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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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又過去了一周的時間,自從我回絕楚汝南後,他就再沒有出現在工地上,那個洞口也始終被篷布遮蓋著,施工隊早已經停了工。
    我還是在工地上挑水泥搬磚頭,日子悄然流逝。
    這一天下午,我的右眼皮突然一陣亂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吃過晚飯,我拉著和尚走出了工地。
    “咱們這是去哪?”和尚跟著我上了公交車。
    “去警局。”
    我坐在座位上隨口應了一聲,眼睛還看著窗外。
    汽車開的不緊不慢,車窗外的景色緩緩掠過,正是傍晚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車流密集,鼎沸的喧嘩聲透過車窗,灌入我的耳中。
    隻是我現在的心思全然不在上麵,心裏隱約有一些不詳的預感。
    柳虞身上的針眼一定別有古怪,雖然這段時間裏沒聽到什麽傳聞,但我總覺得,如果對方有什麽圖謀,很可能就是在最近。
    這兩個針眼,究竟是用來幹什麽的?
    就在我凝神苦思的時候,汽車嗤啦一聲停了下來,公交站點到了。我們倆下了車,沿著街道拐過一道彎,柳虞所在的警局就出現在麵前。
    距離上次的失火已經過去一周時間,警局已經修繕過,勉強已經可以辦公,大門口有人來往進出。
    我直接走了進去,打算找柳虞問問近況,下午的右眼皮跳,我覺得可能和這裏的事情有關。
    剛走到大門口,就看到裏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抱著一個文件袋匆匆從過道裏走出,一身合體的警服,可不就是一陣子沒見的柳虞警花。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柳虞給我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看上去,她的動作似乎有一些呆滯?
    我停下了腳步,目光緊隨著柳虞,想要找出讓我感覺不對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柳虞的腳步一踉蹌,一腳踢上了一塊還沒清理幹淨的石塊,臉上露出痛楚的神色。
    咦?
    我看在眼裏,心裏頭不禁咯噔了一下。
    石塊是上次失火殘留下的廢渣,還沒來得及清理,就堆放在過道邊上,但剛才的一瞬間,我分明看到柳虞的肢體有些明顯的不協調,腳底上打了個轉,才會正正地踢上石塊。
    這情況,有些像是喝醉酒的人在走“8”字步,可柳虞分明沒有喝酒。
    柳虞不知道我在大門口看她,她跳了幾步,扶著椅子坐了下來,把一隻腳上的鞋襪褪了下來,皺著眉頭揉了揉小巧的足尖。
    和她纖細白嫩的手一樣,柳虞的小腳也是晶瑩剔透,纖細白淨,隻是踢到石塊的足尖微微有些泛紅。
    我的目光在她的纖足上瞄了兩眼,正要咳嗽一聲上去和她打個招呼,目光一斜,卻在她的腳踝內側停住了。
    那裏,赫然也有一個微不可查的細小針眼。
    手腕內側有兩個針眼,這隻腳的內側也有一個針眼,那麽另外的一隻腳上呢?
    不需要再看柳虞的另一隻腳踝,我已經可以斷定,那裏一定也有這樣的針眼,而且,恐怕不止於此,在柳虞包裹在警服內的身體上,她身體的每一個關節處,必定都有這樣的針眼!
    這一刻,我的腦海裏驟然泛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哪裏是什麽針眼,這分明是用來操控木偶的線眼,眼前這個美麗的女警花,恐怕已經被人暗地裏動了手腳,煉製成了提線人偶!
    隻是她本人此刻卻還不知情。
    和尚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神情嚴肅的我,又指了指前麵的柳虞,問我怎麽光站在這裏,不上去打招呼。
    我衝他微微搖了搖頭,回想著關於提線人偶的事情。
    所謂的人偶,就是以活人為材料,通過獨特的邪門手法煉製成俑,這種秘法相傳起源於閩南一代,自古就有流傳,隻是向來十分隱秘,知道的人並不多。
    曆史上關於人偶的記載語焉不詳,最為著名的一次,發生在唐末哀帝李拀在位時期。
    當時王朝將覆,長安城裏人心惶惶,神州上下烽火四起,誰也不知道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自己還能不能活著看到。
    趁著天下大亂的動蕩時期,官府已經無力維持治安,就有邪士隱藏在長安城裏,利用活人大肆煉製人俑。短短數月時間,竟被他煉成人俑十萬,那邪士聚俑為兵,率領這支龐大的人俑大軍,試圖覆滅唐朝取而代之。
    人偶大軍隻聽從那名邪士的號令,上陣殺敵悍不畏死,唐朝官軍被殺得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攻破皇城,取哀帝的首級。
    這要是被邪士圖謀成功,那後世的曆史很可能就要從此改寫。
    不過也是天道不容邪魅,就在最為緊要的關頭,當時勢力最大的一支義軍,也就是後來五代十國梁朝開國皇帝朱溫率軍打到了長安城下。
    當時朱溫的義軍是天下驍勇盡集的強軍,一看有奸邪作祟,立刻就揮軍攻打。
    那人俑大軍雖然受邪士控製,但卻沒有思想不知道變通,在朱溫大軍的猛攻下,很快就潰不成軍,被義軍徹底消滅在長安城裏。
    那段曆史隨著朱溫滅亡唐朝,一起被埋葬在曆史長河當中,正史中不見蹤影,隻在野史異誌中偶爾提起,因此千年之後,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曾經還有這麽一段變故。
    隻不過據說當時那名邪士一看情況不妙,就丟下人俑大軍逃逸無蹤,朱溫雖然下令搜遍全城,最後還是沒有抓獲此人。
    人偶邪術從此就和此人一起,悄然消失在曆史長河當中。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隻是童年時爺爺當成曆史故事講給我聽的傳聞,今天卻真實的出現在我的麵前。
    柳虞身上的針眼,就是用來操控人俑的無形之線。
    也就是說,柳虞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我既然已經知道就不能這麽袖手旁觀,當務之急,還得先從柳虞口中了解一下詳細的情況。
    想到這裏,我大步走到柳虞的麵前。
    我正準備開口,柳虞已經看到了我和和尚兩個人,她低頭看了一眼裸在外麵的小腳,臉上一紅,趕緊把鞋襪都穿上。
    “你們來警局做什麽?是不是良心發現來投案自首了!”
    柳虞從椅子上站起來,凶巴巴的瞪著我道。
    我沒理會她的質問,隻是仔細的打量著她,和上一次餐廳遇到時相比,柳虞的臉色明顯慘白了許多,看上去顯得有些氣血不旺。
    而且,可能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麽靈動,給人的感覺有些呆愣。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這些跡象表明,柳虞中的人偶邪術恐怕已經深到了一定的程度,到底是什麽人找上了她,他們究竟想對柳虞做什麽?
    “柳警官,你最近身體有沒有什麽不適?或者是有沒有察覺到,有陌生人經常出沒在你周圍?”我神情嚴肅問道。
    柳虞愣了一下,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我這麽嚴肅的表情,不過她隨即回過神來,眉頭一挑道:“告訴你,本警官的身體好得很,什麽不適都沒有。至於陌生人,還真有兩個,喏,現在就在我的麵前。”
    無辜中槍的和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陌生人?有些苦笑不得。“柳警官,和尚可是老實人,話都沒多說過一句。”
    和尚叫屈道。
    “哼,沒說你,你一邊呆著去。”柳虞瞪了他一眼。
    看到她這個態度,我也是有些頭疼,其實我一直都把她當成病人看待,雖說偶爾也會多看幾眼,但本意還是出於擔心她身上的邪術。
    可柳虞一直拿犯罪分子的態度對待我,這就不好辦了,沒辦法從她口中問出有用的線索來。
    我無奈道:“柳警官,醫院那個事情,和我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然你們警方早就抓人了,哪還會讓我們在外麵逍遙。你不能一直拿有色眼鏡看我們啊。”
    “就是,你這個是歧視。”和尚也在一旁附和道。
    “呸,我哪來的閑功夫歧視你們,”柳虞瓊鼻一皺,沒好氣道,“誰說和醫院的事情有關,誰讓你們老和楚汝南混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能是什麽好人?”
    我撫著額頭一陣無語,合著這位警花這麽討厭我,問題竟然是出在楚汝南的身上,她大概是以為我和和尚是楚汝南的手下,都是混黑道的。
    這冤情,都快趕上竇娥了。
    隻是楚汝南保釋我倆是真,請我們吃飯也是真,這裏麵的原因,一時半會還真不好說得清楚。
    當下我也隻能撇開這一段,試著問道:“柳警官,我是真的關心你,難道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最近自己身上,或者是周圍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
    柳虞聞言喃喃了一句,皺起眉頭思量了一會,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神情中帶著一絲疑惑,“說起來,好像真的有一些古怪……”
    她歪著腦袋,在大廳裏來回踱了幾步,正要繼續說話,腳下突然一歪,整個人向前撲了下去。
    “小心。”
    我就站在她身側,忙一把攬住她的纖腰,把她扶了起來。
    我看的很真切,柳虞的肢體協調明顯出了問題,提線人偶的邪術,正在漸漸發揮作用,她的處境十分危險。
    隻是柳虞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用力地從我懷裏掙脫開去。
    隻是……
    在她掙脫出去的前一刻,我似乎隱約的看到,在柳虞的天靈蓋上,也有一個不起眼的針眼!
    “這個……”
    我心頭一緊,正要開口說話,柳虞一聲嬌斥打斷了我,“這什麽這!”
    大概是覺得在討厭的人麵前差點摔倒十分丟臉,柳虞羞惱地瞪了我一眼,大聲道:“該幹嘛幹嘛去,不知道這裏是警局嗎,再沒事來閑逛我就把你倆銬起來。”
    柳虞的態度很強硬,連攆帶趕要把我們倆轟出警局,我看她對我的誤會很深,一時也沒辦法好好說話,隻好順著她的力道,走出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