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倒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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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中迷離戲外癡!
    當時隻是被問到,就隨便回答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沒想到節目播出後這段話廣受好評,還被改編引用到很多地方去。
    要不是陸晨鬱這樣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多優點……一時間說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於是我很承他的情,靦腆的笑了笑,說“那好,反正我們是一起參加,你在旁邊多指點我就好了。”
    大概是史無前例第一次見我這麽謙虛,陸晨鬱也更加耐心起來,又說“還有一件事,那個節目飛國外之前都要在出發地住一兩天,一定有親自下廚這個環節,十指不沾陽春水肯定不會是什麽加分形象,你最好這些天好好學學廚藝,基本的操作一定要會,還要有幾樣簡單的拿手菜。”
    我是臉瞬間垮了下來,“不是吧,做菜好恐怖啊,不學行不行啊?”
    上次隻是煮個麵就燙傷了手,真的要學做菜恐怕半條命都會搭進去。
    陸晨鬱卻冷眼看著我,半點同情心都沒有,“做菜一點都不難,比演戲簡單多了。”
    “可是真的很可怕啊……況且我本來就不喜歡真人秀,以前都沒有參加過,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
    “你到底熱不熱愛演戲?”陸晨鬱突然問道。
    我愣了愣,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問一個演員這種問題,用膝蓋想也知道,答案必定是愛,熱愛,畢生所愛。
    “我覺得你不愛。你為了演戲,什麽代價都不願意付出,不願意改自己的臭脾氣,不願意屈就別人,不願意為了更高的人氣更好的資源更多的機會去做一些你不喜歡卻必要的事情。這不是你有原則,你隻是不夠愛這件事,覺得它不值得你付出代價。”陸晨鬱平靜的說著。
    我向來很反感陸晨鬱用那種居高臨下教育人的口吻和我說話。可是這一次,他說得我啞口無言。
    其實就算他不說這些話,我自己也是有過思考的。是的,在演員這條職業道路上,我走得太任性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愛不愛。講真的,我有的時候想,如果我不做演員,要去做什麽呢?好像除了演戲之外我也什麽都不會了。很小的時候我媽就送我去拍戲,大家都說我很有天賦,是個天生的演員,所以我也很自然的考了電影學院,偏偏運氣又好,十七歲就遇到了賞識我的伯樂,讓我年紀輕輕就大紅大紫。所以走上演員這條路,太順其自然了,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必然的。
    但你真的問我愛不愛,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有過比較。我隻會演戲這一件事。大概這輩子也就隻能做這一件事。
    但不管怎麽說,我至少是用我這一生去做這件事。我覺得總比那些以演戲為手段追名逐利的人強多了吧。對我來說,人氣和片酬都不是那麽重要,哪怕少給我一點錢,但如果有好的片子和角色讓我演,我就很開心了。我是真的覺得演戲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我很享受。
    可我也確實不想為了演戲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所以我雖然恨薛遲愛對我不擇手段,但也不想徹底搞臭她,她肯付出我不願意付出的,所以也就能得到比我更多的東西。雖然我不認同這種形式的付出,但也沒什麽好不服氣的。我從當紅影後跌落到今天這個境地,從來沒有抱怨過,都是自己作的,也沒什麽好委屈的。隻是沒有好戲可以拍,我就挺難受的。”
    我低著頭,絮絮的說著這些想了許久的心事。這些都是以往想在心裏的事情,從沒打算對人說起,也不知道今天怎麽就全都說了出來。
    陸晨鬱沉默了片刻,我還以為他又要發表什麽長篇大論,卻隻是稍顯無奈的說了一句“你倒坦誠……”
    “那所以……”我的語氣有點可憐,“可以不學做菜嘛……”
    “不行!”
    迫於陸晨鬱的淫威,我隻能閉關修煉廚藝,請來的第一個老師就是孫姐。
    孫姐除了幹活利落,也是做得一手好菜,可惜做了我的保姆,此處強項沒有多少發揮的餘地。被雇主讚美也是工作中重要的環節,這方麵的心理長期得不到滿足的孫姐難免心存遺憾。
    於是,一聽說我要學做菜,孫姐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而孫姐堅持萬物皆有靈,食物亦如此,浪費食物是有罪的,菜做出來了就一定要吃。於是我請了重朔來家裏吃飯,不僅重朔,還有一眾身邊的工作人員,化妝師、攝影師、造型師,但凡是親近的能請到家裏來的都請來了,美其名曰請他們吃飯,不僅聯絡了感情,又有人來替我試吃味道,實乃兩全其美。
    請一頓不算完,一連請了三天,不來都不行,不來就是看不起我盛卿,也看不起我老公陸晨鬱,這點麵子都不給,也枉費我們一起工作這麽久的情分。
    在我的威逼利誘下,大家其樂融融的在我家吃了三天晚飯,雖然這個“其樂融融”可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連吃三天飯也確實沉悶,第三天我們就另外安排了火鍋啤酒的項目。大家正吃吃喝喝酒意微醺的時候,陸晨鬱也回來了。
    眾所周知,我酒量差酒品壞還愛喝,所以陸晨鬱進門的時候,我正迷迷糊糊的歪在重朔肩上胡言亂語。
    而眾所周知,陸晨鬱是個愛吃醋的人。重朔連忙像丟燙手山芋一樣把我丟給了化妝師。我的化妝師是個gay裏gay氣的中年男人,同樣眾所周知,越gay的化妝師越讓人放心。
    可化妝師仍覺得不妥,又將我丟給了文編。
    文編終於是個女人了,她接住了我,抱在懷裏沒再丟出去。
    大家都和陸晨鬱打招呼,有叫姐夫的,有叫陸哥的,有叫陸老師的。陸晨鬱一一應過,從文編手裏接過我,說“怎麽又喝多了。”
    “我沒喝多!”我比比劃劃的跟陸晨鬱說著。其實這會兒我是有神誌的,隻是頭有些暈,情緒也加倍放大,異常的興奮。
    陸晨鬱把我抱起來,對大家說“她一喝多就耍酒瘋,沒給你們添麻煩吧?我帶她過去休息一下,免得一會兒鬧起來。”
    他把我放到了沙發上,我確實頭暈,被放倒後也就起不來了。
    盡管他說了讓大家別在意,繼續吃繼續玩,可大家總有些放不開了,沒呆多久便都散去了。
    我大概是睡著了,再睜眼的時候,客廳裏的燈已經被關掉了,隻剩下從廚房裏投出來的一點光暈。
    爬起來走進廚房,看見陸晨鬱卷著袖子倚在窗台上抽煙,旁邊的水槽裏堆著洗了一半的碗。看樣子他是洗碗洗了一半去抽煙了。
    “怎麽在屋子裏抽煙啊。”我有點抱怨。他平時幾乎不抽煙,就算抽也是去露台上。
    聽到我說話,他轉回頭來,順手掐了煙扔掉。
    “你在洗碗嗎?孫姐呢?”
    “太晚了,我讓孫姐睡了。”他答著,又打開水龍頭繼續洗碗。
    看陸晨鬱洗碗也別有一番滋味。他這個人的長相怎麽看都跟洗碗這種事不搭,可就像他做飯一樣,他能抵消那種違和感,反而帶著從容遊刃的協調,是一種曆盡繁華後的平靜安逸。
    但我請人來吃飯,卻叫陸晨鬱幫我收拾,我哪裏過意的去,便去餐桌上撿了剩下的碗過來,問道“要不我來洗?”
    “你會?”他眼都沒抬。
    “不會,嘿嘿。”我幹笑了兩聲。
    其實我的本意不過是客氣客氣,借此表達一下感謝之情,哪知道陸晨鬱突然將沾著泡沫的海綿遞到我手裏,說“剛好學學。也沒有隻學做菜不學洗碗的道理。”
    “不不……不用了吧……”那海綿稍稍一捏就有一大堆的泡沫溢了出來,我捧著那一堆泡沫不知所措。
    “就算不是為了上節目你也應該適當學學這些生活技能,可以不做但不能不會。”
    他這不是在說他自己嗎?這些生活技能,平時從來不見他做,但他也都會。可他這是在用他的生活方式來改造我,怎麽就不能不會?我這二三十年不是也好好的活過來了?
    可不情願也沒用,這碗也確實該我來洗。
    我拿起一隻碗胡亂的擦著,那隻海綿也不知道該做什麽用。陸晨鬱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長歎了口氣,走上前來將碗放在我左手上,又把海綿塞到我右手上,說“用海綿蘸著洗潔精泡沫,轉著碗擦,懂了嗎?”
    轉?怎麽轉?
    我試探著轉了兩圈,完全找不到竅門……
    “你……”陸晨鬱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樣,一邊轉一邊擦。”他分別握住我兩隻手,借著他的手操縱我洗碗。
    “這樣洗……”我正要和他說話,一轉回頭便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他雙手都在我身側,幾乎是一個將我抱在胸前的姿勢,而他低著頭,我仰著頭,隻要我再踮一踮腳,就可以挨上他的臉。
    我們時常需要擺出一些親密的姿態,大概是習慣了,所以對他沒有什麽防備,一些身體上的接觸也並不排斥。可眼下突然覺得,這樣似乎有些太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