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孤北城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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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睦師叔,那些飛蟲越來越多了,我們……我們快抵擋不住了。”殷承霖赤紅著雙眼,眼下掛著濃濃的青黑,一臉愧疚的對睦月道。
    “守不住也要守,若是連我們都退下了,這一城的人,就隻能淪為那些蟲子的食物。”
    “隱天宗和雲隱門的壓力隻會越來越大,最終會和被我們放棄的孤北城一樣,淪為死城。”睦月一貫清冷的臉上,也露出了深深的疲憊。
    “睦師叔,這些飛蟲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我們當初明明已經在秘境中將它們都殺死了呀?”殷承霖抹了一把疲憊的臉,不解的問道。
    “據上界傳下來的消息,應該是那群幽冥人搞的鬼。”睦月想了想前不久傳回來的信息,道。
    “這群幽冥人到底想做什麽?”殷承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氣憤的說道。
    “還能做什麽?無外乎想要搶奪我們的家園,成為此界的主人,又或者,把我們當食物了。”睦月冷哼一聲。
    “睦師叔,不好了,那群血魂蟲又開始攻城了,七海真人請您趕緊去幫忙守城。”門外傳來弟子焦急的聲音。
    屋內兩人聞言,臉色俱是一變,睦月起身匆匆朝門外衝去,殷承霖也跟在她的身後,朝外跑去。
    “馬師弟,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殷承霖衝出房門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睦月的身影。
    他一把抓住還沒來得及離開的馬師弟的胳膊,大聲問道。
    “剛剛交班的時候,我們正準備與雲隱門的人換防,卻突然傳來嗡嗡聲。”
    “我們一抬眼,就發現那群已經通體血紅的蟲子,鋪天蓋地的朝護城大陣衝了上來。”馬師弟滿臉的血汙。
    盡管他很焦急,還是停下腳步回答殷承霖這位二師兄的話。
    “它們這次完全不同於之前那種散兵遊將,各自為戰的打法,像是接收到了某種指揮,全部集中在一處攻擊陣法的某一個點。”馬師弟帶著疑惑道。
    “七海前輩見狀,立刻上前修補陣法,誰知道這群畜生竟然分出一個隊伍去攻擊陣法的另一處薄弱點,真人無奈,這才叫我趕緊來找睦師叔求助。”
    殷承霖聞言,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那群他們曾經在千機秘境的移花宮中見過的怪蟲,不知為何,像是一夜之間突然出現在天寅界的一樣。
    它們不僅防禦力驚人,繁殖能力也驚人的很。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整個中州已布滿了它們的身影。
    它們就像蝗蟲一樣,每經過一個城市,多則一兩個月,少則三五天,整個座城市便淪為死城。
    城內一切生靈都被它們吸幹了血肉,化作一具皮包骨的幹屍。
    如今還在苦苦支撐的城市已然不多,大部分都是六大派直接或者間接管轄,納入羽翼下的城市。
    或者像蓮湖城那種,有修為較高的散修或者實力強大的家族坐鎮的城市,還能勉強支撐著不淪陷。
    孤北城因為極北冰原地形特殊的緣故,千百年來除了隱天宗和雲隱門,就隻有這麽一座大城能夠在極端惡劣的冰原上生存下來。
    所以它不僅是極北冰原對外的門戶,更是守在隱天宗和雲隱門前方的一道防線。
    一旦孤北城淪陷,還在苦苦掙紮的隱天宗和雲隱門壓力將會更大,有極大的可能走上雍州城的後路,成為一座無人生還的死城。
    但這群怪蟲的數量實在驚人,猝不及防下,人修隻顧著防守,完全抽不出人手查找它們的來源,給了它們成長的時間。
    龐大的數量讓它們有餘力在同一時間攻擊人修所在的全部城市,還能根據這些城市防守時泄露出來的力量,調整它們攻城的數量。
    由於隱天宗和雲隱門自己的大本營也遭遇了攻擊,隻能各自勉強抽調一位高階修士,與城中各方勢力共同抵禦血魂蟲的攻擊。
    但這群血魂蟲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實力已經增強了數倍,又沒有了移花宮內那神秘的禁製壓製。
    它們吸食了眾多修士和生靈的血肉,已經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五行術法和一般的法器打在它們身上,已然造不成傷害。
    隻有元嬰修士禦使本命法寶,才能殺死它們。
    此時的孤北城被一朵碩大的六角形冰花整個籠罩在中間,冰花通體呈冰藍色,在一片雪白的冰原上,特別的惹眼。
    在冰花一東一西兩個角上,正圍著一群通體血紅的,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蟲子,密密麻麻的啃咬著冰藍色的光圈。
    “哢擦哢擦”的聲音不絕於耳,而冰藍色的冰花角已經出現了細密的裂紋。
    裂紋以兩個角為起點,有朝著四方擴散的趨勢。
    七海已經衝出了冰藍色光罩的保護圈,朝著東麵那隻角的血魂蟲攻去。
    可正如馬師弟說的那樣,這一次攻城的血魂蟲,似乎已經產生了智慧,有了統領全局的指揮者。
    隻見原本就密集的隊伍突然分出一小隊,朝著七海圍了上去,而另一隊,依舊不停歇的啃咬著冰花。
    睦月趕到時,西麵的冰花角尖已經被啃食殆盡,有一道細細的裂縫即將被打開。
    她顧不得支援已經陷入苦戰的七海,鐺玥劍憑空出現,隨著她手腕的轉動,舞出一道奶黃色的劍氣,直衝西麵角的血魂蟲而去。
    “當...”鐺玥劍奶黃的劍身與一隻通體血紅,已經紅的發黑的血魂蟲蟲身撞在一起,發出了刀劍相擊的巨大聲響。
    西麵角的血魂蟲也像是得到了神秘人的指揮一般,隊伍被一分為二。
    一隊迎上了來勢洶洶的睦月,一隊仍舊專注的啃噬著冰花。
    很快,隻身一人迎戰的睦月和七海都陷入了蟲海的包圍,且包圍圈越縮越小,供他們施展的空間也越來越小。
    而東西兩麵的冰花發出了細碎的呻\/吟,越來越多的裂紋出現在了冰花身上,一副大廈將傾的末日景象。
    孤北城中的修士和普通人都走了出來,神色緊張中帶著絕望,死死的盯著空中兩處戰場。
    “爹,咱們得去幫師叔,一旦寒霜陣破了,所有人都得死。”殷承霖帶著馬師弟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一群人神色緊張的盯著空中兩處戰場,卻沒有人願意出城援手。
    殷恒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長子,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其他幾人。
    這幾人分別是莫家家主莫正初,莫寄風的爹。
    秦家家主秦博遠,秦岸的爹。
    徐家因為徐天濤的失蹤,目前是徐家老二做主,名叫徐天成。
    還有成家家主成鑲,和最近百年才依靠著雲隱門扶持新興的家族,古家家主古越澤。
    孤北城由於是極北冰原唯一一座修真大城,也是唯一一座可以住人的城市,別看占地麵積不大,裏麵的勢力卻是多如過江之鯽。
    莫家,秦家和殷家是最初出現的老牌勢力,也天然的與隱天宗親近。
    畢竟隱天宗最初的最初,就是由這幾家家長聯手建立的。
    及至後來幾位創始老祖接連飛升,繼任者人心浮動,爭權奪利後,分裂出了一個雲隱門。
    在徐家和成家的支持下,雲隱門日漸做大,有了與隱天宗抗衡的實力。
    在雲隱門的支持下,孤北城中又多出了一個新興的家族,古家。
    總之孤北城內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又相互牽製,往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是以血魂蟲攻城的時候,這幾家家主為了防止對方趁虛而入,背後下黑手,一個個的都隻是觀望,不曾出手。
    引得七海和睦月不得不孤身出城迎戰血魂蟲,以期保住護城大陣。
    “諸位前輩,護城大陣一旦失守,不說這一城無辜之人,就說你們的親人朋友,家族弟子,能跑的掉幾個。”
    “大家真要眼睜睜看著家族被滅,族中弟子被殺嗎?”殷承霖一看他爹那個樣子,就知道這一群人精在想些什麽,不由得加重了語氣說道。
    他說話的同時,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掃過每個家主的眼睛。
    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幾人,竟然紛紛避開了他的眼睛,沉默著沒有說話。
    片刻後,徐天成摸了摸鼻子,訕笑道。
    “殷世侄,我瞧著兩位真人還有餘力,目前的情勢也還沒有到你說的那種程度吧。”
    “還有餘力,那是不是就要眼睜睜的看著我師叔和七海前輩戰死,護城大陣破了,你們才願意出手?”
    “請恕成霖無狀,敢問幾位世叔,你們修為如何,能否在血魂蟲的圍攻下保全自己的同時,還能有餘力護住家族所有的弟子?”殷承霖不理會徐天成,一臉嚴肅的繼續責問幾人。
    “成霖,不得無禮。”殷恒見幾人的麵色都很難看,淡淡的開口斥責,又轉頭對幾人拱拱手。
    “我這兒子常年不在身邊,養的有些歪了,幾位道友不要介意。”
    他的話很敷衍,拱手也拱的毫無誠意,對麵幾人的臉又黑了幾分。
    卻在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卻是冰花東西兩個角終於承受不住綿密的啃食,裂開了一條可供血魂蟲身體通行的口子。
    隨著這兩條口子的裂開,接二連三的脆響聲響起,不僅幾位家主的臉色變的難看至極,一直抬頭仰望天空的人也亂了。
    他們驚慌失措的四下亂跑起來,嘴裏嚷嚷著聽不清的話語,帶動著越來越多的人跑動起來,大街上很快就亂了。
    許多人被推搡在地,還來不及站起身就被活生生的踩死,成為一灘肉泥。
    有抗壓能力弱的,已經抄起手邊能拿到的東西,無差別的攻擊經過他身邊的人來。
    城中所有人都見過從外麵傳來的,那些被血魂蟲攻破護城大陣後,裏麵的人是如何被吸成人幹的。
    死亡的陰影籠罩了孤北城,血魂蟲還未正式向城中諸人發起衝鋒,他們,已經先亂了陣腳。
    “都別慌,別到處亂跑,不要隨意殺人。”殷承霖的聲音裹挾了靈力,大聲安撫驚慌失控的行人。
    但眾人眼睜睜的看著第一條血魂蟲擠過冰花的裂縫,綠豆大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興奮,朝著眾人飛速射來。
    他們被這一幕刺激,早已理智全無,驚恐和絕望占據了所有心神。
    可想而知,殷承霖的聲音有多麽的無用,到處是驚慌失措,四下奔逃的行人。
    “幾位,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他赤紅著眼睛,盯著在座的每一位家主。
    “我兒說得對,唇亡齒寒,諸位,殷某先走一步。”殷恒沉聲說道。
    說完,他化作一道黑影,迅速升空,武器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拿起,迎著第一條穿過細縫的血魂蟲就衝了上去。
    剩下幾人麵麵相覷後,莫正初和秦博遠同時動了,朝著西麵角的裂縫飛了上去。
    徐天成眼珠子轉了轉,轉身一言不發的朝著家族駐地奔去。
    成鑲看著他肥胖的身子一扭一扭的消失在人群中,甚至粗暴的抓起一個擋住他去路的中年男人,隨手就是一扔。
    將另一個行人直接砸倒在地,不停的吐血,眼見著兩人都活不下去了。
    成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手持武器,朝著殷恒所在的東麵角飛去。
    古越澤也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懂,隻是在自己和別人的選擇中,有些人選擇了自己,而有些人,選擇了大家。
    殷承霖見狀,緊緊皺著的眉眼略微鬆了鬆,看向徐天成早已消失的背影露出一個狠辣又嫌棄,又帶著絲絲隱忍的眼神,轉身朝著天空飛去。
    那裏,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血魂蟲衝破了冰花的裂縫,朝著孤北城中飛來。
    除了飛身抵擋的五位家主,城中也有很多散修,以及小家族的修士們,自發的飛向天空,選擇以身做牆,為城中老弱撐起這一片天。
    明知不敵,但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這一戰,關乎整個天寅界生靈的性命,他們,必須迎戰。
    這世上從不曾歲月靜好,風平浪靜,不過是在麵對入侵者,麵對強敵時,有的人選擇獨善其身,自保為主。
    而有的人則放下心中成見和仇恨,選擇攜手禦敵,共護家園。
    蘇婉婉一行人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混亂,又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場景。
    保護著孤北城的藍色冰花,六個角已經淪陷了三個,正有無數的血魂蟲通過被強行打開的裂縫,擠進城中肆虐。
    城中到處是升空的修士,五彩靈光四處飛濺,時時刻刻都有血雨從空中灑落。
    時不時還能聽見巨大的爆破聲響起,那是明知不敵,選擇自爆與血魂蟲同歸於盡的修士。
    城中哭喊聲一片,絕望和死氣籠罩了這顆冰原上的明珠。
    在藍色冰花的外麵,東西麵各有一個巨大的蟲巢,數之不盡的血魂蟲裏三層外三層的裹在一起,悍不畏死的使勁往中心處擠去。
    西麵角時不時閃爍出一道奶黃色的劍氣,但很快被數量眾多的血魂蟲淹沒。
    劍氣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力量也越來越微弱。
    東麵角同樣有劍氣,但混雜著術法特有的靈光,和西麵角一樣,靈光閃爍的頻率越來越低,光亮也越來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