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ta還在那裏嗎？！
    9月7日，周六下午，深圳某網球中心。
    歐陽璨他們在打網球。
    這群當年的外資企業精英們，是深圳網球場的主力。他們年輕矯健的身姿，帶給球場一派蓬勃的朝氣。
    但今天，球隊的氣氛卻有點沉悶。因為球場上，少了皓月那銀鈴般的笑聲。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阿曼達一再要求嚴格保密，但皓月未按正規程序辭職的事，還是不脛而走。
    大家既覺得意外，又覺著這件事處處透著神秘。
    因為皓月加入不久，球隊的好事之人，就拐著彎地問過皓月，有沒有男朋友或老公。皓月的回答，總是俏皮地一笑“不告訴你！”
    於是大家統一默認沒有！
    現在怎麽突然，以這樣一種詭異的方式，冒出來一個老公呢？不可理解！
    研討部經理戴維的心情最糟糕！
    南海酒店回來後，他和皓月接觸多了起來。因為皓月明顯表現出，對他們研討部的興趣。常常和他一起探討研討會開展的活動。
    研討部的工作，是收集中國十多萬家客戶，在管理領域的學習需求，舉辦一些熱點話題的“研討會”。
    比如“企業家領導力模型”、“互聯網全球發展分析”、“傳統企業如何在互聯網趨勢下轉型”。
    這些研討會，都是不收費的，根據客戶的銷售額，按比例贈送入場券給客戶。
    而皓月和戴維討論的，就是有沒有可能，把研討部，變成一個盈利部門。比如，引進一些先進的管理課程，麵向客戶招生，然後向客戶收費
    兩個人常常越聊越投機
    就在戴維感覺“勝利”在望之際，怎麽突然
    看著擦著汗從球場下來的歐陽璨，戴維還是忍不住問這個“情敵”，“你call賽琳娜了嗎？一直沒回電嗎？” 歐陽璨搖搖頭。
    戴維很沮喪，他悶悶地冒出一句“這，這也太不像賽琳娜了！你說，她，她會不會被人綁架了呀？”
    這話聽上去有點荒唐，但是
    打完球回到住處，歐陽璨走進衛生間，脫掉衣服，露出常年運動的結實身材。他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他打開沐浴花灑，水流瞬間蓋過全身又取了點洗發液，塗抹在頭上，雙手揉搓著發絲，泡沫在指間冒出，潔白的泡沫與他烏黑的頭發，黑白分明，像他的人生觀。
    洗完後，他用一塊潔白的大浴巾擦拭著身體 腦海中忽然就冒出戴維那句話
    半個小時後，歐陽璨來到了皓月住的大樓。上次皓月暈倒，就是他送去醫院後，又送回來的。此時，天色已經黑了。
    他先按簡曆上的地址，找到了三樓的那個一室一廳。現在裏麵住的，是一對小夫妻和一個2歲的小孩兒。皓月已經搬走了。
    他又折回傳達室，向傳達室大叔打聽。
    但傳達室大叔雖然天天看見皓月，卻並不知道她的名字。聽歐陽璨形容了半天，說“你說的，可能是那個靚仔方（先）生的女朋友吧\”
    對呀，那個自稱賽琳娜老公的人，就姓方。
    於是歐陽璨跑到5樓，敲響了511的房門
    時間回到9月5號周四這一天晚上。
    張小彤不愧是職場精英。她的攤牌並沒有多麽不堪。她沒有撒潑打滾，辱罵皓月，或者辱罵方浩洋。
    她隻用鏗鏘有力、簡潔明了的語言，告訴了皓月幾個事實她和浩洋在一起已經半年多了；兩個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鳴；她在經濟上給了方浩洋巨大的支持；她看好方浩洋，隻要皓月願意放手，她一定可以幫助方浩洋成為人上人！
    浩瀚世界，芸芸眾生，卻偏偏那麽多人，想成為人上人！
    張小彤說的得意，方浩洋聽的驚心。
    中間他也試圖阻止，但沒有效果。
    最後，張小彤驕傲地揚起頭，總結發言“江皓月，浩洋是個可塑之才，如果你願意放手，對我們三個，都是好事！當然，我聽說，你欠了不少錢，隻要你今天答應和浩洋分手，我可以給你一些補償！”
    他們都以為，皓月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有這些反應震驚、崩潰、斥責、哭泣、大罵、哀求、爭吵
    但，根本沒有！
    空氣安靜了幾秒鍾後，皓月語調清晰地說“你說完了？好，我現在就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不要你一分錢補償！”
    皓月簡直不要太開心噢！終於可以自由了！
    張小彤吃驚、疑惑、狂喜
    方浩洋吃驚、疑惑、憤怒、出離憤怒
    張小彤開心地說“你真的不要補償嗎？我建議你再認真考慮下\”
    她話音未落，方浩洋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拉開房門，硬生生把張小彤拖了出去
    他把門反手關上，然後粗暴地推著張小彤來到樓梯口，厲聲嗬斥道“你鬧夠了沒有！我給你兩個選擇，1、你馬上走，二個禮拜後我自然會來找你。2、我們兩個現在就拉到，你愛怎麽著怎麽著，大不了30萬馬上還給你！”
    即使現在股票賣了，也能賺錢，但隻有幾萬塊。
    但如果能拖到年底再賣，那就是賺30萬！淨利潤30萬！
    雖然他對張小彤沒有愛情，但這個女人，確確實實能成為他平步青雲的階梯。暫時還不想輕易放棄。
    但當務之急，要先穩住皓月。無論怎樣，為了張小彤損失皓月，那他是萬萬不幹的！
    何況父母現在已經認可了皓月，前兩天父親還在電話裏明確表示，春節給他們辦個風光的婚禮！
    張小彤這邊呢？因為得到皓月放手的承諾，她再無擔憂。於是爽快地說“好！洋洋，我給你兩個禮拜！無論怎樣，等你好消息，親愛的，晚安！”
    房間裏的皓月，看著兩個人出去了，估計他們要糾纏一會兒。一個念頭湧上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何況有這麽好的一個理由！
    她開始快速收拾東西，先拿證件、個人首飾（當然不是方媽媽的金飾），又快速挑了幾件衣服、拿上兩雙鞋，就往行李箱裏塞，連牙刷牙膏都顧不上拿
    可她剛拉上箱子的拉鏈，方浩洋就回來了
    他掃了眼行李箱，冷冷地問“ 你想幹嗎？你想走？”
    事已至此，皓月索性從容下來，她鎮靜地麵對著他說”對！既然你有了新的女朋友，我讓位！“
    方浩洋卻嗬嗬笑了“一個花癡的話，你也信？！如果隨便哪個女人的話你都信，我方浩洋，豈不是有幾百個女朋友了！”
    “花癡？人家為你付出那麽多，你就這樣形容人家? 方浩洋，你別把女人都當傻瓜！”
    “ 她就是傻！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我有什麽錯？！”
    皓月氣得直哆嗦“方浩洋！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你居然還不承認！”
    方浩洋眼睛眨了眨，換了一副麵孔，上來摟抱皓月“月月，好了好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是被她勾引的，當時咱們兩個老吵架，我心情不好，被她灌了兩杯酒，一時衝動但我發誓，真的就那一次，你就原諒我吧，啊？我的好月月\”
    皓月使勁掙脫開“抱歉，一次我也不能原諒！” 然後拉上行李箱就往外走。
    方浩洋哪裏肯！他一把奪下皓月的行李箱皓月瞥一眼行李箱，索性身外之物都不要了，反正證件都在手上的挎包裏，打開門就往外衝。
    方浩洋卻又一把拉住了她胳膊上的挎包！爭奪了幾下，挎包帶子居然被拉斷了！包裏的東西灑落一地錢包、證件、名片、零錢、簽字筆、還有一張機票
    皓月趕緊低頭去撿證件，方浩洋卻搶先一步，拿起了那張機票
    他一把把皓月拽回來，推進房間，“砰”的關上門，然後反鎖，轉過身，手舉著這張機票，聲色俱厲地質問“周日機票去上海？今天已經是周四了，你居然都沒說起過！江皓月，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是我出差的機票！我周日去上海出差！”
    “出差？既然是公事，你為什麽不敢跟我說？既然是出差，為什麽是單程機票？江皓月，你騙誰呢？我看你不是出差，你是和蘇向南私奔吧！” 蘇向南正是上海人！
    “方浩洋，你別汙蔑人！是不是出差，你可以到我公司去問！”
    “問個鬼！你以為我會信你\”
    忽然，他好像是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難怪上次你去南海酒店，死活不讓我去！你就是那時候，和蘇向南勾搭起來，串通好的是吧？！還找個女的，假扮室友來騙我！你，你這個朝三暮四的女人！”
    他衝皓月一拳揮了出去，皓月踉踉蹌蹌後退幾步，跌倒在床上
    方浩洋緊接著撲了上去，按住皓月，暴怒地揮舞著拳頭然後，他掐住了皓月的脖子
    歐陽璨敲響了511的門。
    “誰呀？” 短暫的靜默後，裏麵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好！我想請問個事！”
    過了好一會兒，門開了巴掌那麽寬一條縫，露出一個男人的臉，年輕，帥氣，卻滿臉戾氣，他眼神中充滿警惕和疑問“你找誰？”
    “請問江皓月是住這裏嗎？”
    男人上下掃了歐陽璨一眼“你誰呀？”
    “我是她同事歐陽璨，她突然辭職，公司讓我過來了解下是怎麽回事。”
    男人眨了眨眼睛“江皓月？沒這個人！你找錯地方了！”
    歐陽璨點點了頭“這是511吧？您是姓方嗎？“
    “這和你沒關係！說了沒這個人！”
    “噢，那打擾了！” 歐陽璨透過門縫掃了一眼屋內。然後走了。
    走開兩步，他又躡手躡腳地走回來，蹲下，從511門邊的牆根處，撿起一樣東西。一個簽字筆的筆帽。
    雖然隻有一個筆帽，但向來觀察入微的歐陽璨，還是立刻認出來，這就是他從美國總部帶回來的禮品筆。
    這款筆設計得纖細獨特，黑色的筆身上，印著金色的公司lo。當初歐陽璨一共帶回來五隻，阿曼達和皓月，都要了一支。
    賽琳娜肯定就住這裏！
    但這個男人為啥撒謊呢？他是誰？就是自稱她丈夫的人嗎？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說不定賽琳娜真的有危險！
    於是，他立刻趕到最近的派出所。
    去派出所報案！
    可是，聽他敘述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派出所卻根本不肯出警。
    那個小白胖子警官，不以為然地說“你是她什麽人？同事啊！那人家家屬有向單位報失蹤嗎？鄰居有報警嗎？都沒有啊！而且照你說的情況，他們應該是兩口子吧！你說的這種情況，就是兩口子吵架鬧別扭，今天吵了、明天就好了！而且，一個巴掌拍不響，通常兩個人都有錯。我們警力不足，這種家務事，哪裏管的過來！我勸你也別管了！”
    家，既是靈魂的港灣，也是家暴者的庇護所！
    中國的反家暴法，是2015年才正式發布的。在那之前，家暴總被當成”家務事“，無人願管，才導致無數受虐待的女性，求助無門。
    受害人，既怕家醜外揚，更擔心報案沒用，往往不敢聲張。而施暴者正是掌握了這種心理，才得寸進尺。
    即使受害者鼓足勇氣報案了，即使警察出警了，也很少認真對待，頂多對施暴者教育幾句，然後不了了之。
    這樣輕描淡寫的處理，不光阻止不了家暴，反正助長了施暴者的氣焰，最後導致悲劇的發生。
    深圳一個三歲小女孩，被父母虐待，嘴巴被針線縫上（多麽殘暴的罪行啊！）。鄰居發現向派出所報案後，媒體也鋪天蓋地報到了，各個方麵也嚴重譴責了，結果，父母也就被拘留了幾天，就放出來了。一年後，那個小女孩兒，還是被虐待致死了！
    家暴、家庭虐待，如果沒有成文的法律支持，係統的解決程序，堅決的執行意誌，是很難真正保護受害者的。
    歐陽璨有點著急“但明明我同事住在那裏，我還看到了她的簽字筆，很特殊的一款簽字筆。那個男的為什麽撒謊，說她不住那裏呢？”
    小白胖子警官聳聳肩“這個嘛，也許人家就不想你們多管閑事唄！這樣吧，你再等幾天看看，說不定兩人又手牽手出來了”
    他又磨了好久，但深圳市中心片區的派出所，實在是太忙了！無數比家暴大得多的案子都忙不過來很快就沒人理他了
    一時間，歐陽璀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歐陽璨走後。511房的男人把門關上，反鎖住。又立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認人已經離開了，才轉身回到屋裏，打開陽台門，進到陽台。
    陽台角落裏，蜷縮著一個女孩兒，她隻穿著一條內褲和一件薄薄的內衣，雙手雙腳都被布條綁住，嘴裏堵著一塊小毛巾，也用布條綁住係在腦後。
    這個女孩兒，正是皓月。
    男人則是方浩洋。
    方浩洋把皓月抱回房間，放在床上，然後俯下身，冷聲說道“我可以把嘴裏的毛巾給你拿掉，但你必須聽話，乖乖的，不許喊不許叫！”
    皓月點點頭。
    方浩洋拿出皓月嘴裏的毛巾，皓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舒暢地喘了幾口氣。
    浩洋到衛生間，擰了一把熱毛巾，回到屋裏，開始給皓月洗臉擦身。
    皓月的臉上、脖子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有的地方破了，還凝著血跡，不忍卒看。方浩洋每次擦到傷處，她就疼得一哆嗦
    周四晚上，猜疑、妒嫉、憤怒的方浩洋，瘋狂地折磨皓月。
    他打她、罵她。罵她不忠、罵她背叛、罵她不知好歹、罵她毀了自己的前途！罵到氣憤之處，甚至揮起皮帶（正如1994年國慶，方文禮拿起鍋鏟沒頭沒腦地打他一樣）打完後還蠻橫地強暴她直到皓月暈過去
    再然後，他剪碎了她的幾件衣服，用布條把她捆了起來
    周五那天，他沒有再施暴。但當著皓月的麵，給她公司打電話，以家中突發急事為由，替她辭職。
    又翻看她的bb機，查出培訓機構、家教的電話，從皓月口中，逼出聯係人姓名，一個個打過去辭工。
    然後，他把皓月捆綁著鎖在家裏，自己下樓，買了一堆食物、藥品，還有讓皓月毛骨悚然的東西一副鐵鏈，二把銅鎖
    皓月哀求他鬆綁，自己保證不跑。可方浩洋不為所動。白天，他就用布條捆綁著皓月，隻有在上廁所和吃飯時，才給皓月鬆開一會兒。
    到了晚上，他就用鎖鏈，一頭鎖住皓月的腳踝，一頭鎖在床腿上直到周六，歐陽璨來敲門他把皓月藏到了陽台。
    方浩洋給皓月清洗完臉和身子後，用藥仔細擦拭傷口，擦完後，暫時給她鬆開了雙手雙腳。
    他把皓月環抱著，坐在懷裏。托起皓月的小臉，端詳了一會兒，然後撫摸著她的頭發，溫言問道“還疼嗎？”。
    皓月垂著眼簾，輕輕一躲
    方浩洋歎息一聲，緩緩說道“月月，其實我也不想傷害你，但你實在是太不聽話了。我警告過你多少遍，別和蘇向南來往，你就是不聽你不聽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月月，你呀，還是太天真了。你早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你跟著那個蘇向南，人家也就玩玩你，你以為他會跟你當真嗎？別做夢了！
    他那萬貫家財，什麽樣的處女找不到？還會稀罕你這種殘花敗柳？隻有我，不離不棄，死心塌地和你好。結果，你，你居然背著我，不光私會他，還想和他私奔你讓我以後，還怎麽相信你？！”
    說到這幾句話，他捏著皓月胳膊的手，開始加重力氣。
    皓月趕緊服軟“帥帥，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我們好了這麽久，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
    方浩洋深深喘了幾口氣，總算平靜了下來。
    他聲音低沉地說“好，過去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反正我也沒看見，就算咱們兩個，扯平了。但我要你從現在開始，乖乖呆在家裏，好好跟我過日子。
    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已經開始賺錢了。到年底，賺30萬沒問題，明年隻會更好。你的債，我會幫你還的（明明是他自己的債！），所以，我也不需要你去工作了。但是\”
    他勾起皓月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深深看入皓月的眼中，不容置疑地說“ 月月，我不允許你再對我三心二意，我要你給我懷個孩子，男孩兒女孩兒我都喜歡。
    咱們兩個的孩子，無論像你還是像我，一定都很漂亮！等孩子懷上了，咱們就回我老家結婚。到時候，你想去哪兒玩，我就帶你去哪兒玩，想去哪兒度蜜月都行。
    但孩子沒懷上前，我絕不允許你踏出這個房門一步！如果你聽話，我就盡量不綁你；但如果不聽話，你知道我會怎麽做，記住了嗎？！”
    說著，他把皓月放倒在床上，壓了上去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皓月眼角滑落，她心中絕望地呼喊向南向南