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難!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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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安若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公交車,才踩著寒冷的星光回到家。
    進門前,她把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高,再三確認看不到裏麵的小西服之後,才掏出鑰匙開門。
    門一開,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
    “我今天下午給你發短信,怎麽那麽晚才回?”
    母親王婉把最後一盤菜放到桌子上,抬頭看向正在脫鞋的女兒,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指責。
    她今年四十五歲,皺紋略多顯得年紀稍大,大概是身為中學老師的關係,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尤為嚴肅。
    父親梁國昌坐在沙發上,老花鏡耷拉在鼻尖,喝著茶不吱聲。
    梁安若穿上拖鞋,神情有些疲憊,“下午在圖書館,手機必須靜音。”
    “一天天的不在家裏呆著……都過來吃飯!”王婉絮絮叨叨,也不接她的話,皺著眉頭,啪啪啪把三個碗按在桌子上。
    梁安若看看老爸,後者悄悄給了她一個略顯心虛的眼神。
    得。
    八成是他又哪裏惹到老婆了。
    更年期的女人,你不得不服,不服,那就罵到你服。
    她踮著腳尖往房間挪,“我先去換衣服。”
    “快點,一會兒飯涼了!”王婉在外麵喊道。
    關上門,梁安若忍著刺骨的寒冷,以多年練就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掉衣服,把小西裝踢進床底,再換上厚厚的三層睡衣,把自己裹得像熊一樣,開門走了出去。
    “就這麽點飯啊?”餐廳裏,梁國昌舔著臉給老婆說。
    王婉一個殺傷力十足的眼神削過去,把還在幾米開外的梁安若都嚇得渾身一哆嗦。
    梁國昌訕訕坐下,不敢再造次。
    “安若,吃飯。”王婉用筷子點點自己左邊的位置。
    梁安若坐下,看著麵前山一樣的白飯,默默舉起筷子,開始扒拉。
    少吃幾口菜,估計還是能把這碗飯塞下去的。
    剛這麽想,王婉就夾了一隻大雞腿,一大筷子韭菜和一大勺豆腐到她碗裏。
    梁安若,“……”
    三個人安靜地吃飯,背景聲是新聞聯播的結束音樂。
    “安若,”王婉又給女兒夾了一大筷子韭菜,“你大四的實習,媽媽給你找好了啊。”
    梁安若停下手裏的動作,猛地抬起頭,嘴角還粘著兩粒米飯,“啊?什麽實習?”
    王婉瞪著她,“大四了,要實習了,準備開始工作了,我的大小姐!”
    “哦。”梁安若低下頭,眼珠子不停轉。
    學校是要求找實習來著,但實習沒錢啊,所以她就一直不怎麽上心。
    “那個,一周去幾天啊?”她小心翼翼地問。
    “五天。”王婉回答得幹脆利落,“早上九點去,晚上六點下班。”
    “我和你張叔叔說了,叫他……哦對了,這實習是你張叔叔介紹的,記得下次看到人家說聲謝謝!那可是升海很好的一家律所!多少人想進都進不去!我叫你張叔叔叮囑人家了,讓你加班也沒關係,主要是把業務學好了,聽到沒有!”
    晴、天、霹、靂。
    還要加班?!免費,加班?!
    “我們大四是有畢業論文要寫的,時間上麵可能……”
    啪!
    王婉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你知道嗎,人家李阿姨的兒子,現在一個月賺多少錢?”
    梁安若一時間都蒙了,這話題跳得有點快,“……李阿姨?哪個李阿姨?”
    “就是老早以前,住在我們樓下402的那個老鄰居嘛。”梁國昌突然開口了,討好地看王婉,“是吧,老婆?”
    人都搬走十多年了,我哪裏還知道她兒子現在一個月賺多少錢?!
    而且他當年老揪我辮子!
    “哦,”梁安若腹誹完,乖巧地點點頭,“多少錢?”
    “五萬。”王婉伸出一隻手,五根手指頭張得比鴨爪子還開,“小夥子一個月五萬多,人家就是做律師的,上一年剛碩士畢業,現在在一家英資所裏。”
    “你要感謝你媽媽我呀!”見女兒沒什麽反應,她氣得把桌子敲得咣咣響,“當年,是媽媽找到你們班主任,把你的誌願改掉了!不然你報那什麽藝術設計專業,畢業之後出來工作,哪裏來這麽高的工資!”
    “......”
    話音剛落,梁安若的心仿佛再次被拉開一道血口子,開始滴滴答答地往外滲血。
    舊的傷疤或許已經不疼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撕開,結的痂便會越來越厚,也就變得越來越難愈合。
    梁國昌停下筷子,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悄悄在桌子下麵踢了踢她的腳。
    梁安若深吸一口氣,默不作聲,低頭拚命扒拉飯。
    “……你呀,當時一點也不懂事,還吵著要報提前批去北京,去什麽中傳媒?”王婉斜著眼睛看她,搖搖頭,“那麽遠,你一個女孩子,叫媽媽怎麽放心?”
    “......你說你從小到大,哪裏自己做過什麽事情?不都是靠媽媽,什麽都幫你想好準備好?連填誌願這種人生大事,都是媽媽在幫你操心!你爸爸呢,不說了,什麽都不管……”
    “……不過好在你們那一屆,最後是改成了平行誌願,不然媽媽真的晚上覺都睡不著……”
    王婉的聲音越來越遠,梁安若夾起碗裏的豆腐,忽然想起今天晚上看到的一款甜點。
    都是白色,方形的。
    她咬了一口手裏的豆腐,鮮香酥嫩,略微發苦。
    翻過來一看,原來底下被王婉煎焦了。
    她機械地嚼著,想要想象一下那款甜品的口感和味道,可惜想象不出。
    因為三年來,四處奔波忙於打工的她,沒有一刻停下過拚命賺錢的腳步。
    十來分鍾後,等那些甜品在腦袋裏過了三輪,梁安若鬱結的心情才終於平複下來。
    王婉的聲音又一點點大起來,她還在自顧自地說,時不時問一句梁國昌,得到的永遠是他的點頭應承。
    梁安若放下手裏空空如也的碗,瓷器碰到桌子,發出清脆的一聲。
    “吃完了?”王婉還在滔滔不絕,看也沒看自己女兒,“把碗放著吧。”
    梁安若默默起身,朝房間走。
    王婉站起來,一邊收拾一邊歎氣,“哎,多大的人了,連碗都不會洗,還說什麽要去北京……”
    “還不是我們慣的,就是對她太好了。”梁國昌附和道。
    不知怎的,梁安若的腦袋裏,突然轟的一聲!
    明明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隻見她猛地轉身,一張素淨的臉此刻在燈光下,竟漲得通紅。
    身體兩側捏緊的拳頭,隱隱顫抖。
    她看著王婉。
    “我要出國。”
    四個字,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