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勾三搭四也滾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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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迷離戲外癡!
馮亦倫麵無表情目視前方了一會兒,才“嗬”的無奈輕笑了一聲,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家的事,誰知道。”
同樣是裴家的私生子,馮亦倫跟他們家的關係要比我親近多了。我搬進裴家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聽說馮亦倫的媽媽跟我媽完全是兩個路子,我媽向來是與世無爭型的情人,隻要給夠她錢花,她可以本本分分的做個十幾二十年的情人,不該她肖想的一分一毫都不會爭。
但馮亦倫的母親就不一樣了,據說,她打從跟了裴述青後就一心盼著能扶正進門,坐上裴太太的位置。生了個兒子之後更是巴望著母憑子貴,在裴家占個一席之地,所以想方設法的把她兒子,也就是馮亦倫,盡早送進了裴家。
可惜,裴家又不缺兒子。裴述青有兩任老婆。第一任就給他生了兩個兒子,第二任又生了兩女一子,三男二女,根本不差馮亦倫這一個。所以盡管從小就進了裴家,跟另外幾個姓裴的孩子一起長大,他也沒得到裴述青更多的寵愛,更沒能為他媽爭取到裴家的一席之地,甚至連姓都沒改。
他讀完書之後就去幫忙經營裴家的生意了,裴家的產業向來不看身份,隻看能力,馮亦倫聰明又賣力,自然發展的不錯,聽說已經開了兩三家分公司了,都是他自己名下的產業。他跟我一樣,從沒奢望過能從裴家得到許多,生活是貧窮還是富貴,都得靠自己打拚才行。
車一路開到了市郊的一家私人醫院,快下車了,馮亦倫突然抬頭看著我,說“哎,對了,你應該叫上你老公一起過來啊。他現在有空嗎?讓他來一趟?”
陸晨鬱?我根本沒對他說過我的家庭情況。裴述青的身份特殊,在國內的商圈裏算是頗有名氣了,而我這個私生女的頭銜又太敏感,我可是個明星,擔不起這樣給我抹黑的家庭背景。所以我跟裴家的關係我從沒對任何人提起過,外界也從來都沒人知道。
於是我敷衍道“他忙,沒時間。”
“忙也要分什麽事情吧。你們結婚到現在,還從沒帶他到家裏來過一次,甚至你連結婚的事情都沒提過,我們都是看了新聞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這些也就算了,爸爸現在這樣,於情於理他都該來看看。”馮亦倫擺出一副長輩的口吻教育我。
馮亦倫不知道陸沉鬱和我並不是真正的夫妻,又沒辦法跟他解釋。但我早就鐵了心不會讓這兩邊攪合到一起,不由得皺了眉,說“你能不能別管我的事,連老頭子都沒說過什麽,你在這裏瞎操什麽心。”
馮亦倫看著我,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沒再說話,帶著我朝病房走去。
病房門口守了不少人,看到我跟馮亦倫,直接開了門讓我們進去。
這是間高檔病房,外頭是一個客廳,擺著沙發電視冰箱,裏麵那間才是給病人住的。一進去,就看到一年輕一年長的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說著話。
見我們進來,年輕的女人緩緩站起身來,朝馮亦倫點了點頭,又朝我點了點頭。這是裴家老三,裴述青的大女兒裴明歌,身份上來講,我該叫她一聲三姐。
我也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轉而看向沙發上端坐著的女人,出聲道“陳阿姨。”
陳嵐芝依然帶著得體的微笑,說“阿卿來了,你爸爸在裏麵呢,剛剛睡醒,在跟你大哥說話。”
她的聲音端莊而溫和,即便身在醫院也穿著精致的套裝,即便神色眉宇間難掩憔悴哀傷,頭發和妝容卻依然一絲不苟,當真是名門貴族女主人的典範。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副摸樣,十多年了,始終沒什麽變化。那些豪門狗血劇裏女主人殘害私生子的戲份全都沒有過,她對我和馮亦倫一直不錯,雖然沒有親生母親的那種親昵寵愛,但始終溫和大方,不曾有過任何苛待。
裏麵的人關著門談話,這會兒我自然不方便進去,就老老實實坐在一邊等著。
四個人誰都不說話,又沒什麽事能打發時間,自然無聊的很。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換做平時,我早就找借口開溜了。可不知道怎麽,目光落到關閉的病房門上時,想到裏頭那個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男人,想到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就說不出告辭的話了。
等到天都黑了,房門才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中年男子。
那是裴述青的大兒子裴敬辭,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跟我不是同齡人,身材已經開始有些走形,但看得出不是油膩的虛胖,是到了這個年齡難以避免的發福。
他戴著副眼睛,臉上沒什麽表情,沉穩老成的模樣跟裴述青一模一樣,掃了一眼客廳裏的眾人,才對陳嵐芝說“爸睡著了,我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明早再過來。”
陳嵐芝點著頭同他告別。
裴敬辭走後,我猶豫著說“爸要是睡著了,我就不進去打擾他了吧。改天再來看他。”
“沒關係,進去看看他吧。”陳嵐芝一邊說,一邊帶著我往病房裏進,“你爸爸這些天啊,精神頭都不大好,白天也有一大半是在睡著的。你叫叫他,要是叫得醒就陪他聊聊天,總好過頭昏腦漲的一直睡。”
我站到病床邊,看到躺在那裏帶著氧氣罩的男人。
他的樣子看起來還好,大概是被照顧的極好,根本看不出是重病垂死的人,沒瘦的脫形,也沒滿身插著管子,隻是睡的很沉,如果不是氧氣麵罩上時隱時現的白霧,幾乎都看不出他還在呼吸。
他得的是肝癌,幾年前就確診了,還去國外治療了一段時間。
他那麽有錢,什麽都能用最好的,即便是癌症也不是無法抗衡。從國外回來之後,病情應該是有了很好的控製。可惜沒過太久就成了這樣,不知道是癌症複發還是其他的並發症,我從沒打聽過他的病情。
睡著了也好,就算他醒著,我也不知道該跟他聊些什麽,所以幹脆也沒叫他,就站在病床邊,一會看看他,一會看看別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傻愣愣的發了好一會兒呆,我站起身來,走出病房。
關門前,我突然很想回頭再看他一眼。可頭轉了一半,還是轉了回來。
算了。不看了。來生再見吧。
不,來生也不要見了。來生,你還是不要再做我爸爸了。
馮亦倫開車送我回家。一路上我都沒跟他說話,靠著椅背望著窗外發呆,連到家了都不知道。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車子已經在我家門口停了好半天了,馮亦倫正開著車窗在一旁抽煙。
“到了怎麽也不叫我!”我瞪著他埋怨。
“誰知道你怎麽回事?我還以為你不想下車,就陪你坐一會嘍。”他一邊說一邊吸了口煙。
我心情沒由來的煩躁,就沒事找事的找茬說“誰讓你抽煙了!你不知道我聞了煙味就想吐嗎!”說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摔了車門走人。
“……我哪知道……”馮亦倫自言自語的念叨了一句,明明謊稱想吐的人都已經走了,還於事無補的掐滅了手裏的煙。
剛進家門,就看到玄關擺著一雙男士皮鞋。今天出門的時候這雙鞋還不在這裏,看來是陸晨鬱回來了。
這倒是奇怪了,平時如果我們倆吵了架,至少十天半個月之內他是絕對不會回來這邊的。晚飯時才剛剛吵的不可開交,這會兒他怎麽就回來了。
可我現在沒心情應對他,更沒力氣跟他吵架,隻想上床睡覺,希望他老老實實的呆在他自己房間裏別來打擾我。
一抬頭,我就知道我的幻想破滅了。陸晨鬱站在窗邊,正臉色陰沉的看著我。
我無奈的望了望天。他是晚上跟我吵架沒吵過癮,回來接著找茬的吧,這人怎麽這麽小心眼!
“誰送你回來的。”他冷聲質問我。
我心裏一慌,剛剛他站在窗戶旁邊,該不會正看到馮亦倫了吧?應該不會,馮亦倫坐在車子裏,可他好像開了窗戶抽煙來著……但天這麽黑,又離得這麽遠,就算看到了也未必看得清是誰吧?
可如果沒看清,他又為什麽發問?難道是已經猜出來我跟馮亦倫甚至跟裴家的關係了?
腦子裏一來一回的想著,就遲疑著沒答話,落在陸晨鬱眼裏,就變成了心虛的表現。
陸晨鬱臉色更加難看,聲音已經明顯帶了怒氣“盛卿!就算你饑渴難耐非要勾三搭四也給我滾遠點!還勾搭到家門口來了!你把我晚上說過的話都當放屁了是不是!”
原來他是把我同父異母的哥哥當成了我的相好!我倒反而放心了。
不過我今天實在懶得跟他說話,白了他一眼,就打算上樓梯回房間。
哪知道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動作簡直有些粗魯,拽的我一個趔趄,對我吼道“你聽到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