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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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幹淨的一塵不染,通常這種大院子難免會有些枯枝敗葉,可這裏幹淨的竟然一片落葉都沒有。
    前麵是一座青磚瓦房,大門正開,依舊沒有牌匾題字,連對聯都沒有。
    許多人在大門前的過道裏來來回回也不知在忙著什麽,都低著頭不說話。
    七在原地站立片刻,發現這裏被大紅的綢緞裝飾起來,看起來十分喜慶。
    牆麵掛了不少成雙成對的平安結,貼了不少大紅的囍字。
    “這是李家在結婚啊!”鄒祀走過來說道,“隻是……小貓,你有沒有覺得哪裏怪怪的?”
    七沒有理他,反倒是鄒祀回頭一看,驚的嚇一跳。
    “誒!胖子呢?”
    七這才回頭看看,就看見鄒祀猴急的往回跑去,整個人趴在門上使勁拍打,用力大的手都拍紅了。
    可那扇大門早就被關上了,一把一看就打不開的鐵鎖被晃的叮當響,原本在那裏接引人的信馬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胖子!胖子你在外麵嗎?在就叫一聲!”
    門外沒有聲音。
    氣的鄒祀狠狠的踹了門幾腳,留了不太清晰的幾個鞋印子,大門穩穩當當的立在那兒瞧不起人,依然不動。
    鄒祀一路嘟囔著隻好回來,“這倆家夥,真是太不義氣了,居然說走就走,連聲兒都不給告訴一下!就把我們兩個孤苦伶仃的留在裏麵,這是人做的事嗎!”
    “小貓你也別氣,等回去的時候看我怎麽收拾那個死胖子!”
    七:“……”
    沒生氣。
    真的。
    正巧響起來歡快的嗩呐聲,鑼也跟著敲了起來,一聲一聲震耳欲聾,密集的連成一片,整個院子好像都因此活了過來。
    所有的燈籠就好像是那麽一瞬間就全部點亮了起來,一個挨著一個,雖然單獨的燈籠照明範圍不算大,但數量多起來就一片昏昏暗暗的,很有感覺了。
    所有披黑麻的人加快了腳步,沉默不語的跑來跑去,亂中有序,還有不少人湊在了大開的堂前。
    就那麽幹看著,幹等著,也不進去,連一片衣角都捂著不讓過界。
    似乎過界了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鑼從最開始的急迅,慢慢的放慢了節奏,七在間歇間聽見有腳步靠近,來者並沒有掩飾,他尋聲去看,原來是那個信馬。
    信馬笑盈盈的伸手指著堂前,叫他去那裏,那動作說不出來的怪異,七細心的發現,這人伸手指的動作,居然是手腹朝上。
    而信馬的另一隻手,則貼在背後,手腹向外。
    七想了想,了然。
    這信馬是在告訴他,他是個陽間人,手腹朝天是為了不與鬼打交道,最好連麵都別碰上。
    很可笑。
    本來信馬就是個為死人招待生人的活兒,又跳又唱,也隻有那些愛顯擺的大戶人家裏才見得到。
    他們把自己裝扮的就像個唱戲的,花樣繁多,可又能在喪事諸多忌諱之間保持一個度,不會去真正的冒犯了逝人,守規矩的很。
    可如果是,連信馬自己都去做一些假把式的話,那就是遇上他們自己都拿捏不準的事兒了。
    七想著,就和鄒祀一起湊堂前去看看。
    過程很順利,也許是他們的身份真的很特殊,信馬帶路的時候,那些穿黑麻的人一看見他們過來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瞬間空出一塊地方讓他們過去。
    這種清場服務,想必要是胖子在這裏肯定嘚瑟的尾巴翹上天。
    鄒祀還心起了惡趣味,故意的湊近嚇嚇他們,幾次過後,這些人看鄒祀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看瘟神。
    然後鄒祀嬉皮笑臉的跑過來咬耳朵,語氣格外的嚴肅,“小貓,這裏不對勁,你小心點。”
    七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他還以為這家夥真的沒心沒肺呢。
    鄒祀繼續說:“我們初來乍到,安分守己,也沒招惹過是非,可看這些人的模樣,咱們怕是不知不覺的攤上大事了!”
    七點點頭,把鄒祀說的話放在了心上。
    鄒祀看他表情淡淡,還以為小貓心高氣傲不以為然呢,就伸頭探腦瞧了瞧四周,又趁機找機會反複在小貓耳朵叨叨。
    生怕小貓不信他的推理。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他們這態度肯定是知道些什麽,你千萬要當心!”
    到了堂前,這裏的燈籠反倒不多,也就在門堂口上隨風招搖了幾個,大紅的囍字貼在白燈籠上,莫名就讓人覺得不對勁。
    一排排的紅蠟燭多的就像是賣蠟燭似的,整齊的擺放在大堂的左右兩側,錦紅的紗布和綢緞相互交織和搭配,係出的花樣將這個不算大的堂屋裝飾的喜慶和盛大。
    隨處可見囍這樣的字樣,在堂外麵還看的少,像極了欲語還休的小姑娘。
    可堂裏就多的生怕沒人知道,就像是故意擺給誰看的一樣。
    七的心中頓時浮現出四個字。
    逢場作戲。
    大堂最裏麵有兩個沒人的高座,高座中間放了一張案桌,桌子上擺了許多水果和零食什麽的,還有那三根沒點燃的紅油香燭。
    但最吸引人視線的是擺在香燭後麵的,一塊空白的靈牌。
    當看到那塊靈牌的時候,七的大腦出現片刻短暫的空白,仿佛有什麽訊息一閃而過。
    【……對不起!】
    他好像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但仔細聽又像是個幻覺,他什麽都沒聽見。
    這種情況,自他出來以後時有發生,特別是剛出來的那幾天,不過之後就很少再有了。
    他還以為已經結束了。
    七揉揉額角,緩解一下剛才那一下眩暈的頭腦。
    “你沒事吧?”鄒祀有點擔心。
    七頓了頓,少有的回答道:“不礙事。”
    鄒祀還想說什麽,苦思冥想半天,最後也隻是幹巴巴的說:“有事就別硬撐著,咱們下次再來就是了。”
    突然人群開始湧動,穿黑麻的大老爺們如流水般分開,一條寬敞的沒有障礙物的路就這麽被讓出來了。
    七和鄒祀稀奇的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徐步走來,那件中山已經不怎麽合身,而且款式老的可憐,是早年才有的玩意兒,掉色的厲害。
    但看得出主人對這件衣服非常寶貝,一點多餘的皺褶和線頭都沒有,衣邊衣角也沒有磨損,就是有些不可避免的發硬。
    那人臉上還帶上個眼鏡裝斯文,還特意做了個發型,那烏發油的比他臉都能反光。
    就是年紀大了,再怎麽打扮,那些風塵歲月裏積累起來的東西都不可能當作不存在。
    七咦了一聲。
    鄒祀問他,“怎麽,這人你見過?”
    七說的平平無奇:“他是你們一直要找的那個可以帶路的人。”
    鄒祀驚訝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