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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安若鬱悶地收回目光，隻好把要說的話，硬是咽了下去。
    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過分，陳碩有意岔開話題，“你現在還住在那個小區？和你爸爸媽媽？”
    梁安若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沒有要和他嘮家常的意思。
    “還住得下嗎？我那時候就覺得已經有些小了。”他似笑非笑道。
    他們家十多年前就搬去了市中心新建的高層，現在梁安若家那樣的老公房，對於一家三口來說，的確會有些狹小，尤其是在孩子長大之後。
    “挺好的，習慣了。”
    她簡明扼要地說，完全是能用三個字回答，就絕對不用四個字。
    她剛才被氣了一下，現在反應過來，覺得還是不要把關係鬧得太僵，免得王婉過後又來找自己麻煩。
    畢竟這個陳碩，看著可不像是什麽大度的人。
    “有沒有什麽拆遷的消息？”他又問。
    “沒聽說。”
    他笑笑，“我媽前幾天還在嘮叨，說特別後悔當年把那套房子給賣了，因為據說現在市中心那種老公房，很多都準備要拆了。”
    “如果是真的，那還真是不錯，雖然賠的房子都在郊區有點遠，不過好歹大點，住的沒有那麽憋屈。”
    梁安若喝口水，壓壓火氣。
    “我有個朋友，工作上接觸很多有關政府拆遷的事情，有空幫你問問。”
    陳碩伸手，一副路子很粗的樣子。
    “哦。”
    “我聽你媽媽說，你也打算去英國？”
    聽到這話，梁安若一時間如鯁在喉，隻能硬著頭皮點頭，“……嗯。”
    “英國挺好的，如果不是因為我爸媽著急，我是想留在那裏的。”陳碩很是惋惜地說，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過了好幾分鍾，才重新看向對麵的人。
    “我看過你的成績，平均績點3.8，已經很高了，應該沒什麽問題，到時候隻要好好準備雅思考試，相信你很快就能成為我的校友。”
    聞言梁安若不禁皺了皺眉頭。
    她真的很受不了王婉這一點，總是讓她有種被扒光了，拎到所有人麵前的感覺。
    一說到自己在英國的學校，陳碩頓時侃侃而談，梁安若本來就沒要去，於是全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專心構思今晚的推文，看著他的眼睛也逐漸放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連陽光斜照進來的角度都變了許多，就聽他說，“……國外和國內到底不一樣，他們更加注重運用能力的培養，不像國內的大學，考試總是理論占多，出了校門大家還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如果你有什麽問題，就盡管來問我，我已經工作了幾年，好歹還能回答點東西。”
    這話倒是提醒了梁安若，隻見她眨眨眼睛，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出一張長圖，把手機遞到對麵。
    這是“吃土肥宅漫畫”抄襲事件之後，她的熱心粉絲梳理了一下事件始末，做出的一張長圖，用於廣大網友更好的了解真相。
    “最近這件事在微博上挺火的，你怎麽看？”她問。
    陳碩拿過手機，花一分鍾草草看完了全部。
    “像這種網絡侵權問題，每天……不，可以說是每分鍾都在發生，根本沒什麽好研究的，純粹是浪費時間。”他冷笑一聲，語氣滿是不屑。
    梁安若看著他，眉心一挑，“你說的浪費時間，是指研究網絡侵權問題浪費時間，還是指合理維權浪費時間？”
    “都有。”他說，把手機還給她，“我看那人就是盜了一幅漫畫吧？像這種類似的卡通形象，在我記憶中滿大街都是，界定的界線本身就很模糊，即便是去到法院恐怕也很難判定。”
    “況且個人維權費時費力，還不如私下和解來的便捷，明明用錢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何必大張旗鼓，如此大費周章？”
    “我看這個人，根本就是在嘩眾取寵。”
    “侵權屬於違法，”梁安若心裏竄起一團火苗，語氣也變硬不少，“那個人是直接照抄，有什麽難以判定的？”
    “那又如何？被侵權人還要自己取證，跑東跑西就為了幾百塊錢，又不是什麽名師大作！”陳碩嗤笑一聲。
    “就是因為長期以來zf的不作為，以及人們維權意識的缺乏，才導致這樣的侵權行為屢禁不止，甚至越來越肆意猖狂，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想，那受害人的維權之路隻會越發舉步維艱。”梁安若冷冷地說。
    陳碩真心覺得她特別有意思，忍不住拔高音量，“你維權，還不是為了讓法院判他付錢給你？既然兩者的結果根本就是一樣的，那又何必舍近求遠，自找麻煩？”
    說一大堆，最後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錢？何必搞得這麽道貌岸然？
    陳碩真的很想翻個白眼。
    “不一樣，”梁安若義正嚴辭地反駁，“從性質上就完全不同，隻有讓侵權者受到法律的製裁，才能對他們今後的行為，以及那些和他們抱有同樣想法的人的行為，起到更積極有效的約束作用。”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天真？現在不是在學校，”陳碩非常無語，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嘴角含著譏諷，“實話告訴你，等你開始工作了，就會明白自己今天的話，聽起來有多麽可笑！”
    那種被人奪走作品，被肆意糟蹋心血的感覺，想必對陳碩這種事事都講求“性價比”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梁安若終於明白，如果真有一件事可笑，那就是今天自己根本就不應該來這裏。
    隻見她毫不示弱地回看過去，勾起嘴角，微笑著說，“如果中國的律師都像你這樣，我看那才是真的可笑。”
    “還是說，你遙遠的母校裏的導師，在談及知識產權問題的時候，就是這麽教你的？”
    話音剛落，陳碩看著她的眼神便一點一點冷了下去，直到叫人發怵。
    梁安若則一臉淡定地靠坐在對麵，那表情仿佛他就是個超大號的玩具熊。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劍拔弩張。
    過了許久，陳碩突然神色一動，露出一個虛偽的笑來。
    “今天說好是敘舊的，幹嘛聊這麽嚴肅的事情？法律上的事情，自有比我們更專業的專家學者來考量。”
    他無奈地一攤手，似是要主動翻過這一頁。
    “剛才聊到哪裏了？哦對，那你在英國讀完研之後，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