那兒。
“恩——來一杯杜鬆子酒?”她格外禮貌地輕聲問。
“非常感謝,”鄧布利多笑著回答。
很明顯,科爾夫人喝起杜鬆子酒來可不是個新手。她給兩人的杯子斟得滿滿的,然後一口氣喝光了自己的那杯。她不加掩飾地咂了咂嘴,向鄧布利多露出了微笑,而鄧布利多把握了這個時機趁熱打鐵。
“不知道您能否可以告訴我一些關於孩子們的過去?他們都是出生在這個孤兒院的吧?”
“好的,”科爾夫人又倒了一些杜鬆子酒。“我很清楚地記得湯姆出生,因為我當時剛剛被安排來這兒工作。那是一個除夕夜,又下著雨,你知道,天氣惡劣的夜晚。然後那個女孩,當時可能就比我大一點兒,她跌跌撞撞地走上大門口的台階。嗯,這種事情我們見多不怪了。我們把她帶了進來,不到一小時之後她就把孩子生了下來。又過了不到一小時,她就死了。”
科爾夫人無奈地歎著氣點了點頭,又吞下一大口杜鬆子酒。
“另一個孩子是港口撿來的,被丟棄在貨船上,我也不清楚來曆,撿到她的人直接給她取了名字。”
“那個死了的母親生前說了些什麽嗎?”鄧布利多問。“比如有關孩子的父親?”
“是的,她說過,”科爾夫人手裏端著一杯杜鬆子酒,麵前還是一位熱心的聽眾,科爾夫人現在顯然有很多的話想說。
“我記得她跟我說,‘我希望他長得像他爸爸,’老實說,她這麽想是對的,因為她一點兒也不好看——然後她告訴我要給他起名叫湯姆,來紀念孩子的父親,中間名是馬沃羅,紀念她自己的父親——真是怪名字,對不對?我們還在猜想她是不是從吉普賽馬戲團來的——然後她又說男孩的姓是裏德爾。說完這些就死了。”
“後來我們就按照她說的給孩子起了名,這個沒戒指的可憐的女人似乎把它看得很重要,可是沒有什麽叫湯姆和馬沃羅的人,也沒有任何姓裏德爾的人來找過這個孩子,事實上那幾年人人都過得不怎麽樣,孤兒院勉強可以給他一口飯,所以我們就把他留下了,直到現在他都待在孤兒院裏。”
“艾伊爾倒是走的正常程序,不過她也很奇怪就是了。”
科爾夫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幾乎有些醉了,顴骨上泛起了兩團紅暈,然後她說,“湯姆和艾伊爾都是奇怪的孩子。”
“有可能。”鄧布利多說。“我想是可能的吧。”
“湯姆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很奇怪,他幾乎從來不哭,艾伊爾就是天天哭,吵得所有人都睡不好覺的那種,等他們長大了一點兒,就變得……更怪了。”
“怪,怎麽個怪法?”鄧布利多溫和地問。
“嗯,他們——”
科爾夫人突然停了下來,她透過酒杯向鄧布利多投去詢問的目光,眼神不再那麽空洞了。
“他們肯定會去你們學校念書的,你保證!”
“肯定。”鄧布利多說。
“不管我說什麽都會把他們帶走?”
“不管怎樣。”鄧布利多莊重地重複道。
科爾夫人眯起眼看了看他,仿佛在判斷該不該信任鄧布利多。最後她認為鄧布利多是可以相信的,她脫口說道,“他們嚇到其他孩子了。”
“他們會欺負人?”
“我想是的,”科爾夫人微皺眉道,“很難說什麽不是他們幹的,他們總是出事情……一些很棘手的事兒……”
鄧布利多沒有催促她。她又抿了一大口杜鬆子酒,玫瑰色的臉蛋變得更紅了。
“比利·斯塔布斯的兔子……嗯,湯姆說不是他幹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做得到,可盡管如此,那兔子總不可能自己跑到椽子上吊死吧,是不是?”
“我也這麽認為,不可能,”鄧布利多平靜地說。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爬上去做的。我隻知道瑪莎前一天自殺了,然後——”科爾夫人又痛飲了一口,透明的液體流到了下巴上,“夏天的時候我們去遠足——你知道的,我們每年會帶著他們出去一次,去鄉下或者海邊——嗯,艾米·本森和丹尼斯·畢肖普事後都變得不太正常,我們問起來,他們倆都隻說是湯姆和艾伊爾去了一個山洞,湯姆向我們說他們隻是去探險了,可那兒一定發生了什麽,我敢肯定。還有,艾伊爾不肯睡覺,天天發瘋,唱些莫名其妙的歌,三樓的怪事特別多,嗯,許許多多事情,真是怪事兒……”
她又看了看鄧布利多,雖然雙頰酡紅,可目光卻很堅定。
“我會祝福他們有個好前程的,你把他們帶走吧。”
“夫人,我想您肯定能理解的,我們不可能讓他們永遠待在學校的。”鄧布利多說。“他們還是會回到這兒,至少,每個暑假。”
“哦,好吧,這總能讓我的耳朵清淨一會兒。”科爾夫人打了個酒嗝站了起來,“您想見見他們嗎?”
“非常想,”鄧布利多也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