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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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匆匆趕回到會議室時,裏麵的情況已經到了最為危急的關頭,幾乎每個人都被兩三具人俑壓在地上,有幾個已經被掐得麵容青紫,眼看就要活不成。
    而和尚也沒好到哪裏去,盡管他身壯體健,也被人俑們團團圍住,七八隻手腳鎖住他的身子,壓得他幾乎動彈不得。
    “和尚接棍!”
    我把降魔棍丟給和尚,他奮力推開壓在身上的人俑,一轉腕就接在手裏,“來得正好,再晚點,就要給和尚燒紙錢了。”
    長棍在手,和尚頓時一時暴喝,降魔棍一挑,將他周圍的幾個人俑都打退開去。
    和尚的危機已解,楚汝南和文物局的人就沒這麽好命,看到我進來,一眾人都一邊左支右絀抵抗著人俑,一邊眼巴巴向我看來。
    不單是他們,連人俑都被我的動靜吸引,晃動著僵硬的腦袋,轉向我的位置。這裏麵,就有柳虞的蹤影。
    事不宜遲,我握住手中的千機契合,手指順著盒麵上的符籙紋路一陣撫弄,口中迅速誦出配套的口訣。
    這千機契合非佛非道,乃是前輩玄學高人以秘術改造而成,即可斬妖降魔,也可以救人解厄,在我的默誦下,盒子表麵的紋路很快就遵循的一定的規律,逐一亮起五彩溢光,在符籙刻記上流轉啟動。
    隨著一聲哢噠的輕響,盒麵打開,七柄寒光四溢的短匕淩空而起,躍立在盒子上空。
    此時此刻,整個警局內所有的警察人俑都已經被我弄出來的動靜所吸引,放過了手裏的獵物,邁著機械般僵硬的步伐,向我圍了過來。
    楚汝南和文物局一行人的危機解除,急忙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過眼睛都看向我這裏,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這麽超於常識的玄奇之事,此前恐怕誰都沒有見過。
    我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後,將所有人俑都引到外麵的大廳裏。會議室裏空間太過於狹窄,還是寬敞的大廳適合我施展千機契合。
    等到所有的人俑都被引入大廳,將我團團圍在中心。
    我心念一動,一聲暴喝道:“起!”
    隨著我的聲音落地,躍立在空中的七柄短匕陡然間猛烈抖動起來,每一把匕身上都照射出一道顏色各異的霞光。七道霞光匯聚交纏在一起,合而為一,化成一道彩虹般的光柱,緊接著,這道光柱衝天而起,撞到屋頂後又四下濺射而出,把整個警局都籠罩在七彩霞光裏麵。
    在七彩霞光的映照下,每一具人俑的身上都現出幾十道黑色的淡淡細線,一頭連接著他們身上的線眼,另一頭直直向上,消失在虛空當中。
    那名躲在幕後的邪士,正是通過這些肉眼看不見的黑色細線,來操控這些人俑的行動。
    似乎是察覺到千機契合的壓迫,這些黑線也隨之劇烈抖動起來,一道道的黑氣陡然從虛空中冒出,沿著黑線湧向人俑的線眼,又從線眼處灌入人俑的體內。
    人俑們都停下了腳步,呆立在原地,隨著黑氣的灌入而不住顫抖。隻是他們的麵色卻越來越灰敗,牙齒和指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生長著。
    整個大廳仿佛是墮入了某處魔窟,滿屋子都彌漫著充滿凶戾之氣的猙獰黑氣。
    我冷哼一聲,明白這是邪士正在某個角落裏施術,當下再不猶豫,手指微動,一聲暴喝道:“去!”
    七把短匕頓時化身一道刃芒,一聚既散,向著滿屋子的黑線揮斬而去!
    那些黑色細線一遇上短匕化成的刃芒,頓時就像冰雪遇火一般,急速的消融了下去,即使虛空另一頭的黑氣陡然間加大了湧來的力度,也照樣無濟於事。
    幾乎隻是短短一瞬的時間,七道刃芒已經將整個屋子裏的黑線都斬殺殆盡,隨著最後一道黑線被斬殺,虛空中隱約似乎傳來一陣尖利的嚎叫聲,以此同時,那些凶戾的黑氣倒卷而起,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名警察腳步踉蹌了一下,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緊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整個大廳的警察們似乎是被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個接著一個摔倒在地上。
    人群之中,柳虞也搖搖欲墜,身子癱軟了下來,我急忙一個箭步衝過去,攬著她的纖腰把她扶住。
    她的臉色還有些青白,因為是早上剛被從鐵桶裏挖出來,滿臉都是灰白的水泥粉末,看上去髒兮兮的。我探了探她的鼻息,卻驚奇的發現,此刻她竟然有了呼吸。
    要知道早上我們把她的屍體挖出來的時候,早已經測試過脈搏和呼吸,那時候的她,是完全沒有生命跡象的。
    把柳虞軟綿綿的身子放在牆角的長椅上,我皺著眉頭回想整個過程,總覺得似乎有些什麽地方,我還沒有察覺。
    死而複生這種事情,從古至今,可都不是什麽簡單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在柳虞的這個事情上,即使是現在,依然還有著許多疑點。那個幕後黑手為什麽要把她裝在鐵桶裏埋在橋墩上,為什麽水麵下的都是些骸骨,唯獨柳虞的肉身得到了保全?
    到底是幕後黑手的一時疏忽,還是它的這個舉動,其實蘊含著其它的目的?
    我總覺得,這一切可能遠沒有這麽簡單。
    “柳警官沒事了?”和尚走到我的身邊看了長椅上昏迷中的柳虞一眼,有些驚異的問道他和我一起經曆過挖出柳虞的過程,心裏也正泛著迷糊。
    我搖了搖了,不太確定她這會究竟是個什麽狀態。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之前的柳虞其實是處於一種類似“假死”的狀態中,這個“假死”並不是醫學上的概念,而是玄學中一種特定的狀態,指得是人的生機已經滅絕,但由於某種特殊的原因,她的魂魄仍然滯留在體內。
    這種“假死”狀態十分罕見,大多是被人以施展了某種秘術,或許是我的千機契約斬斷黑線,無意中破了這種秘法也說不定,她的魂魄得以歸位,於是重新有了生機。
    隻是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離奇詭異的狀態,一時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和尚也聽不懂我說的這些東西,撓了撓頭,一臉尷尬的看著我,說俺每一句都聽得懂,可整段話連在一起,俺就不知道啥意思了。
    我失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向著楚汝南走了過去。
    “楚總,今天還真是多虧你了,謝了。”我把大奔鑰匙還給他。
    楚汝南這會多少有些狼狽,脖子上還清晰的印著幾個青紫色的手印,顯然剛才他的處境也是夠嗆。他接過鑰匙,笑著擺了擺手手道:“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咱們算是扯平了。”
    “不過,你看工地那事……”楚汝南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旁邊衝過來的的文物局劉主任給打斷了。
    劉主任領著文物局的人把我圍在中間,握著我的手連連搖晃,感激不盡道:“這可真的是太謝謝小同誌的救命之恩了,要不是你,我們這幫人今天可真的是全都要死在這裏了。”
    那些躲過一劫的文物局來人也紛紛點頭,七嘴八舌的盡是些感謝的話,都說一會事情了結了,一定要請我和和尚好好吃一頓,多少要表示一下。
    楚汝南幾次想擠進人群,都被熱情的劉主任給擋了出去,隻能苦笑的站在外麵,把那點心思又放回到了肚子裏。
    這個時候,周圍陸續響起來“哎呦”的叫喚聲,躺在地上的警察們腰酸背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不是揉著脖子,就是揉著胳膊腿。
    “奇怪,為什麽我全身都酸痛?”
    “我也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我們都倒在地上?”
    警察們一邊伸展著四肢,一邊茫然的四顧張望,一時還沒弄明白狀況。
    看到片刻前還掐著自己脖子,把自己往死裏弄的警察們都爬了起來,文物局的人們心有餘悸的往後縮了縮,生怕這些警察還是剛才那副模樣。
    他們這一畏懼,倒是讓我從人群中脫困出來,我笑著安撫了一下他們,告訴他們已經沒事了,這些警察都已經醒了過來,自己則趁機甩下文物局的人,向這些警察走了過去。
    黑線雖然已經被斬斷,但是身上的線眼還在,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隻要那個幕後黑手再施邪術,這些警察一樣還會中招。
    剛才我倒是忘了這一茬,到這會警察們爬起來,我才想到還有收尾的工作沒做。這也不能怪我,畢竟我也是大姑娘上轎子頭一回,百密總有一疏嘛,再說現在處理也還來得及。
    我把七柄短匕收入千機契合當中,又從中取出幾枚銀針,讓警察們配合露出身上的線眼,以銀針穿眼而過,將這些線眼一一破解。
    後來見人太多,我幹脆把銀針分了下去,自己手上留了一根,向著牆邊的長椅走起。
    那些男警察讓他們自己動手就好了,至於嬌俏的柳虞警花,那還是要我這個專業人士親自動手才行,畢竟,啊哈,你懂的……
    然而我怎麽都沒想到,當我分開人牆,走到長椅邊上時卻撲了一個空,柳虞竟然不見了!我急忙抬頭四顧,但大廳裏都是些陌生的男警察,根本沒有她的蹤影。
    “和尚,柳虞哪裏去了?她醒過來了嗎?”我看到和尚的身影,忙一把拉他過來,指著空蕩蕩的長椅問道。
    “什麽,柳警官不見了?”
    沒想到和尚卻比我更驚訝,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靠,糟了!
    事情的變化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怎麽都沒想到,已經被斬斷了黑絲的柳虞竟然會再次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柳虞不可能會自行離開警局,除非是……
    我有些懊惱的收起銀針,情況恐怕比我之前預料的還要糟糕,柳虞的情況和其它男警察明顯不一樣,幕後黑手的每一步行動,都有它的謀劃在裏麵。
    這一瞬間,我頓時明白過來。
    幕後黑手的目的決不是殺了柳虞這麽簡單,對這種邪士來說,人命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殺人不是目的,它要的東西,恐怕比奪走人的性命更為嚴重!
    柳虞身上一定還有別的禁製,她如果醒了絕不會自行離開警局,一定是被幕後黑手帶走了。隻是……幕後黑手到底要在她身上做什麽?
    我的心裏隱約有一些不好的預感,隻是此時此刻,我卻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
    柳虞的行蹤成謎,即便請出珍瓏百卦,也沒辦法準確卜算出她的下落,有那名幕後黑手的邪術幹擾,卜掛的準確性會有很大的偏差。
    我懊惱地收起銀針,揮手喊過一名男警察,讓他帶幾個人,去把證物房的人偶屍體處理掉,特意囑咐了他,一定要親自燒掉才可以。
    柳虞,你此刻到底在哪裏?我看著警局外的天空,心情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