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海棠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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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靚好純!
    “這是什麽?”
    朱雀街,雲景天,飯桌上一直在與律師討論對庭策略的高訪無意間搭了眼服務生端上來的盤子,注意力被成功轉移,指著盤子問身邊的姚謙。
    下午談判會過後,一見對方祭出殺招,法務組組長齊致秒速請了外援,拉來自己在君合的老領導姚謙組隊。本來嘛,內部律師負責預防風險,外部律師負責處理風險,此時不請外援更待何時?
    姚謙是安徽宣城人,嘉樹便順水推舟,晚上做東請吃徽菜,盧深在技術部加班加點,齊致便補了缺,四人在雲景天裏要了個包間,邊吃邊聊,正討論著問題的當口,一直專業專注的高總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開起了小差。
    “海棠酥。”姚謙看了眼盤中笑道,“安徽名點,高總喜歡甜食?”
    高訪笑,搖頭,掏出手機來拍了張照片,服務生進來換盤,高訪指著那碟海棠酥吩咐了一句,“麻煩你,一份外帶。”
    服務生應聲下去,身邊嘉樹別有深意地笑,高訪沒搭理他,應邀舉起了杯。
    不是正兒八經的工作會議,幾人拘束也少些,酒過三巡,天南海北,談鋒很健,論完了時下的專利糾紛,又說回城內的幾家大所。說到金杜時提到戴安,姚謙似乎頗有感慨,杯酒入喉,歎息一句,“戴安,有傲骨,有魄力,有手段,於金杜而言當然彼此成就,於個人春秋卻要另當別論。”
    高訪從手機屏上抬起眼來。
    “這話怎麽說?”齊致下午剛與戴安交過手,對此格外關注。
    “戴安先我兩年入行,早年我們對庭無數,以她的天賦和努力,職業之路遠當更順遂,登頂不過是時間問題,但她卻在一路扶搖直上之際嫁了個刑警,後麵更直接回歸了家庭,過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姚謙說。
    “可惜了。”齊致感歎一句。
    “無所謂可不可惜,個人選擇罷了。”高訪說。
    “那是自然,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人生的權利。我們做律師的,是非看遍,也用不了幾年,時間長了,煩了,轉而追求另外一種生活,也無可厚非。”姚謙說到這裏苦笑一聲,“戴安嫁了個刑警隊長,太平日子沒過上幾年,千禧年出了個惡性案件,她丈夫在一次抓捕行動中犧牲了,但因證據鏈不足,犯罪團夥背景複雜,整件事不了了之,找了個替罪羊判了三年就放了。當年她女兒大概六七歲,我在追悼會上見過一次,特別乖,長得很像爸爸。”
    “您還去了追悼會?”齊致問道。
    姚謙點頭,“多年對手,盡一份心吧。我現在都記得,當年追悼會上,那個小女孩一直坐在戴安手邊,紅著眼眶,見了穿警察製服的人就抹眼淚,喂她塊兒糖就不哭了。”
    高訪靠椅子上一動不動聽著,眼神些微失焦,手中擎著隻酒杯,指節攥得發白。一時間沒人說話,好半天,他問,“始作俑者是誰?”
    “也就十年前吧,龍騰集團倒台你們應該都有所耳聞,當年的犯罪團夥後來洗白涉足商業地產,一次拿地出了紕漏,戴安主動找到另一家參與競標的大地產商做法律顧問,中間也有些運作,借力打力,經此一役,龍騰集團的高層,現在還都在吃牢飯呢。”
    高訪抬手灌了杯酒,目光冰冷。服務生敲門進來,把包裝好的海棠酥放到高訪手邊。
    齊致大概感慨,又問,“那她女兒呢?當年六七歲,現在該二十六七歲,入了律師行嗎?怎麽沒聽說過?”
    “應該不會。”姚謙搖頭,“戴安對這個女兒保護得非常好,這個圈子其實挺小的,尤其戴安這個級別。我從來沒聽到過什麽相關的消息,社交場合也沒有見過,送出國了也說不定。”
    “沒有。”一直沉默的高訪突然出聲。
    “你見過?”嘉樹奇道。
    “高總認識?”姚謙亦是一臉驚奇。
    他將頭轉過去,無聲看了嘉樹一眼,嘉樹額角一跳。齊致按捺不住,出聲問道,“高總你——”
    高訪放下酒杯,將右手平放在那一角打了蝴蝶結的乳白點心盒上,靜靜地說,“她是法醫,”一語未了,聲音不受控製地柔軟了下去,“直到現在,還愛吃糖。”
    鴉雀無聲,沒人再問為什麽。他自己把話說完,“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