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是來要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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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死率九成八?我上吊你們隨意!
    落日熔金,一抹赤色晚霞倒映池塘。
    微風輕送荷葉搖,驚動一條錦鯉躍出水麵,漣漪不休,碧池蕩漾。
    小舟與木槳拴在岸邊長草叢中,隱約見半。
    一襲銀袍落寞站在玉石欄杆處,望著躍動而出的錦鯉,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撫摸身旁雕刻。
    “晚餐就吃這條魚。”
    他輕聲說道。
    “是。”
    身邊自有人應承。
    他回轉身,踱步來到欄杆的另一側。
    眼前卻是換了一幅冬日落雪景象。
    一座小小後花園內,池塘鋪滿冰霜,落了薄薄一層風雪。
    岸邊幾株梅花正當盛開,用血色花瓣托住漫天雪落,如同點點不滅的火焰。
    花園邊上有一株孤單的柿子樹,幾顆火紅的柿子果掛在枝頭,經受風霜。
    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啼叫,一群雪白的鳥兒毛茸茸的,飛來落在枝頭,嘰喳吵鬧啄食嬉跳。
    自有一番熱鬧。
    銀袍男子眼中的落寞更甚。
    他清澈的眼神望著自由飛翔的雪鳥,無盡的心事湧上心頭。
    “把最肥實的這幾隻也烤了。”
    “雪裏給我埋上幾聽啤酒,注意點兒別凍上。”
    身旁的人繼續應承下來。
    銀袍男子的神情再度落寞起來。
    貼著他的額頭上貼著一枚拇指大小的水滴形裝飾,叫奴聽。
    襯托他憂鬱的氣質,俊美無鑄的臉龐,將旁邊的侍女都看呆了。
    忽然,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一個身穿紅衣的嬌小侍女踏上回廊,氣喘籲籲地趕過來。
    “七姐,七姐!”
    小侍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走到近前揉著肚子
    “今天,今天夫人、翻了柳公子的牌子!”
    七姐頓時驚喜萬分,急忙吩咐身邊的人
    “快,快去給柳公子準備浴池,焚香配藥,沐浴更衣!”
    隨即笑嘻嘻對銀袍男子說道
    “那今晚的酒柳公子喝不成了,還請隨我來,夫人到時候肯定備下酒席,柳公子到時候與夫人共度良辰就是。”
    柳公子目光呆滯,嘴唇微張,極為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不……”
    “對,不要不好意思,難得夫人如此看重柳公子,柳公子到時可要把持住啊!”
    七姐說著,打開了手上高能雷棍的開關,上麵跳動的雷光映照在七姐的臉上,明暗交替
    “請柳公子動身。”
    柳公子身軀一抖,低頭急匆匆隨著小侍女而去。
    那雷棍的威力,四次歸零挨上一擊都要口吐白沫,哀嚎半天。
    識時務者為俊傑也。
    距離此地不遠的一處閣樓上,一個身影端坐在銅鏡前,描眉打眼線,對鏡撲粉妝。
    她自覺差不多了。
    放下手中的金管口紅,吧唧吧唧肥厚的嘴唇,轉身問身邊的侍女
    “怎麽樣,成嗎?”
    聲如虎豹,震動雲霄。
    身後的小侍女低頭捂嘴
    “當然成了,夫人可是最漂亮的。”
    不著痕跡地擦掉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給了夫人一個大大的笑容。
    快來個神仙把麵前這妖孽收走吧!
    心梗都快犯了。
    夫人用蒲扇大的手掌又重重抹了抹臉上濃厚的粉底,卻總感覺遮不住紫茄子一樣的膚色,尋思道
    “總感覺差點意思,我換個品牌!”
    小侍女在後麵快嚇哭了,你可別再折騰了,這不是換品牌的事!
    你這需要重新投胎呀!
    “夫人,已經很完美了,再美下去,柳公子就該隻看您,吃不下飯了。”
    夫人點頭,隨後站起身來,兩米六九的身高幾乎頂到屋頂。
    一身濃重的白毛噴了幾盆的香水,三件時髦服裝改成一件勉強套在身上,七十碼的高跟鞋順利穿起,讓夫人的腦袋成功撞折了一根橫梁。
    “今日過後,拆了重修!”
    夫人吩咐
    “拿我的晚飯來,我先吃一口,再等公子過來。”
    小侍女應了一聲,隨後打開閣樓貨梯,費力地推出一輛平板。
    平板上有一個籠子,籠子裏一條三米黑花大蟒正在左右搖晃。
    夫人口水直流,打開籠子後直接伸出大手攥住大蟒蛇頭,猛力拽了出來。
    開懷大笑後一口咬掉蟒頭,嘎嘣大嚼,有滋有味。
    無頭大蟒在她手心裏劇烈擺動。
    很快,一整條大蟒塞入了腹中,夫人勉強三分飽,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吩咐道
    “去,看看柳公子準備的如何了……下二斤藥就行,小身板不經造!”
    “好勒夫人。”
    不久之後,煥然一新的柳公子在七姐的陪同下顫巍巍入了閣樓。
    隨後兩人共處一室,七姐和小侍女識趣地退了出去。
    “夫人,不,不,我真不餓……”
    “夫人不要操之過急啊夫人……”
    “真的不用關燈,夫人莫要動手,我自己來……”
    片刻之後,轟隆一聲巨響,一道身影穿透閣樓厚重的石牆,撞碎幾根粗大的實木柱子,狼狽地摔到閣樓的院子裏。
    銀袍男子痛苦地呻吟了幾聲。
    血液止不住地從口鼻噴出。
    “無用的男人!”
    暴怒的夫人將閣樓砸了個稀巴爛,整層樓在她的攻擊下搖搖欲墜。
    少頃,她來到柳公子的身旁,宛若鬼怪夜叉般盯著他看了許久。
    “治好他,丟進水牢!”
    血腥味充滿了鼻腔,他忍不住地咳嗽,目光望著天上星。
    大兄啊……
    ……
    極寒苦地。
    暴雪持續了一個月。
    大蓬大蓬的雪團塞滿了天空,目之所及一切都是白茫茫的。
    數米深的積雪攔住了任何癡心妄想的腳步。
    雪地裏埋沒著幾處簡陋的建築。
    四周幾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樣,許多設施都被風雪掩蓋,看不到痕跡。
    隻有一處地方用粗大的方木搭建了遮蓋,將風雪稍稍阻擋。
    遮蓋的下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礦坑。
    偶爾傳上來的敲擊聲是除了無情風雪外唯一的聲響。
    礦坑下方數百米。
    昏暗的光源有氣無力地漂浮著,逼仄的礦道。地麵的冰塊和隨時脫落的岩石,是這裏不變的場景。
    極冷的天氣會大量消耗機器的能源,即便這裏是一處珍貴的礦場,消耗的能源也會令礦主心痛。
    這種情況下,如果有耗能小,功效高,投入也不多,損耗掉也不心疼的勞動力就好了。
    正好,奴隸完美解決了這個需求。
    最好是已經開啟歸零的奴隸。
    他們能夠抵禦極寒,也可以吃的很少,就算是死掉了,隨便找個地方一扔,再購進一批就可以。
    “今天呢,我們的人,少了沒有?”
    和尚額頭貼著一枚水滴狀的裝飾物,叫奴聽。
    他的身體明顯消瘦了許多,臉色蠟黃,手裏拿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麽原材料組合而成的黑餅,上麵留著和尚的幾個牙印。
    冰天雪地,黑餅凍得比命都硬。
    他用力地將黑餅掰下一塊來塞進巴洛克手裏
    “撐住,一定要活著!”
    巴洛克原本健碩的肌肉萎縮了近半,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鞭痕。
    毫不客氣地將黑餅一口丟進嘴裏,巴洛克眼淚都快下來了
    “那一組的監工太狠了,差一克的開采量都不給飯吃,媽的,他媽的,有幾個兄弟是真的快扛不住了!”
    “我們商量好了,撐不住,就魚死網破!”
    和尚抓住他的手,破爛的袖口裏倒出幾粒晶瑩的礦體
    “拿去,注意保密別讓監工看到,你們分一分,必須活著啊,都不能死!”
    “我問了佛祖,我們出頭的日子不遠了。”
    巴洛克眼神裏頓時有了光彩,驚喜無限
    “真的?”
    “佛祖說啥時候?”
    和尚想了想,比劃了個三。
    “三小時?那還等個屁,幹他丫的!”
    和尚差點破防,你個滿腦子都是肌肉的家夥!
    “三天,是三天!”
    “再等三天,必有轉機。”
    “不要衝動,監工都是四次五次的強者,被他們發現必死無疑!”
    巴洛克滿臉嚴肅,眉頭緊皺發出嘎吱的響聲
    “那好,我回去告訴……”
    “誰,誰在那邊?”
    猛然礦道那頭傳來警惕的嗬斥聲,兩人急忙停止說話,和尚急速地擺手讓巴洛克趕緊走。
    巴洛克彎腰爬進礦道的小洞,和尚緊隨其後將小洞用礦石堵上。
    隨後往地上一座,口中念誦佛經。
    “他媽的死和尚,不去挖礦跑這裏來幹嘛!”
    礦道裏彎腰走過來一個穿著臃腫的監工,頭臉捂得嚴嚴實實,戴著保暖的厚皮手套。
    胳膊上纏著軟鐵絲絞成的鞭子。
    看到和尚盤腿坐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解下鐵鞭啪啪抽了過去。
    礦道中響起尖銳的爆鳴。
    鐵鞭抽碎了和尚單薄的衣衫,在皮膚上留下一條條白印。
    和尚突然怒目圓睜
    “小僧已經有數天沒有做功課了,今日就是死,也要將功課做完!”
    他的身上,漸漸浮現出金光。
    監工停手,冷哼了一聲
    “今日,你的數量加倍!”
    說罷扭頭走了。
    和尚顫抖著摸了摸傷口,無聲地歎了口氣。
    “桃~葉~那~尖~上~尖~~”
    他望著低頭閉眼的佛祖,佛祖的右手比劃著一個ok。
    三天之內,必有轉機嗎?
    我也不知道啊……
    但是,你們必須得活著。
    撿起地上硬邦邦的黑餅,和尚使足了勁咬下點碎末,細細咀嚼。
    寒雪漫天。
    ……
    茫茫沙漠,熱風卷起沙塵,從一個沙丘運往另一個沙丘。
    酷日炙烤著千裏黃沙。
    一片巨大的綠洲仿若伊甸園現世,青草鮮花,高大的椰樹。
    地下泉水噴湧而出,形成環繞綠洲的銀色玉帶。
    在綠洲的正中央,一座全封閉的巨型半球體建築赫然矗立。
    無數私人飛船懸停在空中泊位,陸續有人下來,進入到下方的半球體建築。
    此刻,瘋狂的歡呼聲從半球體建築內傳來,一波接一波。
    透過厚重的透明水晶,可以看到半球體建築內部的盛況。
    裏麵,是一座圓形鬥獸場。
    數不清的人頭攢動,揮動雙臂,高聲呐喊。
    最下方是巨大的黃沙地,零星散落著體積龐大的石頭。
    地麵,鮮血已經浸透了十幾處沙土。
    幾頭凶狠的四耳魔獅互相低聲吼叫著,爭奪地上最後一塊血肉的歸屬。
    幾乎三米的身高,六米的身長,讓它們簡單的碰撞都帶起風沙。
    旁邊的魔獅已經將目光再度投向其他奔跑的食物。
    在魔獅眼中,這是一群雌性。
    長得大同小異的雌性。
    她們手中拿著玩具般的長矛和小刀,正在不斷變換位置,試圖占據一個有利的地形。
    至少不要被吃掉。
    魔獅們紅著眼,這一次進食完畢,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何時了。
    得抓緊。
    幾頭魔獅轉動著四隻耳朵,小步向著食物們奔來。
    食物們聚集到一塊不動了,看起來像是擺好的盛宴。
    在一塊三米多高的巨石上,邊緣蹲著一個身影。
    手中的橫刀不算鋒利,但用來理發綽綽有餘。
    她的臉上塗著髒兮兮的顏料,赤裸著一邊的臂膊,原先的紫色長裙此刻變成了布條纏在身上。
    橫刀貼著頭發而過,一縷縷長發隨即飄落。
    她細心地將每一根長發收集好,隨手撕下一塊布條,連同長發裹成一團。
    在她的腳下,已經有七八個布團。
    她的腦袋兩側光溜溜的,僅留下中間部分,和額頭的水滴狀奴聽搭配在一起,看起來怪異又搞笑。
    她隨手在石頭上摸了兩把塵土,擦在裸露的頭皮上。
    “大造姐……”
    同在一塊石頭上的另外幾個女子神情疲憊。
    她們親眼目睹一同被驅趕上來的女人們被魔獅無情撲倒,撕開肚皮生吃血肉的情景。
    不是第一次見,但每一次都代表著絕望。
    魔獅巨大的身形是所有人的噩夢,手中的武器根本刺不破它們的外皮。
    它們停在不遠處,低吼聲傳播著獨特的信息。
    這幾隻雌性食物,該怎麽分配呢?
    她轉過頭,將地上的布團丟給她們,眼神朦朧卻有不甘的殺氣撲麵湧來
    “殺,才能活!”
    女人們各自拿起一個布團,仿佛有了主心骨般瞬間也是殺意騰騰
    “殺!”
    看到女人們開始麵對魔獅,看台上又一次爆發出歡呼浪潮。
    主看台上,兩把金色座椅分開左右,中間放著美酒美食。
    “表弟,難得你來一次,怎麽樣,我這鬥獸場可還入你眼?”
    左邊金色座椅上,一個身材肥碩大腹便便的男人半躺著,身上僅僅披了一塊布料,雪白的絲綢上點綴著幾百顆寶石,熠熠生光。
    但令人震驚的是他全身青銅色的皮膚,以及眉間的一顆血痣。
    同樣的,右邊被稱呼為表弟的人,也是青銅色的皮膚,眉間正中一顆血痣。
    “無聊。”
    肥胖男人哈哈大笑
    “當然了,對藍伊陀表弟來說,見慣了戰場的生死,這些都是小打小鬧而已,比不上表弟即將出行,從此我們就是天上地下了。”
    藍伊陀沒接話,他的目光聚集在那女人的身上,思考了一會兒恍然點頭
    “難怪眼熟,越慘越像,原來是她。”
    “嗯,誰?表弟有認識的人?”
    “沒什麽,吃你的瓜吧,偉阿陀大表哥。”
    魔獅們龐大的身軀開始奔跑,黃沙顫抖,卷起一股股細小的龍卷。
    三米高的巨石,對它們來說如履平地。
    她努力保持著清醒,睜大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魔獅腦袋,突然腳下猛然發力,石頭頓時產生碎紋,她的身影已經瞬閃到魔獅的頭頂。
    魔獅咬了一個空。
    她在空中靈活地翻了個身,落下時的位置正好是魔獅的頭。
    在魔獅的腦袋上借力,她跳下獅頭,稍微卸力之後拔足狂奔!
    襲擊失敗的魔獅惱怒地吼叫著,回身追來,咆哮的聲浪震耳欲聾。
    突然,魔獅的一隻耳朵內傳來轟的聲響,隨後冒出濃煙,緊接著一團神秘的黑光一閃而逝。
    魔獅發出一聲慘叫,龐大的身軀跟著甩了出去,直直在沙地滑行了十幾米才堪堪停下。
    它的半邊腦袋不見蹤影。
    布團被塞進耳道,在內部發生爆炸,部分腦子被黑色毫光燒成飛灰。
    全場詭異地安靜了一下。
    隨後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藍伊陀噌地站起身,眼睛死死盯著她的身影,腦海裏不斷閃過剛才的黑色光芒。
    “怎麽啦表弟?嘿嘿,很精彩吧?”
    藍伊陀重新坐回了金椅,眯著眼睛
    “還不錯,令人意外。”
    “大表兄,如果到我走的時候她還沒死,就把她送給我吧。”
    她可是製作寂滅死燈的絕佳材料。
    但我怎麽會告訴你呢?
    “啊?想不到表弟喜歡這種類型的,她可是少有活過十場的獸奴,但是為了替表弟踐行,好吧,表兄忍痛割愛了!”
    半個鍾頭過後,她以及僅剩下的三名女子,互相攙扶著離開鬥獸場。
    留下遍地屍骸,有魔獅的,也有人的。
    黑暗的休息室內,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胳膊緊緊抱著膝蓋,蜷縮著。
    仿佛一隻受傷的小獸。
    ……
    天色漸黑。
    徐放入了城,來到一棟大廈的入口。
    門口的警衛皺眉
    “幹什麽的?”
    看不出都要下班了麽?
    連輛車都沒有,到這裏湊什麽熱鬧?
    “我是來找霸龍霜要賬的。”
    徐放抬頭望向百層高樓的樓頂
    “他是在樓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